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也進利真的算是硬生生的跑到了新函谷外才算是因爲迎頭撞上了尉遲迥前出接應的兵馬而穩住陣腳。
好在從潼關一路跑過來,也就這一條路,所以潰逃下來的兵馬倒是還能勉強收攏起來,否則尉遲迥少不得要論一論費也進利喪師辱國的罪責。
對於現在的北周來說,任何的兵馬損失都是要命的,費也進利若是一下子把潼關守軍丟的乾淨,就算是尉遲迥不問罪,朝廷也會派人來問罪的,到時候保不齊尉遲迥自己還會落下一個包庇的罪名。
至於弘農等沿線城池,荒廢已久,甚至連人都見不到幾個,曾經支撐起弘農的弘農楊氏又不在此處,所以丟了就丟了吧,本來就在可承受範圍之內。
費也進利也因爲保住了潼關的近乎半數兵馬而得到了戴罪立功的機會,這一次負責充當右翼,主要就是掩護北周軍隊的側翼並且遮護背後的函谷關。
此時看到漢軍火炮開始向前推進,費也進利當然很害怕。
他回想起潼關所經歷的炮火連天,甚至腿都有點發抖。
身爲主將尚且如此,下面的將士們可想而知。
所以費也進利很着急的派人前去請求尉遲迥下令,一來想要知道尉遲迥打算如何安排佈置,二來也得從尉遲迥的態度之中揣摩出來尉遲迥是不是真的想打,如果尉遲迥想打,那費也進利就得想辦法約束部衆,掩護尉遲迥的側翼,看到漢軍的陣仗,費也進利就知道這一戰凶多吉少,所以如果自己能夠從容掩護尉遲迥撤退的話,也少不得是可以將功補過的好機會。
當然了費也進利也可以趁此機會做好腳底抹油的準備,從潼關之戰到現在,費也進利別的沒怎麼學會,腳底抹油的本事倒是學得還算是不錯,更何況麾下這些將士都是什麼德行,費也進利心裡也算有點兒數,不用指望着這些傢伙能夠有什麼爲大周血戰到底的決心,要不是因爲身後的函谷關大門緊閉,任何人都不可能越過函谷關逃入函谷關後面的河南之地,恐怕這些傢伙早就已經跑得一乾二淨了。
現在這些幾天前還跑的和難民沒有什麼區別的北周士卒,此時又何嘗不是在用驚恐的眼神看着前方不斷向前移動的火炮,這些火炮是費也進利的夢魘,也是他們的夢魘。
“穩住!”費也進利冷聲說道,傳令給身邊的將領們,“各自統御好各自的部下,如果出現騷亂······”
“轟!”似乎專門就是爲了打斷費也進利的話,漢軍火炮開火了。
火炮的距離似乎還是稍微遠了一點,不少炮彈都落在了北周軍陣的前方,掀起的轟鳴爆炸雖然震撼,但是並沒有多少人真的受到影響,這些北周士卒們就看着眼前的土地直接被犁地一樣犁了一遍,心神搖晃,他們不知道如果換做自己的話,在這樣的炮火打擊下會不會很快就灰飛煙滅。
尉遲迥的神情也變得嚴肅,漢人這是不是在警告自己,這條火線之後,是不可逾越的。
不過尉遲迥現在倒也不打算主動發起進攻,漢軍火器強大,如果硬頂着漢軍的火器和投石機向前衝的話,不啻於自尋死路,相比之下,漢軍的火器也相對笨重,這就意味着漢軍如果主動發起進攻的話,肯定不可能帶着火器一起向前進攻,而且敵人的火器也不可能向着已經糾纏在一起的雙方下手,畢竟這其中還會有很多自己人。
等着漢軍殺上門來,頂住他們的進攻,然後再追着他們的敗兵殺回去,這是尉遲迥現在能做的唯一選擇。
不過看着現在這些神情惶恐的北周將士們,尉遲迥無從得知自己自己能夠擋得住漢軍的進攻。
“敵人的火炮打不了那麼遠,我們沒必要害怕!”一名名周軍將領們紛紛大喊道,穩定有些搖動的軍心,畢竟就算是最精銳的將士,在這轟鳴如雷的火炮面前也很難保持鎮定,其實如果不是因爲這些軍隊多數都是百戰老卒,恐怕早就已經堅持不住而崩潰了。
尉遲迥微微皺眉,他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遠方驟然響起了呼嘯聲。
尉遲迥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石彈呼嘯而來,這一次和炮彈不一樣,準確地落入北周軍陣之中,所到之處,無人能擋。
“怎麼回事?”尉遲迥心中喃喃自問。
敵人的投石機距離更遠,而且根據情報敵人的火炮射程實際上和投石機相差無幾,甚至有時候還會打得更遠,爲什麼會出現炮彈沒有落在人羣裡,而石彈卻能夠砸過來的情況?
尉遲迥不知道的是,此時漢軍火炮陣地上,幾名漢軍將領正大發雷霆。
“看看人家霹靂車,再看看你們這幫不爭氣的傢伙,人家第一輪校射就完全命中,再看看你們全都給某打到地裡去了!”
“都是幹什麼吃的,丟人現眼!”
操控火炮的士卒們低着頭唯唯諾諾,其中還有一個大膽的勉強說了一聲:“將軍,咱們剛剛換了陣地,炮口調的有點兒低。”
“這是理由嗎,這是理由嗎?!”一名偏將給了他一個腦錛,“下一輪誰要是打偏了,別怪老子不客氣!”
士卒們轟然應諾。
緊跟在霹靂車後面,火炮也轟鳴。
那些還在喊着漢軍的火炮不過爾爾的北周將領們,很快就覺得臉被打的啪啪作響,疼得要命。
不過他們也顧不得自己被漢軍打臉有多疼了,因爲火炮的炮彈正在人羣之中肆虐,爆炸掀起的氣浪甚至就連插在地上的旗幟都照樣能夠掀起來,四處都是亂飛的血肉,北周士卒一下子失去了方寸,就像是被從地獄之中提起來之後又緊接着丟入地獄一樣,他們的心還沒有放下來,就被這轟鳴不斷地炮聲震盪的不知東西南北。
炮彈就像是催命符,不斷地奪走性命,不斷地在北周人的隊列上撕開一個又一個的缺口。
而炮彈和石彈掀起的滾滾煙塵後面,漢軍騎兵已經開始加速。
“敵騎,二百丈!”巢車上負責觀察的士卒聲嘶力竭的大吼。
尉遲迥雖然從巢車上下來,但是巢車作爲少有的可供觀測的器械,上面肯定還是要留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