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漢軍已經殺到了岐州,也就是說他們距離長安真的是隻有一步之遙了。
在場的將領們有不少人都是關中的,更有不少家眷都在長安,敵人兵鋒已經迫近長安城,他們怎麼能不擔心?
這也是賀若弼和高熲這麼長時間來一直不敢多說、哪怕只是出面證實這件事的原因。一旦證明了這是真的,整個軍心民心都要徹底亂了,這武關城還怎麼守?
而一名將領當即開口說道:“將軍,岐州已經丟掉,接下來就是長安,我們還守在這武關的意義何在?”
賀若弼冷聲說道:“岐州之後,還有扶風,南蠻不會那麼容易就殺入長安城的!”
見賀若弼明顯正在氣頭上,將領們頓時不敢多說。而高熲急忙站出來打圓場:“好了,諸位一定要相信隋王,也要相信西線的李老將軍,具體如何我們會盡快和隋王商議,以隋王的能耐和手腕,化解危機並非沒有機會。而如果我們守不住武關的話,那敵人就可以從武關經上洛長驅直入關中,對於長安的威脅將會更大,希望諸位能夠認清這一點。我們各司其職,必然可以······”
“砰!”外面傳來一聲巨響。
“報,敵人又開始攻城了!”
高熲在心中嘆息一聲。
蕭世廉在打了一波心理戰之後,攻城的節奏明顯又加快了。
內憂外患,這分明是不要給人留活路啊。
“上城,先把敵人殺退了再說!”賀若弼果斷的說道,徑直向外走去。相比於之前的鬥志昂揚,這一次大多數的將領卻都猶豫的對視一眼,不過長期以來的服從以及對於賀若弼的尊重等等還是推動着他們跟上主帥的腳步。
只不過再也不可能和之前一樣迅捷了。
“武關,估計快要守不住了。”高熲暗自搖頭。
可是隋王還有他們的後路,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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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關。
蕭關以及北側的平高郡應該是現在北周還能掌握在手中的最向西北的城池了,這就像是一枚釘子,依託蜿蜒的六盤山一直頂在大漢西北的咽喉上,導致大漢很難通過安定直接沿着大河東岸繼續向北發展,現在即使是有一個小小的靈武掌握在手中也不成氣候,而如果向北直接越過大河的話又將會是一大片荒漠。
因此守在蕭關的樑睿非常有危機感,總覺得周圍的漢軍不懷好意,畢竟大漢也是有前科在的,之前就曾經通過種種手段讓駐守在平高郡的於翼都一把年紀了還不得不投靠大漢,當時如果不是楊堅當機立斷派遣樑睿前來坐鎮,恐怕這蕭關早就已經是大漢的了。
一直到漢軍開始進攻岐州,調動天水兵馬南下,他方纔鬆了一口氣,甚至覺得自己還有機會進攻安定,一旦拿下安定之後,就能夠威脅天水和武威,逼迫漢軍撤退。
可是很快樑睿就察覺到事情的不對了,漢軍在天水集結之後,卻並沒有着急南下,南下的只是一小部分應該也就是五六千兵馬,而大多數人還在天水,甚至已經開始重新向安定調動,甚至北側的靈武的駐軍也開始南下。
他們想要幹什麼?
如果說樑睿之前只是懷疑的話,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他就是漢軍的目標無疑。
雖然樑睿不知道漢軍是以怎樣的勇氣同時在岐州和蕭關兩個方向開戰——難道他們真的以爲蕭關的城牆就是紙做的?但是他也知道,現在自己盯在蕭關這個地方,也就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輿圖上,岐州已經換成了漢軍的赤色,看着這山河一片赤紅,樑睿心中也萬分緊張。
漢軍會不會直接殺向關中,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報,敵人有兩千騎兵從西南而來,追殺我們的斥候。”一名哨探飛快衝進來。
樑睿當即一揮手:“傳令,擊鼓聚將!”
“諾!”
漢軍已經動手了,現在關中四面烽火,即使是最偏僻的蕭關,顯然也不可能置之事外。既然要打,那便好好較量較量。
只是曹忠和徐德言,真的會強攻蕭關麼?
樑睿眉頭緊鎖,看着輿圖若有所思。
蕭關是漢代爲了防範北方的匈奴而建,漢文帝的時候匈奴曾經殺入關中,就是突破了蕭關,當時的蕭關守將、漢北地都尉孫卬寡不敵衆猶然浴血奮戰,最終以死殉國,匈奴人大掠關中,滿載而歸。而漢朝也以此爲恥,改蕭關爲瓦亭。
後來漢武帝出兵北伐,曾經兩次御駕親征,通過蕭關進入塞北、耀兵草原,震懾匈奴,而蕭關也逐漸隨着時代的推移重新恢復舊稱。同時因爲長期以來蕭關都是防範西北草原敵人的首要關隘,所以相比於內地的武關等處,經過了更多次數的修繕和妥當維護,再加上其處於六盤山之中,依託長城和前後城塞,已然形成完整的防備體系,絕非輕易就可攻克。
以漢軍在西北的兵力,想要強攻蕭關,未免有些癡心妄想吧?
尤其是大戰開始以來,漢軍東路尚且頓兵武關城下,西路這邊也只是因爲岐州無險可守纔會進站如此順利。
又是誰給的曹忠和徐德言信心?莫非這兩個人已經因爲之前對突厥人的戰鬥而膨脹了?可是不還有於翼在旁邊看着麼?
樑睿對漢軍的動向很是詫異。
除非······漢軍可以兩面夾攻。
所謂的蕭關正面,自然說的是面向西北的一邊,城塞林立、溝壑縱橫,可以說經過幾百年的經營,早就已經完美無缺。但是蕭關的弱點在背面。
蕭關是爲了作爲關中門戶抵禦西北的敵人而設立,原本只是一座關隘,後來演變成城池,只不過西北側的城牆高大堅固、橫亙兩山之間,但是東南側的城牆卻很低矮,甚至可以說就是一道土牆,只是能夠起到劃定出來城池範圍的意義。
畢竟關中如果失守了,蕭關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而一旦敵人從蕭關背後殺過來,那蕭關就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花架子,根本無險可守。
“背後······”樑睿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將領們已經越聚越多,只是緊緊盯着輿圖,神情愈發緊張。
敵人拿下岐州,莫非是要爲了能夠從背後進攻蕭關?
如果他們真的要繞道豳州而來的話,並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