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敵人和並肩作戰的經歷讓李藎忱麾下原本還因爲相處時間短而需要磨合的各部逐漸融合,這當然是李藎忱樂意看到的。
他從來沒有天真的以爲跟隨自己入蜀的老卒,後來加入的戴才、程峰以及他們麾下的降兵,還有巴人各部能夠一見如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勾心鬥角。
而且緊迫的時間根本不允許李藎忱能夠將這些兵馬打散進行重新訓練和重新編組,這樣固然可以確保這些將士能夠更好地瞭解對方,但是也意味着在短時間內這一支軍隊將會很難形成戰鬥力。
因此李藎忱現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讓他們分開行動以保證戰鬥力。
然而這一戰各部之間的相互配合分明在告訴李藎忱,這樣一場關乎到整個團體生死存亡的戰鬥,顯然已經戰勝了他們心中其餘的猜忌和不喜,讓他們團結在一面旗幟下捨生忘死的衝殺。
這或許是李藎忱沒有指望着能夠看到,但是正呈現在他眼前的。
“將軍。”杜齊大步走過來,“我們接下來應該如何佈置?”
這一句話一下子將李藎忱從感慨拉回到了現實。現在需要他解決的問題更多。
“走,我們回去。”李藎忱沉聲說道。
這不過只是整個閬中之戰的開始罷了,郭涼只是倒在這條路上的第一個人,而擋在李藎忱前面的阻礙還有很多,至於最後倒下的是李藎忱還是尉遲迥,實際上到現在李藎忱心中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能做的,也只有帶着這一支不斷蛻變的軍隊在這道路上繼續咬着牙走下去。
“諾!”杜齊、李迅等人齊齊應道。
而周圍的將士看着大步轉身的李藎忱,目光出奇的火熱。
他們身邊這些倒下敵人屍體分明在告訴他們,這個年輕的將領有多麼擅長創造奇蹟,而很榮幸,他們就是在李藎忱旗幟下戰鬥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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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世廉輕輕拍了拍衣甲上的雪,靜靜看着不=遠處的城牆。
“將軍,從天宮院送來的消息,蕩寇將軍已經旗開得勝。”程峰快步走過來,一拱手說道。
蕭世廉微微頷首,李藎忱拿下天宮院山也在情理之中。天宮院雖然易守難攻,但是李藎忱也不是等閒之輩,而且他直接讓自己率軍從東側繞過天宮院山直接挺進到盤龍郡城下,說明對拿下天宮院還是有信心的。
而剩下來的就得看自己的了。
天宮院山北拿下,意味着閬中南面門戶洞開,這一次盤龍郡的守軍更不可能謀求城外野戰了,甚至蕭世廉都有理由懷疑這些傢伙有沒有膽量死守城池。
“斥候有沒有消息傳來?”蕭世廉聲音微微壓低。
程峰是當初的涪陵屯田都尉,現在則是蕭世廉手下的得力干將。李藎忱從來沒有不允許自己手下人培養親信的意思,將領出徵在外,當然要有幾個能夠託付的手下。
當然這也僅僅侷限在蕭世廉和裴子烈等絕對不會背叛甚至反對李藎忱的人身上。裴子烈坐鎮石城郡,他麾下有鄭凱源、徐德言等,也算是有文有武,而蕭世廉手下自然就是這從涪陵就一直跟着他的程峰。
程峰之前沒有怎麼上過戰場,不過還是頗有才能的,蕭世廉能夠看出來他從生疏到成熟的蛻變,現在蕭世廉更是將刺探消息的重任交在他的身上。
“暫時還沒有,”程峰遲疑着說道,“這一場雪纔剛剛停下,而北面米倉山那邊還在下,想來尉遲迥走出米倉山還至少得兩三天。”
蕭世廉微微轉頭看向程峰,卻沒有說什麼。
程峰跟在蕭世廉身邊的時間不短,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不像李藎忱那樣甚至有些妖孽,但是也絕對不是易於之輩,當下裡不敢怠慢,急忙解釋道:
“末將麾下的斥候已經沿着米倉山各處道路深入山中十餘里,卻什麼都沒有發現,應該是尉遲迥擔心道路溼滑,所以放慢了行軍速度,這也在情理之中······”
蕭世廉輕輕摩挲着下巴:“尉遲迥······可不是什麼常人啊。”
“報——”就在這時,一名斥候飛快跑過來。
程峰詫異的看了一眼這身影,而蕭世廉則微微挑眉。自己在盤龍郡城外等了這麼久,終於來了麼?
“啓稟將軍,在冷水溝發現輜重車隊,大約有兩三千人。”
“冷水溝?!”蕭世廉神情微微一變。他對於這米倉山周圍的地形地勢,經過這幾天的研究也算是爛熟於心了,不過當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怔了一下。
冷水溝是米倉山中一條比較大的山坳溝壑,道路還算寬敞,所以敵人的輜重選擇了這裡,而輜重隊伍都已經深入米倉山,豈不是意味着敵人的軍隊應該已經快走出米倉山了?
可是到現在都沒有發現敵人的主力,那麼敵人的主力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程峰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緊緊皺着眉看向蕭世廉。
“把所有的斥候都撒出去,再探!”蕭世廉聲音驟然變得嚴厲,“無論是順藤摸瓜也好,大海撈針也罷,這米倉山就這麼大,把每一寸山都給某翻起來,某就不信找不到尉遲迥!”
頓了一下,蕭世廉一揮手:“立刻將這個消息報告給蕩寇將軍,還有擊鼓聚將,告訴弟兄們,咱們等的足夠久了,應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將軍,現在敵情不明,是不是應該再探清楚方纔動兵?”程峰着急的上前一步,伸手拽住蕭世廉的袖子。
在他看來,還沒有弄清楚尉遲迥到底在何方就先動兵,未免會暴露自己的行蹤,還會打草驚蛇,說不定只會給尉遲迥更多的破綻。
蕭世廉沉聲說道:“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世忠剛剛拿下天宮院山,肯定要修整,所以整個戰局中能動的也就只有我們這一支軍隊。”
“這······”程峰有些遲疑。他在涪陵呆的時間久了,在張和的打壓上戰戰兢兢的,性格難免變得有些猶豫和謹慎。
蕭世廉輕笑一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你看這城中的守軍,自從天宮院被攻破之後就沒有任何繼續出城挑釁的膽量,所以某可以安心的提兵北上,將這城池交給世忠。”
想到了什麼,蕭世廉吐槽一句:“攻城這種事,某之前打瀘州就已經受夠了,現在應該留給世忠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