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侯秘激動的一把抓住於璽。
如此說來,藍田於氏不管願不願意,也沒有其餘的路可走了,就算是老將軍再怎麼覺得自己奇貨可居,也沒有別的選擇,藍田於氏能夠換來什麼,應該看李藎忱的決斷了。
於璽微微一笑:“是啊,不過不管之後如何,現在我們必須要面對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在眼前這幫蠻夷的手中活下來。”
就當於璽說話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的突厥人似乎在這個時候方纔反應過來,號角聲陣陣,大隊的突厥士卒向着城牆涌過來,雖然他們的投石機一晚上的工作似乎都已經沒用,但是至少這冰不是真正的城牆,因此突厥人也不會放棄。
大雪已經停息,但是突厥人隨身攜帶的燃料和糧食等等也在這一場風雪之中消耗的七七八八,如果他們還不能抓緊衝入靈武補充足夠的糧食和獲得躲避風雪的地方,恐怕整個部落就會受到徹底重創。
站在城頭上,於璽和侯秘下意識的對視一眼。
既然要戰,那便轟轟烈烈戰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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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藎忱,欺人太甚!”
銀州,北上的大軍在這裡紮下了連綿一直到天邊的營寨,因爲北方這一場大風雪的影響,大軍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辦法返回關中,甚至和關中的消息往來都已經時斷時續。
簡陋的府衙之中,楊堅狠狠的一拍桌子。
根據斥候的最新消息,李藎忱雖然已經不再主動進攻南陽或者武關,但是他的動作並沒有因此而停止,甚至派人前往鄴城和宇文憲聯繫,目標自然很明確,十有八九就是幫助宇文憲徹底拿下洛陽城以及周圍的那些重鎮。
當然作爲報酬,李藎忱很有可能會獲得南陽東南側甚至是東側屬於宇文憲的幾處城池,從而實現對南陽的包圍。
顯然李藎忱並不想要直接和宇文憲動手,而是寄希望於兩家一起對付楊堅,表面上看戰火已經平息,但是局勢卻依舊不可遏抑的向着對楊堅不利的方向傾斜。
當然以楊堅一向喜怒不動於外的性格,一般是不可能如此生氣的,主要是因爲除了李藎忱和宇文憲竟然悄然聯手之外,一直安安生生的給自己當傀儡的宇文贇,這一次竟然也多少流露出不合作的態度。
按照留守在關中的鄭譯所說,這一次宇文贇對於楊堅直接調動樑睿前往西北極其不滿,因爲這件事顯然沒有經過他的同意,而楊堅身在北方草原尚且還能夠控制關中的一舉一動,更是讓宇文贇深刻地感受到,這皇宮的花天酒地之外,一切似乎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可控。
曾經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楊堅,這個時候已經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現在的情形甚至要比宇文贇想象之中宇文憲控制朝堂的情形還要嚴重和可怕,這也讓宇文贇第一次意識到,似乎自己現在除了一個皇宮之外已經什麼都影響不了也控制不了了。
宇文贇畢竟不是什麼雄才大略的主兒,他很快就表現出了對楊堅不可遏抑的厭惡,甚至還召集長安城中的皇親國戚,似乎要商量如何對付楊堅,同時宇文贇還毫不避諱的直接向自己的皇后楊麗華說,“當斬楊堅”,這話把楊麗華嚇得不輕,飛也似的派人前去報告鄭譯。
本來鄭譯因爲李藎忱的突然挑事以及尉遲迥在洛陽的蠢蠢欲動而焦頭爛額,沒有把之前宇文贇的變化放在心上,得到了楊麗華的稟報之後,他方纔意識到這位傀儡皇帝陛下似乎真的打算說到做到。
內憂外患同時襲來,對於楊堅來說自然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因此他憤怒也在情理之中。
站在旁邊的兩個人卻都沒有說話,一直等到楊堅看過來,其中一人方纔緩緩說道:“丞相在朝中已經是一手遮天、獨攬朝局,所以陛下有這樣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丞相無須奇怪。”
旁邊另一人也微微頷首:“陛下既然能夠把這樣的話直接對皇后說出來,說明陛下依然沒有什麼心計,就算是真的要使出手段,也不過就是一些丞相根本看不上眼的雕蟲小技,亦是無須掛懷。”
第一個開口的是丞相掾陰壽,而第二個則是御史骨儀。這昂個人可以說是楊堅的兩個智囊,一個負責統籌丞相府、也就是隨國公府的大小事宜,一個則負責監督和監察這些事情的安排和落實。在歷史上這兩人也是隋朝的開國功臣。
而且這兩個人的姓氏都比較怪異,讓人看了之後都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雖然他們的長相絕對稱得上儀表堂堂,但是因爲他們做的事情以及名字本身的原因,所以丞相府上下對他們也是敬畏有加。
楊堅嘆了一口氣:“餘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可惜打拼這麼久,費盡苦心,這幾個小兒卻一個又一個的跳出來擾亂。”
楊堅實際上也知道自己應該知足,至少老天爺給了自己宇文贇這個皇帝,若是宇文贇和他的父親宇文邕一樣也有雄才大略,那楊堅這輩子恐怕都沒有什麼出頭之日了,至少等現在宇文贇反應過來的時候,楊堅已經不可遏抑的坐大了。
他身爲北周的丞相,儼然已經是在效法當年的曹孟德,這野心已經不言而喻,宇文贇到現在才後知後覺,爲時晚矣。
陰壽沉聲說道:“丞相無須過於擔心,當務之急是派遣大將、調集精兵前往潼關,以防尉遲迥入關中。至於桃林塞等要地,暫時丟掉也無妨。另外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蒲阪那邊也要早做準備了。北方事了之後,無論丞相打算直接跨過大河進攻,還是依託蒲阪防守,我們都得有所依憑。”
楊堅微微頷首,實際上這也是他和宇文憲心照不宣的事情。雙方各自北上討伐突厥,只是爲了能夠鍛鍊一下新招募的兵馬、同時也鞏固一下朝野的信心。等到把突厥人打跑了,那接下來肯定就又是雙方的一場大戰了。
此時突厥人已經很識相的西去或者東去,暫時不會威脅到雙方,就算是真的犯愁,那也是李藎忱去犯愁,鄭譯已經調動樑睿前往蕭關,這樣西北的事情楊堅也不擔心了,可以放開手腳和宇文憲較量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