“自然是……二,二殿下!”康姨娘赫然看見那張俊逸熟悉的面孔,硬生生的將羞辱的話全數吞進腹中,臉色大變。
這是怎麼回事,一直跟在江子笙身後的男人竟然是當今的二皇子!
想到剛江彩蝶竟然在當衆辱罵二皇子是江子笙的姘夫,康姨娘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直接跪倒在地。
“求殿下恕罪,彩蝶一向口無遮攔,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康姨娘連忙將一旁傻站着的江彩蝶一拉,低聲叱道:“你不要命了,還不趕快向二皇子恕罪!”
江彩蝶此時還在震驚中,根本沒有回過神來,看着任承澤嘴巴張的大大的。
任承澤將目光隨意地落到江炳坤身上,慢條斯理地道:“江卿也是覺得令嬡與本殿下有染嗎?”
“老臣不敢!”江炳坤神色不明地看了江子笙一眼,心中怨氣橫生。
這個女兒明明就要任承澤這張擋箭牌爲什麼還要任他們責罵,難道她真的想要江家的聲譽掃地?
任承澤的指腹輕輕撫摸着銀色面具,脣角始終含着一抹淡淡的冷笑,“若是江丞相認爲令嬡被我毀了清白,我倒是不介意娶她爲妻。”
任承澤輕輕的一句話,如同一顆石子投進了江炳坤的心中驚起無數波浪。
江子笙的名聲早就落地,她休了三皇子的事情可謂是滿朝皆知,按理來說,她的這輩子是不會有好的出路了,可此時任承澤卻願意收了她,更是要娶爲正妻。
這對江家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殊榮。
要知道現在皇上現在仍然未確定太子人選,朝堂中屬二皇子三皇子的呼聲最高,雖然二皇子的母親宋賢妃品階要稍低貴妃一階,但也並不是沒有獲勝可能。
可偏偏這個時候不是提起這樁婚事的好時機,若江炳坤一旦應了任承澤的話,就等於承認了之前辱罵皇家的罪名,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身爲丞相江炳坤看事看物的眼光自然毒辣,他知道既然任承澤看上了江子笙,只要這份心意未變,江家遲早都會沾染榮光。
當下一撩長袍跪低恭謹地道:“老夫之前一時情急,無禮之處還請二殿下恕罪,有二殿下作證老臣自然相信小女清白,自然不必再做驗身。”
任承澤眼都未擡下,轉身對強忍疼痛的江子笙道:“你身上還有傷,回房歇息吧。”
江子笙沉默地點了點頭,轉身之際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那綁匪的事情該如何處理?”
“你放心,一切有我。”
任承澤的話無疑給江子笙打了針鎮定劑,看他信誓旦旦,江子笙也沒了任何牽掛,當下便帶着奶孃和喚春回了房。
她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一切的事情等她稍緩過後再說吧,陷害她的人她會一個個慢慢收拾的。
江彩蝶看到江子笙安然回房,心中煩亂不已,抓住康姨娘地衣襟小聲地道:“娘,剛二皇子說要娶那賤人,你聽到了嗎?”
“你別慌,二皇子身份高貴怎麼會娶一個被厭棄的女子,就算他真看上了江子笙,宮裡的那位會答應嗎?就算答應了也不會是位正經的主子。”康姨娘拍了拍江彩蝶的手,低聲安慰着女兒也安慰着自己慌亂的心。
任承澤的出現確實讓他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有了二皇子這麼明目張膽的撐腰,今後他們動江子笙怕就更困難了。
若是知道江子笙不僅跟任承澤有關係,更是與手握重權的武賢王府淵源不淺,江言旭怕是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去招惹,因爲武賢王府中有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任錦軒。
若要問任錦軒的權勢大到什麼地步?嗯……只要他不高興,甚至可以廢了任何一個皇子,包括任承恩。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權勢,能安然活了二十多年卻風華不減的盲世子,背地裡的勢力,誰能摸得清?
任承澤饒正興致地看着跪在地上心思各異的江家人,諷刺地勾起薄脣,若是在宮中有人這麼頂撞自己,早就被人拖下去亂棍打死了,可惜他們不是宮裡的奴僕,而是江子笙的親人。
不管如何,丞相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江丞相,構陷皇子的罪名可不是那麼好擔當的,念你無心,便算了。若還有下次,本殿下定會直接秉奏父皇,讓他處置!”
江炳坤臉色微變,連忙謝恩。
任承澤的這個人情他終究是欠下了,這對他一個權臣來說,十分不利。
事情告一段落,任承澤風流倜儻地打開摺扇,輕輕扇了扇,故意走到江言旭身邊,緩緩開口:“劫持江大小姐的悍匪現如今除了死的,已經全數落網,明日怕又是一場好戲啊,我相信江公子一定也很期待。”
江言旭臉部僵硬地抽搐了下,難看地扯出一個笑臉,義憤填膺地道:“是啊,這些匪徒,真該碎屍萬段,否則不足以平息民憤。”
“呵呵。”任承澤走遠了但是他最後的一聲輕笑卻如一把匕首敲悄無聲息地插在了江言旭的心上,似要置他於死地。
……
一夜休息,江子笙的蒼白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這得虧她不凡的醫術和異於常人的體質。
喝下最後一口湯藥,江子笙擦了擦嘴角的藥漬,看着院落裡的文竹,一臉平靜地道:“馬上要到開堂的時間了吧?”
“是的小姐,有了人證和物證這回看康姨娘他們如何狡辯!”喚春憤恨地道,想到昨天的事情,她到現在都還是感覺到後怕。
江子笙嘴角浮現出笑意,卻未及眼底,“你小看康穎了,這個女人就算是付出天大的代價,也會保住她兒子的。”
喚春心下一急,慌忙地道:“這個如何是好,難道小姐只能忍受這天大的委屈?”
“看把你急成什麼樣了,走吧,再不去縣太爺都要開堂會審了。”
與喚春的慌忙無緒不同,江子笙反倒是一臉從容,她落落大方地站起身來,將銀白的狐裘斗篷披在身上,芙蓉一笑。
……
縣太爺坐在府衙之上,一拍驚堂木,悍匪們便被衙役押了上來,一個個皮開肉綻的,好不悽慘。
看來任承澤已經託人“照顧”過他們了。
江言旭手指微微抽搐着,面色也不是很好看,雖然康氏說已經料理好後續,但他畢竟是主謀,難免會心底發虛。
“說你們是受何人指使!”縣太爺看了眼任承澤陰晴不定的臉色,威猛地喝道,一心只想趕緊把這事了結徹底。
第一個擡頭的悍匪恰好是昨天weixie過江子笙的那個大鬍子,他渾身瑟瑟發抖,顫顫巍巍地道:“是相府公子江言旭指使我們綁架江子笙。”
大鬍子的話可謂是一時激起千丈浪,瞬間引起巨大的民憤,矛頭全指江言旭。
江言旭是個聰明人,知道他現在暫時不能壓下輿論,稍稍穩定了下心神,便神色清明的爲自己辯解道:“這純屬誣衊,我與大姐感情自**好,絕不會害她性命,請大人明察。”
是得罪相府的舉人老爺還是得罪盛寵的皇子,這個選擇並不難。
縣太爺抹了抹額頭的汗,又偷瞄了眼面無表情的任承澤,猛一咬牙道:“傳物證!”
一塊刻着旭字的玉佩頓時被人承了上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是江言旭的貼身之物。
人證物證據在的情況下,縣太爺已經可以定罪了。
喚春激動地抓緊江子笙的衣襟,眸中露出一股解恨的痛快。
可是江言旭依舊一副義正言辭的說着自己是被冤枉的。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本少爺下令劫持大姐,那你們可曾見過本少爺?”
大鬍子被這麼一問,猛地一針,搖了搖頭。
正在此時衙門外一個身子瘦弱的小廝,拿起了鼓槌,敲響了大鼓。
“是誰在這個時候擊鼓鳴冤?”江子笙眸子微微一緊,隨後便迸射出了一道清冷的光。
重頭戲要來了……
小廝被帶進衙門的一瞬間便撲跪在地,聲嘶力竭地道:“小民爲江少爺擊鼓鳴冤。”
“鳴什麼冤!”縣太爺心情很不好,因爲他已經爲了任承澤得罪江言旭了,若是再出什麼變數,他怕是要兩個都得罪了,到時他的烏紗帽保不保得住還是一個問題。
“這一切事情都是小民主導的,我家少爺毫不知情,是小民謀了少爺的錢財,綁架大小姐……”小廝渾身顫慄,卻字字清晰,有條不絮的將事情全翻了個樣。
這是一隻替罪羊。
江子笙勾起一抹冷笑,這個結果她早已料到,江言旭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扳倒。
案子結了,江言旭無罪釋放,而頂替他的那個小廝秋後問斬。
所有的人都對這個結果很懷疑,但卻無從查證,只能搖頭替江子笙嘆息一聲不公。
可實際上江言旭得到便宜了嗎?
這場仗江言旭贏了,但卻不是真正的贏家,真正的贏家還是江子笙。
不管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江言旭主使,他都會被人質疑,甚至被皇上質疑。
皇上用人向來注重品行兼良的人,身有污點的江言旭,絕不會再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江子笙用一場危險生命的賭注去葬送掉江言旭仕途,對她來說還是賺了。
“明日便是中秋家宴了,不過弟弟你中舉的酒席,怕是……辦不了。”江子笙領着喚春經過江言旭身邊,微微抿脣一笑,甚是光彩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