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昨天送了他銀針而後又突然消失的任承澤。
江子笙不安地站起身來,雙手背後緊緊捏着銀針,警惕地看着向她逼近的任承澤,“我看公子面色紅潤不像有病之身,若無其他事,還請公子儘快離開。”
她是一刻也不願意跟這樣捉摸不透的人呆一塊兒。
任承澤見她那麼快就下逐客令,溫潤的眸子露出一絲絲把玩的戲謔。
別在腰間的長劍突然出鞘,寒光一閃,他修長的手腕頓時劃出一個大口,濃郁的血水掉落在地霎時染成了一朵朵紅色的曼陀羅花。
滿意地看到江子笙眼裡的驚恐,任承澤玩味地勾起了脣角。
方式雖然偏激,效果還算不錯,一定讓這個女人,印象深刻!
“大夫,現在我是有傷在身了吧?”
任承澤如風般的輕語,在江子笙聽來卻如同閻王的催命聲。
看着那手腕上刺眼的鮮紅,江子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無辜地看着任承澤,語氣卻帶了絲幸災樂禍。
“鄙人不才,專治內傷,閣下還請去臨街醫館,那裡內外專治,還有特殊服務免費贈送喔。”江子笙睜着眼睛胡謅道。
任承澤深邃的眼眸顯露出一分錯愕,瞬間又很快泯去。
原本鮮紅的薄脣也因失血過多逐漸轉成淡粉,他就這麼屹立在江子笙的面前,將受傷的手擡高,任鮮血滴落,一動不動。
“你治還是不治?”
他的話溫溫沉沉,卻讓江子笙感到了一絲壓力。
看着被扔落在地的利劍尖端之處還有着未乾的血痕,江子笙清透的眼眸微微一緊。
他這是在威脅她嗎?
“你若不治,那我便死在這裡。”
“啊?”
江子笙錯愕地擡頭看着任承澤一臉正色,暗想,這古代好看的男人是不是都燒壞腦子了,一個個腦回路都有問題?
一個是買自己繡品的男人,一個就是眼前的神經病。
任承澤見她還是無動於衷,便暗自運功控制住了手上的傷勢,深不見底的眸子帶着一絲無奈。
這個小女人不會真的狠心到打算對自己見死不救吧?
江子笙被他一雙神秘莫測的眼睛盯的渾身不自在,煩躁地轉身對一旁早已傻愣住的虎子道,“去拿紗布還有烈酒,金瘡藥過來。”
見虎子已走去藥櫃,江子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到他面前毫不相讓地對視着。
“我做事只有一個原則,只救惜命的人!像你這種隨便拿身體開玩笑的浪蕩子,就算把劍往心尖刺,我也不會救。”
她的語速很快,卻字字清晰,扣人心扉。
任承澤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從未見過的認真和厭惡。
這是第一個對他大不敬的女人,可他卻沒有一絲憤怒,早已堅硬得不可化開的心,卻在此刻悄然發生了變化。
在她面前,他竟不敢再拿手上的傷來做要挾。
江子笙沒有理會他神色的變化,從虎子手上接過藥和紗布,便粗魯地拉過了他的手,也不管是否弄痛了他。
烈酒猝不及防倒在還不斷流血的傷口,猶是任承澤這麼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知道痛卻偏偏還要作死。”江子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繼續處理那猙獰的傷口。
任承澤沒有說話,暗自感受着她握住自己手上傳來的溫熱,臉上不自然地飄上了一絲緋紅。
“烈酒可以消毒。”江子笙習慣性地解釋道。
看着她認真的爲他上藥,綁紗布,任承澤的心不可控制加速的跳着,忍不住問道:“你不是說不願救我?”
“我當然不願意救了。”江子笙繫好紗布眼都未擡下,語氣帶着一絲哀怨,“這醫館是新盤下來的,我可不想還沒開張就被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
任承澤身子微微一頓,良久,輕笑出聲。
突然他低下頭湊近她清秀的面龐,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躲閃的眼,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脖頸,似逗引一般。
“總而言之你救了我性命,我便欠了你一個人情,記住了,我叫陳澤。”
江子笙不着聲色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不知爲何,看着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她就有種被渾身看透的感覺。
這個人該不會發現她是女扮男裝了吧?
或者說他就是庶母派來的奸細?
江子笙眼底寒光一閃,擡眼間陰戾的神色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笑若春風的臉。
“大夫救死扶傷理所當然,沒有什麼人情不人情,醫藥費一共一百兩,去櫃檯付賬吧。”
任承澤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直接從腰間將整個錢袋放到了江子笙手上,指尖卻狀似無意地觸碰到了她柔軟的掌心。
“不用找了,當下次的醫藥費好了。”
江子笙握着手上的錢袋盯着那個精巧的澤字,急忙走到門邊,卻怎麼也沒找到任承澤的身影。
陳澤,任承澤!
那張與任承恩有着幾分相似的臉,她早就應該想到了,此時手上握着的錢袋上繡着的澤字更是確認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