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鬍子壯漢臉上的神色定格,驚愕和恐懼久久不散。
天地之間,隨着鬼血的飛濺只剩下了呼嘯的風聲,和在風中翻飛的沙子發出的沙沙聲響。
所有的鬼都屏住呼吸,不敢亂動。就連蕭石竹亦是如此。
同時更是納悶,不知道哪裡殺出來的這個程咬金,好像和那大鬍子壯漢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樣,上來就是不由分說的一叉?
就在蕭石竹納悶之時,那個壯碩的女鬼眼中,泛起了一絲絲興奮。而她手中尖銳的銅叉,還刺在那個大鬍子壯漢,血沫直冒的脖子裡。
黃泉中給了蕭石竹他們太多的驚訝了;現實被他鬼團團圍住,還捱了一頓莫名其妙的箭射。要不是蕭石竹身懷玄力,腰間掛着陰曹地府的九大神兵之一——滅月劍,只怕早已橫死在亂箭之下了。
此時又看到了毫無徵兆,就突發的殺鬼慘案。出手之鬼出手利落,頃刻之間,就把那大漢喉嚨,有如筷子捅豆腐一般,輕易的給刺穿。
就算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血裡火裡滾了不知多少次的蕭石竹等鬼,也無不是爲之動容,看得眼角肌肉,在風沙之中連連抽搐。
“父親!”壯漢身旁,他的兒子看着立時就已經血流不止,嗚咽低鳴間氣息越來越弱的父親,眼中不爭氣的流淚不停,悲憤的大喊起來。
那壯漢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驚愕在心中徘徊片刻後,就在壯漢兒子的大喊聲中緩過神來,紛紛高喊着報仇二字,揮舞着手中鋒利的兵器,與那幾十個騎着當康獸魂的纏鬥了起來。
盈盈大驚,情急之下生怕那個壯漢兒子也奮起反抗,趕忙舉起手中靈蛇長杖,及時把已舉起了巨斧的壯漢兒子,一杖打得眼冒金星,摔下獸魂後暈倒在地。
立刻就有一個女鬼騎兵馭獸而來,把地上的壯漢兒子,用手中銅叉刺死。
鬼血飛濺,率領着當康女騎兵的女鬼,則是依舊鎮定自若,毫無慌張的她只是把銅叉從大呼鬍子壯漢的脖子裡拔出,在那個大鬍子壯漢頓時摔下了吞火犬。與此同時,蕭石竹他們又看到了那個好不動容的女鬼,順手把手中鋼叉又上往下猛劈,把蕭石竹腳下的吞火犬狗頭,活生生的劈成了兩掰。
“你們是什麼鬼?哪個部落的?”就在泰逢他們圍了過來,護住了從倒地即死的吞火犬上落下的蕭石竹時,那個壯碩的女鬼雙目四顧一番,終於把目光落在了蕭石竹臉上,不聞附件搏殺嘶喊之聲,上下打量着蕭石竹緩緩問到:“怎麼會和黃泉之中的酆都鬼兵們結仇?”。
之所以這麼問,是她見到蕭石竹的長劍,架在了壯漢的脖子上。而蕭石竹他們幾鬼現在還沒死,也沒有被戰鬥波及,正是因爲女鬼看到他們,和被稱之爲黃泉中的酆都鬼兵們不是一夥的。
蕭石竹的手下們,殺死了膽敢擋路的酆都鬼兵,直殺到了提劍站在風沙中,傲然而立的蕭石竹身邊;至始至終,他們沒有對那些女鬼騎兵們下手。
那個健壯女鬼的三五個手下,也圍了過來。一來保護那個女鬼,以免她被傷害。二來也是爲了和蕭石竹他們對峙,以免突發變故。
“他們是酆都來的?”蕭石竹心中詫異再起,偏頭看了一眼倒在了地上,正在化爲齏粉的壯漢。又轉回頭來,注視着那個殺聲中異常鎮定的女鬼問到。
四周諸鬼還在搏殺,騎着當康的女鬼騎兵們雖然數量不多,但武藝精湛,手起刀落間銅叉生風,寒光連連閃爍下鬼血飛濺,血腥在風沙之中彌散。
而女鬼騎兵們過於兇悍,那些被她們稱之爲酆都鬼兵的鬼們,顯然不是女鬼們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女鬼騎兵們砍瓜切菜一般,殺死過半。
局勢非常明朗,酆都鬼兵絕不是女鬼騎兵們的對手。
一時間四周風沙之中血霧橫飛,伴隨着一聲更比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勁風之中四溢飄散。
“你話太多了,回答問題!”那女鬼怒色頓起,緊盯着蕭石竹厲聲呵斥到。
石決明和欽原一聽此話,登時就是怒色上臉,齊齊怒目圓睜,不懷好意的直瞪着健碩的女鬼。
而泰逢更是毅然決然的踏前一步,昂首挺胸,仰視着身前女鬼,擡手一指自己的主公蕭石竹後,驕傲的問到:“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酆都大帝的死敵,陰曹地府諸鬼族的救世主,神之子九幽王——蕭石竹。荒野刁婦,也敢對主公如此無禮?”。
這些稱號並不是過去就有的,而是泰逢情急之下,忽然間靈機一動編撰出來的。他不愧是個鬼才,短短一息之間,就能從女鬼他們對酆都鬼兵的仇恨表現入手,想出這麼一些稱號賭一把。
無非是想要藉此告訴那個騎在嘴裡獠牙三兩的當康身上,高高在上的女鬼,他們和女鬼們是友非敵,都是和酆都做對的。
果不其然,那女鬼臉上的不悅怒色,隨着他的話音落地後慢慢褪去。隨之她再次看向了蕭石竹,在臉上全無了怒色時,好奇的問到:“當真?”。
語氣自然沒有了之前的強硬,只是眼底還有暗藏着的警惕並未褪去,而手中的古怪銅叉,更是一直緊握在手中。
蕭石竹反應之快,頓時就來了個順杆爬。只是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開口,而是依舊保持着不語,只是微微翹起了嘴角,緩緩點頭之際露出了一個笑容。
真是此處無聲勝有聲,他的這個笑而不語讓那個壯碩女鬼,眼底暗藏的警惕,又褪去了不少。但一雙圓睜如銅鈴的雙眼中,還徘徊着好奇。
四周的酆都鬼兵已經被殺得丟盔卸甲,紛紛朝着風沙中慌亂逃竄。女鬼騎兵們並未因此心慈手軟,殺得狠的她們越戰越勇,馭獸在風沙中追殺四處逃竄的酆都鬼兵。
健碩強壯的女鬼頭領,仔仔細細的想了想後,又對蕭石竹問到:“那你們既然是陰曹地府之鬼,來我黃泉做什麼?”。
“求援。”蕭石竹收起了笑容時,也把滅月劍收回了鞘中,迎上了對方好奇的目光,慷慨激昂的道:“爲了和酆都大帝最後的決戰,爲了殺死這個暴君而來。”......
六天洲南部,一座氣勢歎爲觀止,迷霧遮頂的高山橫在了抱犢關以北百里之外。翠峰山脈,往西北走向東南,在抱犢關之後形成了另一道屏障。
陰日方纔西升之時,非天就帶着兩個侍女,和酆都大帝爲她安排的出使護衛行至此山之中。
已經連續趕路了一天的他們也有些疲憊了;在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也只能離開官道進入山迴路轉,茂林遍佈的山中上,尋着水氣找了一處山中清泉喝了點水,隨便在泉水邊席地而坐,歇息歇息。
站在參天古木下的非天,聽着清泉的潺潺水流聲,舉目透過樹林間環繞的薄霧,向着南方眺望。注視着薄薄雲霧的一雙眼中,目光變得深邃了起來。
還環繞林間的茫茫薄霧聚散離合,變化多端,看得非天眼花繚亂。
許久後,她轉頭瞥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幾十個酆都軍,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反感,交織在一起的複雜神色。
隨之,非天又若無其事的轉頭回來,眺望男方之際,結果了侍女遞來才灌滿清水的水袋,昂首喝了一口水袋中冰涼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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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那些寸步不離的酆都軍,明爲她的護衛,美其名曰是來保護她非天的。實則是酆都大帝派來監視着非天的死士殺手。
只要非天在談判過程之中,有什麼反叛北陰朝之舉,必然會遭到這些死士殺手的暗殺,隨之陰曹地府就會傳出一條流言——九幽國不仁不義,公然暗殺和談死者。
這就是酆都大帝,安排這些死士殺手緊跟非天的原因。
而且以非天對酆都大帝的瞭解,以此神魂做事陰險的性格來看,這次忽然對死敵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和談,背後必然還有陰謀。
因此一路走來,非天都不斷的思考着,這個背後的大陰謀是什麼?
終於,在不久前她無意中暗地裡探查自己體魄情況時,發現了酆都大帝不知何時,已在她的鬼心裡,植入了續魂符。
發現了這一點的非天,頓時就明白了酆都大帝想要做什麼了?他要控制着非天去暗殺英招,所以纔會故意提出,讓非天先去朔月島找英招。
而最近酆都各地大軍集結,物資轉運,統統向南而去的點點跡象來看,酆都大帝很快就會對朔月島展開大規模的攻擊。
英招爲九幽王蕭石竹,安排在朔月島上的當地最高軍事將領,英招一死,島上九幽軍必然羣龍無首而大亂,北陰朝的攻擊能更是順利。
非天想明白了這些,心真的是涼透了。她忽然知道,牢中的泰山府君元神,爲何對她說反抗酆都大帝是值得的了。
如今的非天想想這些,就又是一陣惱怒心中涌現。自己爲北陰朝辛辛苦苦數千年,鞍前馬後任勞任怨,居然落得個成爲犧牲品的下落,實在是讓非天氣都不打一處來。
她輕哼一聲,不悅之色泛起。心裡暗暗想到:“酆都大帝啊酆都大帝,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你這等暴君,也不配我非天再效忠於你。”。
此念閃過之際,非天十指彎曲緊攥雙拳。怒氣有如呼嘯巨浪,在她胸中翻涌不停。
習習晨風拂過林間,林立蒼松晃動針葉松枝,帶起了松濤陣陣。涼爽的晨風帶起了睏意,非天身後的幾個酆都軍索性找了幾塊山石靠着,眯眼打盹起來。
而非天也不管他們,繼續目視南方,心中暗暗打着自己的算盤。
她已經不打算在效忠北陰朝了,也不會做任由酆都大帝擺佈的棋子,她要她的自由。
而要自由,就得破了酆都大帝植入她體內的續魂符。很不巧,身爲酆都大帝創造的神僕的非天,恰好知道破解辦法,那便是金簪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