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增明辦公室裡出來,劉小建心情大爲愉快,前幾天因爲檢舉信的事情鬧得灰頭土臉,如今負面情緒都一掃而空。
林水森看到他春風滿面,知道他是賣了個好價錢,便說:“劉總,價格不錯吧?”
劉小建和林水森倆人是合作伙伴,林水森年紀要比劉小建大,做事圓滑,深得劉小建的歡心,倆人也算合作無間。
因此劉小建也沒瞞着他:“水森,咱們倆這回又有一千多萬進賬了,今晚約些人到鎮海宮,咱們不醉無歸。”
劉小建雖然年紀比林水森小,比過一向直呼其名,沒有稱呼什麼兄長之類,在劉小建看來,這樣才顯得倆人關係密切。
林水森也大約猜到了劉小建賣掉碼頭股份的價格,對這個價錢,他是相當滿意的,不過想想這碼頭也就運營了一年多,眼看着利潤豐厚卻要出讓,免不了心疼。
“唉,還是挺可惜的,沒了這個碼頭,咱們以後的汽油柴油,要找個地方上岸可不好弄了。”
他這麼一說,劉小建馬上想起告狀的事情,咬牙道:“司徒洋這傢伙真不識好歹,我沒找他麻煩,他倒來招惹我了!不整整他,這王八蛋還不知道馬王爺張幾隻眼了。”
林水森眼睛一亮:“你想到什麼好法子沒有?”
劉小建摸着下巴想了又想,說:“隆德公司不是搞香菸走私的嗎?我回去給老頭子上點眼藥,他如果知道是司徒洋在告狀,非得讓他吃癟不可。”
林水森道:“這次司徒洋也不是無緣無故來搞我們的。前段時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推掉了一筆生意嘛?那筆生意就是司徒洋的,是一船鋼材,從烏克蘭走私過來的六點五釐線材,足足有五千噸。他想在我們碼頭上岸,不過我沒同意。我們是油品碼頭,讓他一船鋼材上岸,太扎眼了。”
劉小建醒悟過來,說:“我記得有這事,當時你說有麻煩,我就讓你自己處理了。原來是司徒洋的貨?”
林水森道:“司徒洋在濱海市走私也不是一兩天了,早年只在縣城周邊小打小鬧,這兩年掙了點錢,搞了香港身份證,就以港商名義迴流做生意,實際上就是搞走私。和我們一樣,他香港那邊也註冊了一個公司。”
劉小建罵道:“媽的,做這行,個人本事吃各人的飯,他沒本事弄上岸,倒怪我們沒借碼頭他用?還想要告得我也沒碼頭用纔開心?哼!我看他是吃錯藥,想錯了心,水森,老實跟你說,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將股份賣給開發區的公司嗎?”
林水森把着方向盤,頗有興趣問道:“怎麼?還有什麼深意?”
劉小建笑道:“只要我家老頭子能保住位置,將來就是市長,開發區的碼頭,我想怎麼用還是怎麼用,王增明不會不答應。大不了,給他們點好處就是。”
林水森一拍方向盤,大聲叫好道:“妙!劉總,當年我回這邊投資做生意,看來最幸運就是認識了你,你是我的大貴人吶!”
倆人哈哈大笑,笑了一陣,劉小建忽然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給曾春打了個電話:“曾局,晚上我在鎮海宮吃飯,您有沒有空光臨一下?”
曾春在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劉小建聽了眉開眼笑,說:“哪裡哪裡,小生意小生意,以後還要曾局你這邊多配合,沒你們保駕護航,我們做生意的就不能安心。”
第二天是星期五,自從實行雙休日以來,機關幹部一到星期五就基本出於半休假狀態。尚東海抽了個時間,和王勇開車趕往太平鎮。
在車上,王勇問:“東海,你說安然搞什麼鬼,有事不能在電話裡說,非得讓我們大老遠從市區跑來太平鎮?該不是請我們吃海鮮吧?”
尚東海雖然認識林安然的時間沒王勇長,但對林安然猜得要比王勇透,搖搖頭說:“我看沒那麼簡單,安然這人你不是不瞭解,沒做一件事都很有深意。最近我聽說他在忙着向省裡申請資金修路,市裡據說也同意了,那天劉大同還讓人到財政局,要求我們提交一份今年交通方面投入的財政預算報告,恐怕這事有眉目了。”
倆人一路閒聊,車跑了將近三個多小時才進了太平鎮的路段。
路況十分顛簸,王勇苦笑道:“要我當書記,也得修路,你看就這路,想做啥都做不成。”
到了太平鎮政府大院,王勇按照林安然說的,沒有上樓找他,直接在車裡給林安然打了個電話,沒一會,林安然就帶着周學良下樓來了。
“喲!林書記,當書記了果然不同嘛,到哪都有秘書跟着了!”
林安然才鑽上王勇的奧迪,後者就急不可待開起了玩笑。
林安然忍不住白了王勇一眼,說:“這是我們鎮的鎮長助理,周學良,什麼秘書?我一鎮委書記,還不夠資格配秘書。”
王勇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和周學良握手,說道:“周助理,對不起啊,我看你太年輕,沒想到已經是鎮長助理了,年輕有爲呀!” ωwш ★тt kán ★C〇
尚東海忍不住埋汰王勇:“整天擺着一副老人精的樣子,你纔多少歲?也就跟人家周助理差不多的年齡。”
周學良見來人和林安然之間隨便就可以開玩笑,知道這倆人和林安然關係非同一般,也就不計較王勇胡言亂語,況且林安然之前說了,今天過來的人一位是大老闆,一位是市財政局的處長,都是好朋友。
於是便笑道:“如果不是林書記,恐怕我混到四十多歲也混不到個助理當。”
王勇開車在林安然的指點下來到神王廠,神王廠就在鎮中心不遠的一片山嶺腳下,駛入廠區,馬上看到廠長的現任廠長李棟。
李棟昨天就接到周學良的電話,讓他今天早上做好準備,鎮委書記林安然會帶着一位老闆過廠裡看看,估計是實地考察,有意向收購廠子。
李棟在神王廠也算是老臣子了,從車間主任一直做到副廠長,當年夏冬青一氣之下打報告退休離廠之後再沒回來,神王廠在陳存忠的折騰下熬了幾年,越來越走下坡路,最後廠裡職工集資,一併推舉他做廠長。
其實他也是趕鴨子上架,管工人管生產他還行,技術和銷售都不是他的所長。不過當時也是矮子裡面拔高子,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況且他人老實,得工人們的信任,才被迫挑了大梁。
不過時間終究證明,李棟不是搞經營的材料,這讓他更是頹喪不少,就連說話也畏頭畏尾,沒一點廠長的氣魄。
“林書記、周助理,你們早!”李棟邊說話,腰不自覺就彎了下去。
林安然給他介紹王勇:“這位是我認識的一位老闆,今天帶過來看看廠子。”
他指指尚東海,說:“這位是市財政局的尚處長,是我朋友,順便過來玩玩。”
李棟聽了兩人身份,又是一番熱情握手,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在前面帶路:“各位請跟我來。”
神王廠佔地面積還真不小,裡頭廠房、設備一應俱全,酒窖保養也很好,可見李棟是十分負責人的人,這幾年效益不好,大部分工人都回家待崗了,只有十幾個工人負責廠裡的日常維護。
整個廠子看起來不免有些蕭條,廠區裡有些地方茅草躥得老高,李棟臉上難免有些掛不住。
“那片地方是做什麼的?”林安然指着廠區一角一大片已經打得好基礎的建築用地,問道。
那片區域上可以看到已經建了一米多高的磚牆,卻沒往上建,鋼筋裸露在磚石和水泥之間,已經生鏽了,看起來十分落魄。
李棟嘆息道:“剛集資那會,大家幹勁都很足,本想再建四個車間,沒想到還沒建好,產品銷量就直線下滑,資金跟不上,只好停工了。”
林安然心想,看來這李棟真是沒什麼經營眼光,剛接手的廠子就敢亂建,也不看看實際產品銷售情況就盲目擴大經營,這不是把錢扔海里嗎?
林安然等人轉了一圈廠房,周學良就開口了:“李廠長,帶我們去看看酒窖,聽說這裡的酒窖也有幾十年歷史了對嗎?”
說起酒窖,李棟臉上總算有了些神采,領着衆人往廠區後面的山嶺走去,邊走邊說:“酒窖和窖池都在山洞裡。”
大家都覺得十分驚訝,只有周學良不感到奇怪。
跟着李棟走到山嶺腳處,之間一個水泥修建的洞口呈現在衆人面前,洞上方鑿了“神王洞”三個大字。
李棟走在前頭,在洞口一個小小值班室裡問值班員拿了幾隻手電,說:“大家請進,這就是我們酒廠最值錢的家當了。”
往裡頭走了十幾米,就進了一大片寬敞的儲藏室一樣的區域,溫度比外頭要高出了許多。
王勇道:“怎麼這裡熱乎乎的,比外頭溫度起碼高了五度。”
李棟拿着手電往裡一照,居然都是一個個水缸一樣的大罈子,他說:“這些酒都在發酵,洞裡微生物也多,所以溫度要比外頭高。”
他走到一個大缸前,也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木勺子,把手電遞給周學良:“周助理,幫我拿下手電。”
他掀開蓋子,又揭開一層植物纖維一樣的東西,頓時酒香撲面而來。
王勇抽了兩下鼻子,誇張說道:“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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