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在曼德河面飛掠而過,帶起陣陣水汽。
晨曦的微光鋪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彷彿一條金光大道。
山姆威爾騎在龍背,望見前方那面金色豐饒號角旗幟,便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長桌堡。
寬闊的河面上拉起了一條鋼鐵鎖鏈,封鎖了曼德河。
鐵索南邊的河面上飄蕩着船隻殘骸,無言地訴說着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場水上大戰。
山姆威爾沒有在長桌堡降落,而是繼續往南飛。
這一段的河面上,就能見到一艘艘掛着金色海怪旗幟的長船了——
那是鐵民的長船,是入侵者的長船。
岸邊的村鎮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殺燒搶掠過後留下的痕跡。
鮮血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嫋嫋煙火升騰而起,宛如魔鬼們的利爪。
帳中安靜了一下,然後便是幾個異口同聲的驚呼:
“你們攻下了風息堡?”
“是的。”
原來是參天塔長子領軍,這位也是老朋友了。
白龍在高庭上空盤旋幾周,繼續向南。
貝勒喝了口酒,問道:“山姆,這次東征風暴地進行得怎麼樣?我聽說你們都已經攻下銅門城了?”
由此可見,預言也是可以改變的。
“山姆。”瑪格麗聽到動靜,回頭對未婚夫溫婉一笑,“你今天去哪了?”
相比於後悔,他更多的是感到無奈。
山姆威爾看了這位布爾威家族的騎士一眼,問道:“亞莉珊伯爵夫人是不是在高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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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路軍主力估計要十天左右,不過父親已經讓騎兵先行,應該能在這兩天內抵達苦橋。南路軍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但估計時間上應該也差不多。”
就好像魔術師手中的撲克牌,你以爲自己能猜對點數,卻不知道對方會作弊。
所以最好的應對方法不是去猜,而是直接撕了對方手裡的牌。
但以雷德溫家族和提利爾家族的關係,他還真不好多說什麼。
營地飄揚的旗幟上畫着燃燒着烽火的階梯狀白塔——這是舊鎮海塔爾家族的軍隊。
聖堂大火中,光之王給他看的那幾幅預言畫面,其中就有幾個沒有發生。
但在山姆威爾並沒有改變自己對於預言的看法,就算提前知道,也未必能避開結局。
貝勒爵士並沒有多問,熱情地帶着山姆威爾進了營帳。
山姆威爾依然沒有停留,繼續往南。
他現在愈發確定,那位派克斯特伯爵恐怕是故意坐視叛亂髮生。
就看你有沒有撕牌的實力。
“是的。”
風暴地也沒見到青亭島的艦隊。山姆威爾暗自吐槽。
可沒想到,這纔多久,居然已經佔據了七國最頂級的城堡之一。
臨近傍晚,山姆威爾纔再一次回到苦橋。
“速度挺快嘛。”貝勒笑了笑,“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不是這次叛亂,恐怕你們都能打到風息堡城下了。”
“好。”
這裡便是淪陷區了。
“是我。”山姆威爾看着對方盾牌上的黑橙蝴蝶紋章,便知道是老鄰居穆倫道爾家族的騎士,“馬丁子爵也在這裡嗎?是哪位大人領軍?”
凱撒家族也即將成爲七國最顯赫的大家族之一。
山姆威爾神情黯然。
“我認爲不必再等了。”亞當爵士頗有些急切道,“我們這裡已經聚集了六千步兵,八百騎兵,再加上苦橋聚集的河灣北部諸侯軍隊,對付鐵民和奧克赫特家族足夠了!”
天及城的時候,山姆威爾就曾撕過一次。
“跟克利奧帕特拉去南邊看了看。”山姆威爾上前從背後將她摟進懷裡,雙手輕柔地撫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山姆威爾心頭沉重。
“東征的軍隊還有多久能撤回來?”貝勒爵士問道。
“你的龍能騎了?長這麼快?”
“在的。”騎士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需要我帶您去中軍大帳嗎?這次領軍的是貝勒·海塔爾爵士。”
他還清楚地記得當年這位年輕的角陵騎士第一次來到高地城的情景,當時這小子還絞盡腦汁地想要獲得自己的幫助,去赤紅山脈開拓領地。
原來這個死亡的黑潮是指鐵民。
帳中還有五人,分別是三塔堡的託曼·科託因伯爵、蜂巢城的瓦倫·畢斯柏裡伯爵、黑冠城的亞當·布爾威爵士、高地城的馬丁·穆倫道爾子爵,以及陽屋城的布蘭頓·庫伊子爵。
“是的。”
如果海塔爾家族願意全力出兵相助,甚至不用等滯留在風暴地的河灣大軍撤回,就可以平息叛亂。
頓了一下,他又問道:“青亭島現在是什麼情況?爲什麼叛亂這麼久了,都沒有看到雷德溫家族的艦隊?”
“我認爲可以。”貝勒爵士點了點頭。他的妹妹艾勒莉,也就是梅斯公爵的夫人也在高庭,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您猜對了。”山姆威爾上前與對方擁抱了一下。
很快,山姆威爾便來到了中軍大帳。
山姆威爾與他們一一見禮,然後入座。
但現在,佔據了風息堡的山姆威爾,已經將這種潛力轉化爲真真切切的實力了。
好在河灣人都知道凱撒的白龍,倒不至於太過驚慌。
山姆威爾剛跳下龍背,就見一名騎士走上前來,道:
“是凱撒大人嗎?”
城堡上空飄揚着金底紅蘋果旗幟——這是果酒廳的佛索威家族的紋章。
……
侍從進帳通報過後,就見貝勒爵士親自出來迎接。
白龍俯衝而下,降落在營地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看着風輕雲淡的山姆威爾,馬丁·穆倫道爾子爵心情頗爲複雜。
繼續往南,他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城堡,城門緊閉,周圍散佈着一些鐵民,看起來正在監視城中情況。
沿着玫瑰大道飛了十餘英里,便見到了一個規模頗爲龐大的軍營。
貝勒爵士猶豫了一下,道:
“我已經給青亭島傳信了。估計是因爲派克斯特伯爵還沒從風暴地回來,不在島上吧,一直沒有迴音。”
其餘幾人的臉色也都有了變化,如果說之前山姆威爾孵化巨龍,與瑪格麗訂婚的時候,他們還只是認爲這位年輕人有着極大的潛力。
直到計劃定下,帳中的氣氛才輕鬆了一些。
雖說一開始他並沒有將梅麗珊卓的預言當回事,但也曾提醒過奧蓮娜夫人。
“奧克赫特……應該是想讓高庭改變立場吧?”瑪格麗道。
將白龍安頓在馬廄,山姆威爾便去找瑪格麗,詢問了僕人後才知道,她整天都待在聖堂中祈禱。
很快便來到了高庭的上空。
曾經美麗的花園城堡,如今已經被鮮血、煙火、死亡奪去了耀眼的光輝。
“奧克赫特家族的叛亂,應該是可以協商解決的,他們畢竟是河灣地貴族,不敢把事情做絕。”
“是的。吃的多嘛。”山姆威爾隨口應了一句,也沒有多解釋。
都怪女兒不爭氣!布蘭頓子爵暗自哀嘆。
他看向山姆威爾,又道:“山姆,既然你來了,就麻煩你向奧蓮娜夫人傳達一下,我們計劃於後天中午正式向高庭進發,希望北方軍隊也能同時啓動,前後夾擊叛軍和鐵民。”
只可惜,這並沒有阻止悲劇的發生。
山姆威爾忽然想起了梅麗珊卓告訴自己的那個關於玫瑰的凋零的預言——
山姆威爾簡單講述了一遍,沒有提太過血腥的內容,最後又安慰道:
“放心吧,南方的河灣諸侯已經在海塔爾家族的號召下聚集了一支大軍,我剛剛跟他們商議了一下作戰計劃。準備於後天中午發動進攻,我會通知長桌堡那邊配合一起行動,南北夾擊,定能將鐵民趕下海去。”
山姆威爾此行的目的,除了查看一番高庭附近的情況外,更重要的便是與海塔爾家族取得聯繫。
在山姆威爾的印象中,海塔爾家族加上其麾下衆多封臣,輕輕鬆鬆能拉出上萬人的正規軍。
推開橡木大門,瑪格麗姣好的背影映入山姆威爾眼簾,她正跪在聖母的神像前,十幾支蠟燭綻放柔和的光線,透過她寬鬆單薄的紗裙,勾勒出迷人而溫馨的身體曲線。
“你……看到什麼了?”瑪格麗的身體陡然繃緊。
隨後,衆人又詳細討論一下作戰計劃。
之前東征風暴地時,海塔爾家族出動了四千餘名士兵,這當然不算少了,但還遠不是這個河灣最強大家族的全部戰爭潛力。
潔白的城堡在黑潮的席捲下分崩離析,暗影匯聚成一顆顆骷髏,灰與白在天空交織,形成摧毀一切的寒風,熄滅所有火焰,帶來死亡和毀滅。
“已經打到了。”山姆威爾笑道,“而且打下來了。”
布蘭頓·庫伊子爵的心情也是同樣複雜,想當初他還差點將女兒嫁給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可現在,對方居然轉眼就將成爲七國舉足輕重的大貴族了。
“山姆!”貝勒臉上帶着熟悉的笑容,語氣中帶着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會是飛來的吧?”
“那高庭呢?”瑪格麗還是憂心忡忡,“奧克赫特家族佔據着高庭,手裡有那麼多人質,我們總不能強行攻城吧?”
這就難怪了。山姆威爾記得布爾威家族的女伯爵是提利爾家族的表親,好像是充氣魚哪個堂弟的外甥女。
“好,勞煩您了。”
“情況確實不太妙……”
看來這座城堡也還沒有陷落。
山姆威爾覺得後天北路軍的騎兵應該也差不多該到了,便點頭道:
“你也不用太擔心。”山姆威爾將未婚妻摟緊了一些,“目前的局面,不是奧克赫特一家,或是幾個鹿黨家族能夠撼動的。”
“嗯。”瑪格麗也壓下各種翻涌的心思,蜷縮在男人懷裡。
山姆威爾聞着少女髮絲間的清香,也不再言語。
聖堂中安靜下來,溫馨而靜謐的氣氛在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