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無邊的陰曹地府中,忘川河從東面鬼門關下黃泉海中流出,奔騰滾滾朝西而去,橫跨整個陰間後,注入西面的嶓冢山下的魂鳴海中。
河岸邊芳草萋萋間,一朵朵嬌豔的彼岸花爭相綻放。鬼柳依依,點點綠色、暗紅色或是幽藍色的螢火穿梭其中。
血色波濤滾滾的河面上,一艘艘船頭挑着白色燈籠冥界的渡船,從河面上憑空升騰而起的團團白霧中衝出,或是衝入那些白霧之中;在陰陽兩界間來回穿梭,接引着陽壽已盡的鬼魂們前往冥界。
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從鬼柳林中緩步走出,站到了忘川河畔,看着河面上的那些白霧愣愣出神。
因爲男子的出現,使得河中那些本是平靜的船隻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所有的渡船在經過他身前之時,船上的艄公和被接引的鬼魂們都統統對他下跪行禮,嘴裡高喊着:“吾主冥皇,與天同歲,與地齊壽!”。
偶爾有幾個新鬼在好奇驅使下,偷偷的微微擡起頭來,往男子這邊瞟了過來。只見這男子身如玉樹,一頭烏黑長髮,未綰未系披散在腦後披在肩上,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又似一條烏黑的瀑布。玉面上那高挺的鼻樑兩邊長眉若柳,眉下一雙明眸似星辰一般閃耀着淡淡的光芒。眉宇間,含有一股不怒而威之勢。
就這顏值,放在人間怎麼也得是個帥哥;往大街上一走,還不知得迷倒多少女孩?
他身上的黑袍隨着忘川河的微風,輕輕舞動着。雙袖袖口用銀色絲線繡出的火焰圖紋,此時此刻就如同活了一般,隨着他衣袍舞動而搖曳着。
片刻後,男子席地而坐,目光始終望着那些漂泊在忘川河上的白霧。他那深邃的雙眸深處,藏着一絲嚮往,對寬闊的忘川河上團團白霧的嚮往,還有點點思念。
“父皇。”許久之後,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隨着一個端莊優雅的少婦,從男子身後的鬼柳林中走出。那小男孩五官和男子極其相似,頭上頭髮紮成兩個鬏,一邊一個盤在頭上的兩個疙瘩上,後腦勺的頭髮梳直垂向後背。身上穿着明黃色衣袍,外面罩着一件紅色襖子。
婦人在男子身後站定,一言未發;而那男孩則是一見到男子,便朝着男子歡喜的跑了過去,在男子身邊站定後,拉着男子的手,道:“父皇,您又在看人間了嗎?”。
男子轉頭看着那個孩子,眼中閃過一絲憐愛,接着他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道:“茯神,你想去看看人間嗎?”。
“人間好玩嗎?人間有什麼?”小男孩聞言一愣,接着偏頭望着自己的父親,砸吧砸吧眼睛,又道:“可謝必安說了,人間是個邪惡的地方。”。
“謝必安說的沒錯;可雖說人間充斥着罪惡,但是人間有一件在我們冥界也很罕見的東西。”語畢,男子把目光從小男孩帶着稚氣的臉龐上收回,又朝着忘川河上的那些白霧舉目望去,沉默了起來。
“是什麼?”小男孩見他再次陷入了沉默中,便好奇的追問到。說話間,男孩又輕輕的搖了搖男子的手臂。
片刻後,男子緩緩開口,吐出一個字:“愛。”。
小男孩聞言再次一愣,接着他大聲嚷嚷道:“父皇騙人,整個地府都在說,父皇的來到爲地府佈滿了愛,爲何說這是地府的罕見之物?”。
男子隨即嘴角上翹,露出一抹淺顯的微笑。那微笑瞬間沖淡了他臉上那身爲幽冥大帝該有的戾氣,也沖淡了一個冥界最高統治者該有的霸氣。
“地府的愛,畢竟纔剛剛開始,正如新生嬰兒一般脆弱。”男子再次回過頭來,看着兒子臉上的不解之色,意味深長的說道:“但是人間的愛,比地府的歷史還要久遠。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上古時代,它便存在於人間了。”。
“當然,還有遊戲和電腦,以及智能手機。這些地府可造不出來。”語畢,男子臉上笑意不減反增,點點記憶如潮水一般,從他靈魂深處涌來;往事如煙,點點滴滴浮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