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世廉似乎知道牛弘心中的疑惑是什麼,微笑着說道:“漢中侯可不只是想成爲漢中侯,這一次難得的好機會,他不會放過的,至於最終能夠走到哪裡,恐怕不是漢中侯說了算,而是得看宇文憲和楊堅的了。”
牛弘微微點頭,李藎忱的野心有多大他並不清楚,但是現在北周朝堂已經亂成什麼樣子,他卻很明白。若是在這樣任其發展,最終結果可想而知。
“陽平關那邊還有多少可戰之兵?”蕭世廉適時地轉移話題,他不奢望着牛弘能夠因爲幾次戰鬥和會面就會對李藎忱忠心耿耿,牛弘之所以願意追隨李藎忱,更多是因爲他和楊素之間的關係,而不是他對於李藎忱心服口服。
但是這一切的信任都是需要時間的,蕭世廉願意給牛弘機會,不過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這些道理更應該讓牛弘自己去體會。當前蕭世廉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拿下陽平關。
牛弘沉聲說道:“陽平關的守將是韓擒虎,此人爲大將軍、八州刺史韓雄之子,從小精通文武,經常徘徊在宮廷之中,結交權貴皇族,長大之後從軍,韋孝寬等人都親自點撥過他,之前進攻齊國的時候就曾經嶄露頭角,這一次韋孝寬讓他把守陽平關,將自己的最後一道防線交給此人,對此人的信任和認可可見一斑。”
“韓擒虎······”蕭世廉皺了皺眉,低聲說道,“可惜他這一次要面對的,不是虎。”
旋即蕭世廉聲音一揚:“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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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長安城。
長安大,居不易。
自從漢代以來,數百年來這裡都是整個華夏最大的都城,都是整個王朝的象徵。哪怕是期間一次又一次的戰火洗禮,長安依舊是長安。繁華的市井、連綿的宮室、巍峨的城牆都在象徵着這座城池傲立於東方的身份。
即使是入夜時分,長安城中依舊隱隱可以聽見喧囂的聲音。從龍首原上的宮城開始,燈火一點一點的點亮,並且逐漸延伸到整個城池,燈火搖曳,遮擋了天空中日月的光輝。
這麼多年來這裡一直都是華夏權力的象徵,一直都是萬衆矚目的地方,從長安城中傳出來的每一個消息、發出來的每一個命令,都有可能激盪起天下風雷。
今日的長安城一如既往,城中的喧鬧恐怕還得多半個時辰才能徹底平息下來,當然只有明眼人才看的清楚,今天這個夜晚,長安城似乎有些不太平常。
一隊一隊的士卒悄無聲息的上了城牆,緊接着城門樓之中放哨的禁軍就被下了兵刃,負責警戒的將領還在呼呼大睡就變成了階下囚。
“快,都跟上!”黑暗之中,一隊隊士卒快步向前,他們身上的衣甲頗新,而且多半是年輕士卒,或許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行動,所以臉上都帶着激動的神色。
“什麼人?!”終於還是有城門上的禁軍有所警覺,驚呼一聲,不過迎接他的是呼嘯的箭矢。
“敵襲!”這最後一個城門上的禁軍們不得不徒勞的奔走,不過很快人數遠遠比他們多的敵人衝上城門,這些敵人似乎也並沒有直接動手的意思,只是將這些禁軍俘虜。
只是看着來者身上穿的衣甲,負責指揮的禁軍幢將就知道是什麼來路,不由得低低嘆了一口氣,顯然在京城的這一場鬥爭之中,齊王殿下終究是輸給了隨國公。
“抓緊封鎖齊王府,你們兩個,帶隊從左側包抄,另外的人從右側包抄!”一名將領快步走上來,而那幢將一邊按照命令跪在一側,一邊微微擡起頭打量着來者。
是隨國公心腹之一的高熲。
看來這一次隨國公是真的不打算放過齊王了。
而就在此時的齊王府邸,大門緊閉,一隊隊弓弩手已經佔據周圍樓房的高處,另外還有大量的刀盾手和長矛手嚴陣以待,隨時準備破門而入。
“將軍!”當高熲從城牆上走下來的時候,幾名將領已經在等候。
“城牆那邊都已經解決好了,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高熲低聲問道,“這一次可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盡在掌握之中!”將領們急忙回答。
而一名負責弓弩手的仗主快步跑過來:“啓稟將軍,我們已經佔據了旁邊府邸的二層小樓,可是從那裡向下看,似乎有些異常······”
高熲頓時眉毛一挑,而那仗主遲疑片刻,無奈的說道:“外圍牆體後面似乎並沒有敵人,只能看到內院還有敵人的兵馬在調動,不過人數也並不多,並且人人帶着盾牌,顯然早就已經提防我們會射箭。”
“不對······”高熲皺緊眉頭,一揮手,“不能再等了,進攻!”
按照原來的計劃,至少得隨國公帶着更多的援軍趕過來並且徹底封鎖道路才能正式發起進攻,畢竟齊王府是現在長安城中最大的王府,其富麗堂皇的程度甚至可以稱之爲行宮,而身爲以武立身的王爺,齊王府內是有一個訓練親衛的小演兵場的,而因爲齊王府的龐大,整個府邸之中的可戰之兵恐怕有足足六七百人。
這些人是宇文憲賴以生存的最後一道防線,都是這麼多年來追隨他南征北戰的老部下,可以說都是身經百戰。這也是爲什麼高熲執意先將城牆那邊拿下來,再進攻齊王府,這樣齊王就沒有辦法和城頭以及宮中的禁軍相聯絡,更沒有辦法直接突破城門。
甕中之鱉,就算是之前曾經翻動再大的風浪,又有何用?
但是現在高熲隱隱察覺到了不對,按理說聽到外面的動靜,齊王府之中現在應該已經開始行動纔是,至少宇文憲不是那樣坐以待斃的人,哪怕是知道整個長安城都已經被控制,他也肯定會轟轟烈烈的抵抗,可是這一次爲什麼如此安靜?
撞門用的巨木很快被擡了過來,府邸大門被撞擊的砰砰作響,而將士們也都屏住了呼吸。
儼然大門之後並沒有什麼阻攔,所以很輕鬆的就被撞開了,大門敞開,整個空蕩蕩的外院展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