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塵，你要選誰做組長？”
午飯時間，田玲兒和林語塵討論起了這個問題。
“還能選誰，幾個老資歷的編輯吧，他們最有經驗。”
“呵呵，我倒是想選你了，太嫩！”
“哼，我還想選你呢，太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懟起來。
“玲兒姐，你選誰？”
林語塵突然一本正經起來，畢竟田玲兒在海棠呆的時間更久，比她瞭解的情況全面一些。
“差不多吧，孫妍，吳科強，張智，我就打算投他們三個了。確實是資歷老，而且其他工作了一段時間的人裡，也沒有能力特別突出的。我就打算去吳科強那組了，你呢？”
“我？怕了男領導了，我想選孫妍姐。”
林語塵的筷子在菜裡撥來撥去，一副無心吃飯的樣子。田玲兒看着林語塵，怔怔地來了一句：
“語塵，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呀，跟以前一樣。爲什麼突然這麼問啊？”
“你沒聽說？”
“嗯？聽說什麼？和我有關係？”
田玲兒兩個機靈的眼珠子滾了滾，湊近林語塵，小聲說道：
“現在大家都在說，你，和，王煜......說是年會看到你們倆從一個房間出來了......”
“誰說的？這怎麼可能啊！太好笑了......”
林語塵剛聽到田玲兒的話時，並沒有特別在意，只是解釋了一句，就又接着吃飯了。過了一會兒，她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氣，眼圈兒竟然泛起了紅：
“玲兒姐，你聽誰說的？”
“別急寶貝，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打死我也不相信你會被那隻鹹豬潛規則。”
“想到他就要吐了，怎麼可能呢！”
“不過，現在這個謠言傳得挺廣的，咱們還是要想想辦法澄清，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
“澄清？怎麼澄清？事情過去這麼久了，王煜現在也是停職狀態，我看這就是故意造謠，說什麼都沒用。”
“咱們想想辦法......”
田玲兒一邊安慰着林語塵，一邊用餐廳紙幫她擦了擦濡溼的眼眶。都說美貌是優勢，在田玲兒看來，長得漂亮這件事兒對林語塵倒像個負擔。
這頓午飯吃得糟心，兩人默默地收拾碗筷，擦了桌子上灑落的菜湯，上樓去了。
回到座位，林語塵垂頭喪氣地往桌子上一趴，誰知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那惱人的噩夢又一次來糾纏她：
“在夢裡，一圈兒人將她死死圍住，七嘴八舌地指責，而她就像一尊沒長嘴的石像，任人妄斷。
林語塵憋了滿肚子的話，上下頜骨咬得咯咯響，突然，牙齒粉碎填滿口腔。
一股血腥味兒瞬間瀰漫開來。”
“語塵......語塵......”
朦朧中，林語塵聽到有人在叫她，倏地一下直了起來。冷汗出了一身，通體涼透。
“語塵，怎麼啦？嚇死我了，你一直在說夢話！”
只見田玲兒和鄭爾站在她面前。
“我說夢話了？”
“是啊！咿咿呀呀的，也聽不清......”
林語塵看到鄭爾在旁邊，慌忙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問道：
“你怎麼在這裡呀？找我有事兒？”
“語塵，晴總安排我們下午去一個地方。你抓緊時間收拾一下吧。”
早春三月的綠城，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起來。乍暖還寒的時候，最讓人難受。林語塵穿着一件薄呢灰色大衣，在似有似無的風沙和日頭裡，渾身像被蜜蜂蜇了一樣的難受。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鄭爾的車停在了一個巨大的工廠改裝車間旁邊，確切地說，是幾個車間其中的一個。掩映在剛剛萌發新芽的各種樹枝下，很難想象，幾百米外就是車水馬龍的鬧市大街。
“今天下午，我們拜訪的客戶是由全球知名的華裔設計師阿北創辦的獨立品牌‘北意’，北意旗下的服裝、飾品、鞋子等時尚產品，在城市金領人羣中非常受歡迎。”
鄭爾熟練地跟林語塵介紹着，順手推開了車間的大門，裡面的裝修十分現代簡約，滿滿的全是藝術氣息。靠近窗邊的人體模特塑像旁邊，一個頭發凌亂的高個兒男人在那裡認真地量着什麼，嘴裡還銜着一段尺子。
“阿北，忙什麼呢？”楊律大聲喊道。
“坐吧。”這個叫阿北的男人頭也沒擡地應了一聲，表情裡似乎有點焦急。
鄭爾自顧自地做了兩杯現磨咖啡，遞給林語塵一杯。
“聊聊你的T恤兒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還不是都賴你們海棠，大名鼎鼎的海棠傳媒......”阿北說着，放下了手頭的事兒，走了過來。“當初，是誰跟我說海棠絕對可靠，又是誰跟我說‘有我在你就放心吧’......結果呢......”
“是我。有問題就解決，怨氣大是沒用的。”
林語塵聽了個八九不離十，大概是阿北和海棠之間的合作出了什麼問題？而且責任還在海棠？而且合作是通過鄭爾達成的？林語塵一邊想着，一邊環顧四周，這個藝術家的新世界簡直讓人目不暇給。
“能沒有怨氣嗎？我是阿北，在國際上得過獎的設計師阿北，現在和你們海棠合作的特別版T恤被人放到網上公開叫價炒作！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事兒是我同意的呢！”
阿北說着，不禁有些激動：
“我從來都不走量，這次是看到了你們的誠意，我才破例‘低價高產’，幫助你們打開年輕人市場，順便也讓北意更加親民。現在呢？”
“現在，大量的北意特別版T恤被放到網上，不僅影響了品牌形象，還傷了原先那些忠粉的心。”
“你還知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這次事件，我們也是受害者。有人使用惡意刷票軟件，搶走海棠和北意合作的2000件T恤，這些原本是準備給‘尋找最美城市街拍達人’活動優勝者的獎品。”
“哎，這次你們真的是太失誤了。要我說，海棠就像一個老人，玩新媒體這一套，不轉。”
阿北有點兒泄氣，鄭爾也不吱聲，想了很久說道：
“兄弟，事情發生了就無法挽回。我想，跟你道歉也沒有用，最好的辦法，是我們再次合作，辦一場像樣兒的活動，把丟掉的面子再撿回來。”
“我敢嗎？”
阿北戲謔地說道，鄭爾把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你敢嗎？”
兩人面對面默契地沉默了一會兒。
好久，鄭爾纔想起林語塵：
“語塵，想必你也聽明白我們在說什麼事兒了吧？晴總讓我來，就是爲了這個。”
“聽明白了，海棠被刷票組織給坑了，說明我們公司的網絡技術還不過關。”
林語塵簡潔地總結了一下事件的前因後果。
雖然鄭爾和阿北說話的時候有點兒劍拔弩張，但最後的結果還是好的。林語塵聽出來了，這兩人原本就是好哥們兒，這次合作也是在鄭爾的極力邀請下才達成的，肯定不會留下這麼個爛攤子就草草收尾。接下來，林語塵也將參與這個項目。
“語塵，接下來我們跟阿北就要經常見面啦。”鄭爾囑咐道。
兩人從阿北處離開，車子從空曠的車間門外再次進入鬧市，彷彿從世外桃源裡回到了凡間。
林語塵的煩心事兒突然間一下子又涌了出現。
“語塵，一起吃晚飯嗎？”
“不了，有點兒累。”
坐在副駕駛的林語塵，頭歪向旁邊，一副不想和人交流的樣子。鄭爾想起了最近公司有關林語塵的謠言，想要開口問點兒什麼，但想想還是算了。
“好吧，那我把你送回家，好好休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