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凜一句語氣臭哄哄的話語,卻讓葉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故意斜睨了一眼對方,什麼怕出危險,分明是某人又泛酸了。
“我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司凜義正詞嚴,臉色肅然。
“嗯嗯……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葉嫵撇了撇嘴,敷衍了一句,擡頭看向同樣站在那裡久久未動的納蘭崇德,忽然抿脣笑了笑,幽幽的道,“大舅舅,你幫君三少拿一下手裡的檀木漆盒吧,要是我真拿不出什麼證據,興許那裡面裝着的還真的是老太太呢。”
說到這裡,葉嫵莞爾,似在提醒一般,“您可萬萬小心着些,不要把骨灰弄撒了。”
納蘭崇德似乎還陷在剛纔悲慟和憤怒中,聽見葉嫵的這幾句話,不由得怔怔擡起頭,有些沒回過神來。
君明翊卻是警惕的看向葉嫵,抱緊了骨灰盒。
葉嫵默默搖頭嘆息,大舅舅在政治學院呆得時間太久了,習慣了**上的那一套,又素來爲人正牌威嚴,行事光明磊落,根本不懂這些豪門世家裡下作的手段和陰謀……葉嫵提醒他接過那隻檀木漆盒,提醒他不要弄撒了,不就是等同於要讓納蘭崇德伺機復仇嗎?他沒機會給妹妹報仇雪恨,就只能在葉老太死後踐踏她的骨灰。
可納蘭崇德哪能聽得懂這些彎彎繞繞?
“罷了。”
葉嫵遺憾的瞟了一眼納蘭崇德,機會已逝,君明翊起了警惕之心,現在就算是想搶過來都不太可能了。
想到這,葉嫵也只能施施然的回了宴會廳。
宴會廳裡,還有不少人被矇在鼓裡,只顧着攀談交情、吃吃喝喝的,全然未曾察覺到在走廊裡發生的變故,瞧着呼啦一大羣人回來,他們還納悶着,葉嫵緊跟着人羣進來,也並未多做停留,徑自走上禮臺,向司儀頷首點頭,示意將這裡交給自己,這才朗聲道,“各位!請暫停一下手中的酒杯和箸筷……今天是我父親葉世峰和韓姨的大喜日子,我葉嫵謹代表葉氏,多謝諸位今天的蒞臨和捧場。”
說着,葉嫵深深向臺下致以一禮,這才重新挺直了身子,言笑晏晏的道,“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家裡長輩娶親,是不應該由我這個晚輩來主持的,怎奈葉氏兩房早已分家,家裡老太太又在去年因爲我母親的去世而中風癱瘓在牀,難以挪動,近些日子天氣轉暖,老太太的病情越發加重,她最大的心願便是看着能再有個溫良賢淑的女人照顧我父親……爲了遵從老太太的心願,我這纔不得已cao持起了今天的婚事,若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不明就裡的賓客們還對葉嫵這樣一番大氣而從容的言論,讚歎不已,暗暗讚許葉世峰養了個好女兒。
聽着下面隱隱間起了幾分嘈雜的議論聲,葉嫵雙手平攤,向下壓了壓,示意請安靜下來,繼續朗聲道,“今天這種場合,顯然我一個晚輩資歷尚淺,而按照我龍國的習俗,子女結婚,是需要長輩現身祝福的,但是由於老太太的病情過重,肯定是無法出席的,所以,我只能麻煩了酒店離的工作人員們,將酒店的電腦投影儀,以網絡連同葉家別墅裡的監控錄像,也算是老太太現身,替我父親的婚禮做個見證……權宜之計,還望諸位海涵。”
葉嫵一邊說着,全場的燈光漸漸暗去,身後的投影布猛地亮起,先是影幢幢的,隨後光影固定,一間佈置得富麗堂皇的巨大臥房畫面,出現在白色投影布上,畫面的視覺角度很明顯是對準了臥室的大牀,牀上……躺着一個正在呼呼大睡的老太太,體態豐腴,臉色白淨紅潤,精氣神十足,顯然這段時間被照顧得很是不錯。
在畫面左下角的位置,還顯示着時間在不停的跳動,正是今天……
“原來老太太已經睡着了,”葉嫵故作恍然的輕喚了一聲,隨即抿脣笑了笑,“罷了,既然已經睡着了,那就不用再叫醒她了,老人家睡眠不好,難得多睡一會。”
這段監控視頻足足播放了兩分鐘的時間,這才斷掉,讓原本那些懷疑葉嫵的賓客們,徹底啞口無言了,更有甚者,將怒視的目光投向君明翊……
就知道這個壞胚子在挑撥離間,故意利用他們來對付葉嫵!
君家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拿毒品給北寧市上流社會集體下藥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把主意打到了他們的身上,故意挑撥葉嫵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借刀殺人這一手,玩得可真是漂亮!
人家老太太還活着,你君明翊爲了栽贓陷害,就隨便拿了一隻檀木漆盒,裡面裝上點不知什麼東西的骨灰,就想往葉嫵身上潑髒水。我呸!簡直壞透了!連我們這麼多人都被你騙了!
迎着這些憤怒的眼神,君明翊冷哼了一聲,表示不屑一顧。
這羣蠢貨!被葉嫵牽着鼻子走,還不自知!
葉嫵笑眯眯的看向臺下,逡巡了一圈,終於看見了站在人羣裡的君明翊,勾脣冷笑,雙手交合的放在身前,脆生問道,“君三少,如今看見這些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君明翊心裡震怒,“葉嫵,誰都知道你的視頻是假的!事先錄好,被你在視頻上動了手腳之後才播放,現在來糊弄我們這些人!”
“事先錄好?”葉嫵故意蹙眉,抿脣問道,“那按照你君三少的意思來看,我是事先知道你肯定會來鬧事的,隨便那點什麼東西來找晦氣,我才錄下這些的?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對父親和韓姨這段婚事有多麼不滿,要找你來鬧事?”
君明翊被葉嫵這麼一句話的擠兌弄得惱羞成怒,“葉嫵!你也不用拿這種假視頻來糊弄我們,想讓我們承認葉老夫人還活着,除非見到真人,否則誰也不會承認!”
葉嫵展顏而笑,“君三少,你是不是太拿自己當回事了?還真當自己是以前那個北寧市雙驕?我葉家的人是生是死,要你來承認什麼?嗤……捧着檀木漆盒,裡面隨便裝着點東西,便跑到我葉家婚禮現場來說這是我nainai的骨灰,君三少啊,你到底是在詛咒我們家老太太呢?還是在故意給我葉家和韓家的婚禮找晦氣?”
“再者,你跑來噁心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指責我,說我害了我nainai,讓我拿出證據洗脫我的嫌疑……今天是我爸爸的好日子,我這個做女兒的不想找事,所以對你一忍再忍,也拿出了你說的證據,現在你居然又厚着臉皮說我的監控錄像是假的……是不是我狀告你們君家害人,你現在就要跑過來非要給我定罪?”
君明翊冷笑不已,“視頻是真是假,你自己心知肚明,我說過,除非我親眼看見葉老夫人!”
“君三少!”葉嫵的聲音徹寒入骨,似乎帶着極度的憤怒,“我葉家待你如客,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攪蠻纏,真當我葉嫵是泥捏的,沒有半分火氣了?!我說過,老太太中風癱瘓在牀,近些日子又病情加重了,沒法挪動,你現在卻執意說什麼非要見到本人不可……等我將老太太挪到這裡,恐怕這半條命也丟了,你到底是想害死老太太,還是想耍賴?”
一衆賓客們眼神詭異的看向君明翊:是了,你來鬧事找茬,要所謂的證據,現在證據也拿出來了,你卻又說證據是假的,你特麼的到底有完沒完了?!人家讓你三分,你就蹬鼻子上臉,開始胡攪蠻纏起來?!這種人……簡直讓人噁心!
君明翊臉色漲紅,那張俊美而溫柔的容顏一改往日的意氣風發,“葉嫵,你不用狡辯……”
“下跪磕頭……向我賠罪吧。”葉嫵面含微笑,果斷而直接的打斷了君明翊的話語。
君明翊驚疑的看向葉嫵,似乎完全沒有回過神來,隨即很快的意識到了什麼,滿臉的震怒之色,不由得勃然怒道,“——葉嫵!你敢!你想拿一份假的視頻,就騙我下跪認錯?!”
葉嫵勾脣,俯視着君明翊的面容,淡淡笑道,“君三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我葉嫵未做任何強行逼迫之事……剛纔外面那麼多人可是都聽到的,是你自己說的,如果這事是假的,你就下跪向我道歉,現在我證據也拿出來了,你卻胡攪蠻纏的火視頻是假的,非要見上老太太一面,才肯承認……那等你真的見到老太太,是不是又能說,老太太是假的?不管怎麼樣,你肯定是不會承認的,那我幹嘛還要跟你浪費這些時間?”
君明翊語塞,葉嫵還真說中了他的想法,就算葉嫵勉強弄個假的葉老太出來,他也肯定是不會承認的……
“君三少,這事可是你之前自己主動說的,人家葉嫵這才費力氣的用投影儀來給自己作證,怎麼,現在證據人家拿出來了,你又要狡辯推脫了?”
“就是啊,男子漢大丈夫,怎可言而無信?平白得讓人瞧不起……是你自己主動承諾過的,如果你自己說的是假話,就下跪磕頭認錯,現在怎麼就開始耍賴了?”
“嘁!就這種貨色還好意思自稱是北寧市雙驕?言而無信、背信棄義,厚顏無恥……是個男人,就趕緊履行承諾,別想狡辯推脫了,我們這麼多人都看見、聽見了!”
“君三少,你自己抱着所謂的骨灰盒來人家的婚禮上找晦氣的,人家葉嫵也沒太過爲難你,剛纔又是你自己說的下跪磕頭賠罪,怎麼現在就不認賬了?男子漢,一口唾沫一個釘,下跪賠罪又不是什麼太過丟臉的事,更何況本身就是你冒犯了人家,冒犯了這場婚禮,賠罪也是應該的……”
前一刻還在幫他一起對付葉嫵的衆人,現在眼瞅着情況陡然轉變,就調轉矛頭,將脣槍舌劍對準了君明翊……
君明翊被這麼多人你一眼、我一語的擠兌,再加上全場鄙視唾棄的眼神,不由得臉上燥熱,恨極欲狂,冷哼了一聲,將檀木漆黑丟在地上轉身就想離去……
樂南早就盯上這貨了,賤兮兮的直接攔住了君明翊的去路,嘴巴上叼着棒棒糖,吊兒郎當的冷笑道,“君三少,您還欠我們家大小姐一個下跪、三個磕頭呢!”
當衆食言而肥,對於君明翊而言,已經是極度丟臉的事情了,現在居然又被這麼個黃毛丫頭攔下,不由得大怒,擡手就要推開樂南,“……滾開!”
“哎呦呦!”樂南吐了出糖棍,伶牙俐齒的笑道,“我還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言而無信、欠賬不還也就罷了,怎麼着,真當四月酒店是你家開的了,在這裡惹完了事,眼瞅着欺負不了人,就想灰溜溜的跑路?!我呸……想走,可以,下跪磕完三個響頭再走!”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君明翊氣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樂南甜笑,“欺人太甚?嗤……君三少啊,你居然還知道什麼叫做欺人太甚?”
有人同情心發作,覺着葉嫵的人有些過分咄咄逼人,讓人當衆下跪磕頭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剛要開口替君明翊說話,卻被自家人攔住,壓低聲音怒道,“你不要命了!給我老實點,閉上嘴吧!”
“葉嫵的人也未免太過……”
“葉嫵怎麼做,不需要你來插手!也不用你爛好心!我告訴你,君家現在就是個zha彈,誰碰誰死!沒看見邊北郡的幾大世家和那幾位高層們都沉默了嗎?人家官方的高層,都裝作什麼沒看見,你還不清楚風向?!”
被罵了一通,那人終於委委屈屈的老實了下來。
葉嫵拍了拍手,淺淺笑道,“既然君三少執意不肯向我下跪磕頭賠罪,罷了……樂南,那你就辛苦一下吧,教教君三少,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是!大小姐!”樂南得令,瞬間眉開眼笑,朝着人羣裡的辛追招了招手,“小辛,快過來!”
葉嫵暫時把辛追借給了孟念許,這次她是跟着孟念許一起過來的。
“哎!來了!”辛追沒想到樂南還惦記着自己,瞬間也不覺着被自家大小姐發配而感到委屈了,快步走上前來,摩拳擦掌,“君三少,我早就期待這一天好久了……當初,你欺負我們家大小姐那會,可曾想過這一刻?”
葉嫵尷尬的咳了咳,“辛追啊,注意一點,我們這是讓君三少履行諾言,是幫他成爲一個有原則、有道德、有正確三觀的人,是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君子一諾千金,什麼叫做正直而不畏強權……你可別瞎說,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葉嫵狹私報復呢。”
辛追莞爾,“是,大小姐,我知錯了。”
一邊說着,辛追和樂南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磨刀霍霍”,看向君明翊時……就好像看見了一隻嗷嗷待宰的小綿羊。
“君三少,放心好了,我會很‘溫柔’噠!”樂南賊兮兮的。
瞧着這兩個小丫頭纖細柔弱的模樣,旁人還當是葉嫵對君明翊手下留情,才讓這麼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上去……
唔,葉嫵果然寬厚。
隨着這個想法的浮現,辛追和樂南一人拽住君明翊的一條胳膊,動作迅速到了極點,卻將整隻胳膊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只聽得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咔嚓聲……
君明翊痛苦的慘叫應聲傳來,撲通一聲人跪在地面上,冷岑岑,整個人陷入極度的痛苦中,卻又無法昏厥,只能硬生生的承受着這份痛苦!
那種咔嚓的斷骨聲,讓全場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噤,驚懼的望向這兩個小丫頭——一個長得小巧玲瓏,一個身材纖細帶着些許男孩子氣,其貌不揚的兩個小丫頭,居然只是輕描淡寫的一下,便齊齊的將君明翊手臂的骨頭捏斷?!
我湊!太兇殘了吧!
孟念許顯然也沒料到辛追的兇殘,辛追給她的印象就是男孩子氣而又無比的沉默,只有在教她如何做一個合格家主時,纔會滔滔不絕……她卻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辛追的武力值居然這麼高!
葉嫵站在禮臺上,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幕,神色從容而淡泊,“磕頭吧,我受着呢。”
樂南略微點了點頭,衝着辛追又使了個眼神,兩人一人一邊拽着君明翊的那兩條手臂,另外一隻手則壓住君明翊的腦袋,死命的朝着地面上撞擊而去!
君明翊雖是個男人,力氣也夠大,可是跟樂南和辛追這兩個兇殘無比的人形兵器相比起來,還是太嫩了點,胳膊已經被捏斷了,壓着他的腦袋,他拼命的耿直着脖子,怎麼也不肯向下低去……
不!不行!他君明翊出身高貴不凡,他是天之驕子,他是個男人,絕對不可能向葉嫵下跪磕頭!
意識到君明翊的反抗,旁邊上的辛追臉色不愉,冷冷低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乖乖的磕頭,還能少吃些苦頭……若不是大小姐想讓你親眼看着君家家破人亡,何至於還要留下你這條狗命?我今天就直接弄死你了!”
說着,辛追忽然擡起壓着君明翊的那隻手,輕飄飄的一掌,拍在了君明翊後背的某個位置上,君明翊只覺着似乎五臟六腑都爲之翻滾了起來,疼得鑽心入骨,哇的一聲,嘔吐了出來!
“唔,噁心死了!”樂南皺了皺小眉頭,不爽的撅了撅嘴。
辛追瞟了一眼君明翊的嘔吐物,也皺了皺鼻子,“嗤,早晨吃的壽司纔過來的?嘁,居然愛吃東倭國那點破玩意……”
說完這話,辛追朝着樂南使了個眼色。
樂南先是詫異萬歲,隨即厭惡的瞟了一眼君明翊的嘔吐物,猛地醒悟過來,衝着她豎起了大拇指,“就在這裡磕頭吧!君三少!”
說着,樂南和辛追齊齊用力,無論君明翊怎麼耿直着脖子,始終不敵這兩個人形兵器的力道,將腦袋壓了下去……
咚地一聲巨響!
旁人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湊!這到底是在磕頭,還是在拿腦袋試探大理石地面的硬度?!
君明翊先是覺着,自己的脖子都要斷了,然後當腦袋接觸地面的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爲自己的腦殼要被砸裂了,再然後是強烈的劇痛敢侵蝕了整個感官和理智……
最後,整個人徹底昏了過去。
樂南和辛追顯然也被這咚的一聲巨響,嚇了一大跳,齊齊的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衝着葉嫵眨巴眨巴眼睛……
他們倆也意識到,自己……咳咳,似乎有點用力過猛了。
葉嫵扶額,這倆丫頭,能不能別玩得這麼直白啊!摔!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她指使的呢!
好吧,雖說她也暗示過樂南,下手狠點,但是沒讓你磕頭磕得把大理石都砸裂了啊!四月酒店頂層旋轉餐廳地面上的大理石很貴的,好伐!扣工資!哼!
“去端盆水,把人澆醒。”葉嫵語氣平淡的吩咐道,顯然她沒打算就此放過君明翊。
她可是記得,上輩子的自己比現在的君明翊,慘上一百倍,那會也沒見君明翊如何的不忍……憑什麼這會,她就要不忍心了?
嘁,反正外面都說她葉嫵心狠手辣、暴戾無情,她索xing就坐實了這個傳言,讓他們親眼看着,她葉嫵到底狠到了什麼程度!
“水來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左詠兒端着金色銅盆過來,一邊端着水,還要一邊小心伴娘禮服不要走光,很是辛苦。
走到近前,示意讓辛追把人翻過來,辛追照做,將人翻過來時……嘔!噁心死了!
剛纔君明翊被她的一掌拍得內臟翻滾,嘔吐了出來,而當他磕頭時,又正好磕在了這片嘔吐物上,現在他的這張臉……滿臉血外加滿臉的嘔吐物……不噁心纔怪!
左詠兒眼睛都瞪圓了,滿臉欽佩模樣的看向樂南,一盆涼水澆在了君明翊的臉上,將人澆醒了。
“君三少,這才第一個,我們繼續哈!”樂南笑嘻嘻的叫道。
一邊說着,一邊拽着人咚的一聲,再度磕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幸而,這一次樂南和辛追總算是有了經驗,知道用多大的力氣,沒將人磕到暈厥過去……
最後咚的一聲總算結束,君明翊渾身溼漉漉的跪在那裡,整個人渾渾噩噩,臉上除了血水以外,還沾着他自己吐出來的東西,看得悽慘至極,不由得讓旁觀的這羣人臉色都青白一片,根本不敢去看站在臺上優雅微笑的葉嫵!
現在,他們無比的恐懼,萬一葉嫵記仇腫麼破?萬一她記住了剛纔自己曾跟着起鬨腫麼破?自己會不會落得君明翊這個下場……不!有一半他的悽慘模樣,都足以讓自己生不如死!
“三個響頭,這麼快磕完了啊!”葉嫵頗爲遺憾的聳了聳肩膀,“我還沒聽夠響呢……哎,算了吧!下次的吧!下一次,君三少再來挑釁我的時候,請一定要記得,把自己的身體鍛鍊得好一些,別才磕了三個響頭,就這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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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嫵!”君明翊艱難的擡起頭,那張原本俊美無雙的面容變得悽慘嚇人至極,雙眸怨毒而仇恨的望向站在禮臺上,優雅而桀驁的美人,忽然抽動了一下脣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今日之恥,來日必將百倍奉還!”
葉嫵翹起脣角,霸氣桀驁的放聲而笑,“那好啊!君明翊,我葉嫵等着你向我的復仇!記着,別讓我等得太久……”
一場盛大的婚禮,就在兩人彼此間的仇恨中緩緩落下帷幕。
令所有賓客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葉世峰的愚蠢無腦,不是韓琴的不離不棄,不是葉老太害死兒媳的真相,不是韓葉兩家聯姻的恢弘,不是司凜的邪氣,不是美人的傾國絕色……而是君明翊在挑釁未果之後,那無比悽慘可怖的下場,是葉嫵的殘暴冷酷,是葉嫵的狠戾無情,是所有的罪過她的人那般悲慘的下場……
所有人都見識到了那個美如女神、心如羅剎的葉嫵,甚至邊北郡隱隱的流傳起一句歌謠:“蛇蠍心,羊皮狼,寧惹太歲黃,莫惹葉女王……”
對於某些人而言,葉嫵這個名字,就是最好的恫嚇。
辦完了這場婚禮,葉嫵也結束了自己的一樁心事,只是婚禮剛結束的第二天,葉世峰帶着新婚妻子韓琴登門,苦笑着道,“對不起,阿嫵,昨天……是爸爸錯了,我只是以爲你真的……”
葉世峰進門那會,葉嫵正在批閱着這些天積累下來的文件,連眼皮都沒擡,擺了擺手道,“沒什麼,你回去吧。”
“阿嫵!”葉世峰滿臉的酸楚和痛苦,“你真的不肯原諒爸爸嗎?我、我也只是擔心你nainai……她畢竟年紀大了,你又是個暴脾氣,她不管做錯了多少少,那始終是我的母親,是你的……”
“回去吧,我沒時間跟你說話。”葉嫵終於停下了手上的簽字筆,略略擡起腦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累計如山的文件,“你也瞧見了,爲了你昨天的婚禮,我到底扔下了多少工作,你什麼xing子,我心裡早就有數了,你要是沒被挑撥,我纔會奇怪的……反正每一次別人說些什麼,你總是會相信別人,而不是信我,我都習慣了。”
葉世峰訕訕的苦笑不已,可憐巴巴的將視線投向韓琴,希望韓琴能幫他說句話。
韓琴溫軟的衝着葉世峰笑了笑,看向葉嫵,使了個眼色。
葉嫵會意,直接了當的道,“爸,你也不用讓韓姨替你求情,我說過,我都習慣了你的責怪,不至於爲了昨天的事而怪你……這是我們父女倆之間的事情,你犯不着把韓姨牽扯進來,她剛嫁進我們葉家,不好跟我這個繼女多說些什麼,你要是真的愛護她,就別讓她爲難,也別總想着讓她替你求情背黑鍋,她是你的妻子,不是嫁進來替你背黑鍋的。”
葉世峰被葉嫵戳穿了心思,臉上越發羞愧不已。
正當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中時,隔壁似乎隱隱的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阿嫵,這隔壁是……”葉世峰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嫵勾脣,眸光掃視了一眼葉世峰,淡淡而笑,“怎麼,爸,你昨天當衆給我下不來臺之後,今天過來又是來管我這邊閒事的?要不要我把手頭上這些文件都給你,你來處理得了?”
葉世峰趕緊擺了擺手,訕訕的道,“沒、沒事,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吧。”
他這句話落音,另外一個慘叫聲再度傳來,這個聲音比上一個聲音更加慘烈,似乎生不如死,聽得人頭皮發麻,汗毛都豎了起來……
葉世峰覺着這個聲音同樣熟悉,想問,又不敢問,可憐巴巴的看向葉嫵。
葉嫵擺了擺手,冷漠的道,“來人啊,把我爸請出去吧,我這邊實在沒時間接待……噢!對了,爸,從今往後,你每個月的生活費我會讓人直接給韓姨的,你以後少出去鬼混,需要用錢,就跟韓姨說,但你每一筆的花銷用途,都必須跟韓姨說明……如果韓姨跟我告狀了,第一次,你的花銷減去一半,第二次,你的花銷只剩如今的十分之一,第三次,我不會再給你一毛錢。”
“葉先生,請吧,大小姐已經實在太忙了。”
樂南從隔壁走了出來,身上濺滿了血跡,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葉世峰只能起身,依依不捨得看向隔壁的那扇房門,似乎好奇裡面到底在做些什麼,在了樂南的百般催促之下,這才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
就在葉世峰離開的一瞬間,葉嫵原本平靜的面容上立刻陰沉了下來,用筆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的冷笑道,“他果然有問題……我就不信了,難道他真的沒聽出來,隔壁那兩聲慘叫,是屬於他的寶貝女兒葉妍和何筱筱的?”
說着,葉嫵悄然合上雙眼,深呼吸了幾次,強行壓下心頭的那份恐懼和不安,忽然暴躁的丟下手上的筆,痛苦的低聲道,“如果是我的聲音,他聽不出來還情有可原,畢竟我打小是在家中祖宅長大的,跟家人相聚時間太短……可她們倆不一樣!何”
“筱筱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是他最滿意的傑作,葉妍又是打小就在家裡長大,她跟爸爸每天都見面說話……爸爸又不是年紀大到耳朵背了,怎麼可能聽不出她們倆的慘叫聲?他是聽出來了,卻裝着聽不出來啊,連臨走時那種好奇而戀戀不捨的眼神都那麼逼真……這個家裡,到底有誰是真的?”
“阿嫵,別怕。”司凜輕輕的擁住葉嫵,拍了拍她的脊背,以作安慰,“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