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坐於禪房中的靈臺禪寺住持印迦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擔憂,來到了禪房之外。只見他雙手攏在寬大的衣袖中,向着武漢城的方向深深的嘆息一聲。
此時淨明來到了師祖的身後,臉上帶有少許不解之色。印迦感受到後者的到來,卻破例沒有說話只是向着身後打了打手勢。許是在印迦的身邊呆久了的緣故,雖然師祖沒有說什麼,但淨明卻知道師祖這是命自己召集全寺有職司僧侶的意思。
關於此事的安排,此前也曾有過數次,淨明都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因而當此次師祖有此意圖後,淨明甚至沒有等到印迦下完命令便率先去做了。不過片刻之後,圓覺等人便即來到了印迦的身後,恭候印迦的吩咐。
一向灑脫處事泰然的印迦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慮之色,看其表情似是在內心掙扎什麼一般。然而衆僧侶卻沒有一個在面對始終不發一言的主持時提出疑問,或者呼喚對方。衆僧早已知道武漢城中此刻妖氣密佈,空氣中瀰漫的靈壓甚至是修爲薄弱的弟子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更何況自己等人。
圓覺早就知道師父絕對不會對此事袖手旁觀,然而靈臺禪寺現如今卻面臨着巨大的危機,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將寺中的高手調至武漢,靈臺禪寺便有滅寺之危。但置之不理,卻又有違靈臺禪寺救助世人的宗旨。
印迦此刻嘆息一聲,黯然道:“除了留守後山禁地的元老及負責教導新進弟子功課的外,其餘但凡圓字輩的弟子全數跟隨我下山除魔!”聽得主持下達命令,寺內一衆僧侶沒有一個提出疑問,盡皆無條件的服從印迦的命令。
印迦望了衆弟子一眼,卻見一直跟隨自己形影不離的淨明竟然不見了。還未等他說出心中的疑問,淨明肩扛着自己早年下山衛道時的武器八寶禪杖,另一手拿着武器向着自己走來。印迦的本意是此行淨明大可不必跟去。
他又何曾料到,還沒等自己開口,這個讓自己給予厚望的三代弟子竟然有此膽識,明知道此行兇多吉少卻仍然要跟隨自己等人前去。看着對方眼中熾熱的神色,印迦強忍下勸說對方留下的念頭,只是一擡手接過禪杖,便率領衆人下山而去。
印迦此舉倒並非是不在意淨明的生死,而是他忽然想到即便是呆在寺中,又何嘗能夠保障呆在這裡不出事呢。淨明跟隨自己,到了危機關頭自己至少可以保全對方的性命。但如果對方不在身邊,自己可能就無法兼顧了。
井秋自懷中取出一隻樣式奇怪的銅軌,口中喃喃唸叨了幾句,銅軌在井秋唸完那幾句奇怪的話語之後竟然散發出耀眼的光彩,猶如七色彩虹般絢麗奪目。烏鴉等人見到這一幕,臉上均露出奇怪之色,但卻沒有人詢問井秋這麼做的目的。
畢竟在眼前衆人心裡,井秋實際上就是鏡子的代言人,對方的所作所爲很多時候就是代表鏡子本人。回想起鏡子駕馭下屬時的殘忍與蠻橫,又有誰敢輕易去撼其鋒銳。
當井秋手中的銅軌散發出的七色光芒慢慢縮回銅軌之後,井秋擡頭向空中看了一眼,輕聲道:“是時候了,大家動手吧!”聽到井秋的話後,影子面無表情,身體轉瞬即逝。慕雲城望着影子消失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凌厲之色。
莊賢等人顯然不太清楚井秋此話的真實含義,因爲真正知道鏡子計劃的只有鏡子核心小組的幾位成員。而眼前夠資格知道這一切的似乎便只有影子和慕雲城二人,當然井秋作爲計劃的傳遞人自也應該知道詳情。
似乎,井秋的這句話並非是向着所有人所說,因爲在聽到這句話後,只有影子一人做出了反應。而理應知情的另一人慕雲城並沒有對此事做出絲毫反應,看到這一幕衆人不由覺得奇怪。而井秋卻只是淡淡的望了對方一眼,便不予理會。
正當衆人迷惑不解之時,一陣陣轟鳴聲自不遠處傳來,大地更是如同顫抖一般,強大的陰氣在一瞬間充斥着整個武漢市。感受到這股奇異的氣息,莊賢烏鴉等人心中只涌起一個念頭,那就是有人以及其霸道的手法強行打開了通往地府的大門。
只有在這種情況下,瀰漫着地府的強大陰氣和地府死靈身體散發的怨氣纔會來到人間界。武漢城的所在離鬼門明顯有很大一段距離,理應不會受到地府陰氣的衝擊,這一切顯然是有人刻意爲之。
葉伶在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陰寒氣息,被陰氣所籠罩的城市更加昏暗無光。太陽彷彿也在此刻與這座城市絕緣,陰冷的氣息死亡的氣息到處瀰漫,使得那些不具備抵抗這些的普通人類即便是穿上厚厚的棉衣也不由瑟瑟發抖,只因這股陰寒是可以侵蝕到骨子裡的。
葉伶此刻終於知道了對方的目的,原來從一開始對方就打算將全城的人帶進黑暗的深淵,自然也不會放過自己。相比自己這等修道士而言,那些普通的人類即便是面對一般的鬼靈,也毫無抗拒之力。尤其是葉伶更從那股陰寒之中感受到了陰氣旺盛的怨靈和邪靈的存在。這兩種靈體即便是除魔師也不一定能夠輕易制服,而讓人擔心的是這兩種靈體的攻擊力更是可怕的嚇人。
葉伶將靈感的範圍擴大,延伸至整個武漢市,探知着城市各個角落目前的狀況。像這種大範圍的探查,很難搜尋出那些具有強大靈力可以隱藏自己蹤跡的靈力師,但對於陰氣極重的鬼靈而言倒是十分適用。
葉伶此刻不得不暫將注意力放在從各地再次涌現出的鬼靈上,因爲鬼靈將帶來的強大破壞力可能猶過於影子等人。正在這時,葉伶察覺到有大股熟悉的靈力從武漢城的一角深入。感受到對方強盛的陽剛氣息,葉伶知道必是靈臺禪寺的僧人們前來相助了。
印迦表面上不問世事,實際上卻截然相反,他救苦救難之心從亞於任何一位正道之士。已經到達地面的鬼靈按照本能開始攻擊着周邊的人類,警車的警笛聲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們,對於未知的危險普通的人類沒有絲毫抗擊能力。
從早上五點鐘開始,在辦公室休息了不到兩個小時的馬騰飛便被連續不斷的電話鈴聲吵醒,局裡的領導,市府的領導不停的詢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採取了什麼樣的措施。馬騰飛任職以來還從未遇到過像今天這樣的局面,雖然警局內各級警員均被召回,但仍然是杯水車薪。數量嚴重不足的警務人員根本無法顧全整個市區的安危。
雖然武漢周邊的武警部隊和地方上的軍隊人員均參與了救援行動,仍然有大量的人員傷亡。這不是普通人類可以抗衡的敵人,馬騰飛心知肚明,卻又毫無辦法。在這個時候,他不由想起了葉伶,那個神秘的年輕人。
聽着窗外轟鳴的建築物倒塌聲,馬騰飛的心情無比沉重,就在這時,一陣兒微風拂過,葉伶毫無先兆的出現在馬騰飛的面前。望着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馬騰飛先是一愣,繼而面帶喜色。
葉伶沒有給對方提問的機會,而是迅速的說道:“整個城市周邊都有大量的鬼靈侵入,我也沒有辦法顧全整個城市的人員安全,我會在市南方向設置一個巨大的結界,用來保護人類的安全。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設法將城裡的所有人聚集該區域,明白了嗎?”
馬騰飛聞言有些不知所措,畢竟自己根本不具備如此權力,要是市長或許還有可能。葉伶顯然看出了馬騰飛的難處,他自懷中取出一份文件交給對方。馬騰飛顯然不知道葉伶手中拿的東西跟自己將要去做的事有什麼關係。
然而當他隨意的掃視了一眼手上的文件後,卻驚訝的發現這上面竟然蓋有國土安全部的機要紋章。一般標有這種紋章的文件都隸屬國家核心機密,除相關人員外任何人窺探或者探聽該文件的內容都將是賣國大罪。
一旦觸犯該條例,不管你身居何職一律剝奪所有權利,且無須通過審判直接獲罪。馬騰飛有些顫抖的握着手中的文件,猶豫着是不是要打開。而葉伶顯然沒有這麼好的耐性,不等馬騰飛考慮周全,便徑自離去,只是在快速遠去的過程中傳遞迴一句話,那就是讓自己儘快拿着手中這份文件去見市長。
馬騰飛早就意識到事態的緊急,不管葉伶手中的這份文件是真是假,自己都應該盡力去試試。因爲這關係着武漢城數百萬居民的安全,要讓自己什麼都不做,自己真的做不到。雖說自己並非是土生土長的武漢人,但長期生活在這裡的自己早已愛上了這個城市,自己的血肉早已和這座城市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