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
周風晴在微信羣裡通知。
春節過後，這是第二次廣告一部的全體會議。
有的時候，林語塵真的有點兒相信唯心主義的一些說法了。現在的廣告一部，人員一個也沒有變化，然而，春節之前，林語塵看大家感覺一片生機勃勃；現在，卻只體會到一片蕭索頹廢。
這真的還是原來那些人？
爲什麼突然之間變化這麼大？
或者說
大家一直都是這樣的，發生變化的是林語塵自己而已？
春節之前，她春風得意馬蹄疾，所以看什麼都是積極的。
“大家交上來的工作計劃，我都看過了。現在，挨個兒說一下吧。”
周風晴發話了。
大家開始一個一個的自己闡述自己的新年計劃。
輪到林語塵。
“我今年的計劃是，繼續跟進海棠優選和桃果短視頻的進度，每週各出一個策劃方案”
“等一下。”
林語塵剛說了兩句，就被周風晴給硬生生地掐斷了。
“語塵，海棠優選和桃果短視頻是整個廣告一部甚至整個海棠傳媒廣告部的事情，所以，它的發展領導層會有統一安排。你的這個新年計劃，寫得很有問題。你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不要總是好高騖遠”
林語塵瞬間覺得一個晴天霹靂打了下來。
以前，她只看到周風晴在開會時對別人出言不遜，甚至使用一些很像人身攻擊的詞語。但是，她都沒往心裡去，她天真地以爲，是因爲別人工作上出現了問題，所以纔會被批評。至於批評的風格，每個領導都不一樣，所以不用去在意。
然而今天，這件事情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她才真切地體會到什麼叫“不可理喻”。
過去，林語塵積極地做各種策劃，周風晴總是給予她各種肯定和鼓勵，林語塵覺得自信倍增，因爲自己的工作能力得到了領導的肯定。
現在，她有點兒想要全盤地推翻過去了。
表揚，可能只是一種收買人心；
批評，可能只是一種剷除異己。
林語塵的世界裡，評價標準開始混亂了。
“好的，晴總，那我回去再重新制定一份計劃”
“景淼，你的新年計劃寫得不錯，你指導一下林語塵，她現在是完全沒有上路，都工作一年半了，職業素養還是這麼差！”
林語塵的話都到了嘴邊兒，又生生地吞了下去。
只聽見了景淼響亮的聲音：
“好的，晴總。”
會議的後半段兒，林語塵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不是她不想聽，而是腦海裡的思緒太過於混亂，把耳朵給封住了。
劉晶說的，全都是真的。
林語塵現在可以確認了。
從會議室裡走出來，林語塵感覺身邊的同事對她的態度也發生了180度的大轉彎。
原先，張加總是對她“語塵語塵”地叫着，每次見面都會抱以熱情的微笑，就算是沒話也硬要找話跟她聊。然而，剛剛張加看到她，卻只投來一個冷漠的眼神，然後就轉過頭去，和陳育靜小聲地說着什麼。原先，陳育靜總是活潑開朗地和林語塵討論各種化妝護膚的問題，雖然兩人不是知心朋友，但關係也挺熱絡，然而剛纔林語塵被批評了，陳育靜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仍然圍繞在周風晴跟前忙前忙後地拍馬屁。
果然，必須要這樣才能在廣告一部長久地生存下去嗎？
林語塵有點兒恍惚。
“語塵，你還好吧？”
“不太好”
林語塵收到了田玲兒的微信，可能在廣告一部，除了鄭爾，就是田玲兒對她最好了。
“周風晴訓人一向是這種態度，你別理她。不過，我之情倒是從來沒有想到，她會對你這樣，嘖嘖”
“所以，你說劉晶的話，是不是都是真的？”
“哎，怎麼說呢她的小道消息一向很準”
“所以，現在周風晴是反感我了？”
“也不是，可能她過幾天就又好了呢她這個人，一向陰晴不定反覆無常，沒人真正知道她怎麼想的。”
“哎”
林語塵長嘆了一口氣。
“沒事兒，你這麼優秀，離開海棠，搶着要你的地方，有的是！你又不像我，只能在這一棵樹上吊死了！”
“可是，我真的覺得好難受啊”
林語塵眼圈兒泛紅，心裡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來。
但是她努力地剋制住了自己，不能哭，這裡是辦公室，即使被罵慘了也絕對不許哭，輸人不輸陣。
“好了好了，回家再好好哭一場，生活還是要繼續。也許，明天的風向又變了呢？這種事情，我見多了。”
田玲兒遞給林語塵一張紙，安慰她道。
整理情緒，林語塵打開電腦，開始重新寫自己的新年計劃。
周風晴讓景淼指導她，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無非就是找人來壓一下林語塵，告訴她，比你強的人多的去了。
林語塵這點兒骨氣還是有的，她沒有去找景淼。
“新年計劃：
第一條”
然而，林語塵看着眼前的文檔，自己之前花費了那麼多心血寫成的一份新年計劃，本來以爲能夠百尺竿頭再進一步的新年計劃，難道就這麼泡湯了？
林語塵不甘心，但又能怎麼樣呢。
她只能把將它拖進自己的硬盤，小心地保管好，也許以後有一天，能夠派上用場。
林語塵的硬盤，存的全都是自己進入海棠之後，所做的各種工作的存檔。
從那年的暴雨策劃，到後來和鄭爾一起與北意的合作，到各種新聞報道行業分析、參賽作品、市場調研，還有海棠優選的策劃，年底盤點活動的各項資料
每一個文檔裡，記錄的都是林語塵成長的軌跡。
爲什麼現在這麼難過？
一個原因，是遭受了周風晴不公平的待遇，她玩弄手段，隨便地編排別人；
但是，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林語塵也是剛剛纔意識到的，她以前的那些計劃自己可能都沒有辦法跟進了，或者只能按照周風晴的安排，接着她吐出來的口水換取一點兒執行權
這種感覺，就好像懷胎十月生出來一個孩子，自己剛剛計劃好今後和她的生活，然而她卻別人抱走了，以後能不能見？怎麼見？都要仰仗別人的鼻息
林語塵突然覺得有點兒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