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塵從周風晴辦公室出來，心裡烏雲密佈，完全沒有了昨晚的自信和意氣。
“怎麼，被打擊到了？”
該死的鄭爾，彷彿總能讀懂林語塵的想法。
每一件事情進展到什麼情況，自己會有什麼反應，都被他掐的死死的。
這個鄭爾不過就是周風晴的助理，哪裡來的這麼大本事？
林語塵對他越來越好奇。
哼，說不定只是個渣男，專門琢磨女性心理的。
雖然林語塵知道這種可能性爲0，但還是忍不住地安慰自己一下。
“鄭大人，又被您猜中了！”
“我靠的不是猜，是分析。而且，我還分析出，你肯定會圓滿地解決這件事情。”
“哈哈，爲什麼這麼說？”
林語塵原本的怒氣一下子全消，重新打起了12分的精神，想知道鄭爾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幾個客戶離開，無非就是嗅到了更多錢的味道，你覺得呢？”
“當然，在商言商，人家當然要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地方。”
“所以，這就容易解決了，看看別人給出的條件是什麼？再平衡一下我們的底線。”
“說得容易。”
“現在這種時候，解決問題就不能用一般的方法了。如果還是一板一眼，什麼妥協都不肯做，什麼好處都不肯讓渡，客戶拉不回來，是一定的。”
“你的意思是，只要客戶能回來，我們不賺錢也無所謂？”
“當然要賺，不過賺點兒小錢能夠覆蓋成本就夠了，更重要的是賺名聲。你想，這個時候客戶出走，傳出去對海棠的打擊，會有多大？”
“有道理。”
鄭爾的一番話，倒是點醒了林語塵。
她不知道周風晴此刻是什麼想法，鄭爾這麼說，周風晴肯定會支持的吧？
“你要把這個思路彙報給晴總，你不是想升職嘛！”
該死！
鄭爾又掐住了林語塵的命門。
他怎麼就這麼討厭呢！
不過，更讓林語塵感到詫異的，是她自己的反應。
以前，她可以因爲鄭爾說她一句想“紅”而翻臉，現在，她卻覺得鄭爾是在設身處地地爲自己想辦法。
林語塵不斷地反省自己，之所以翻臉，是因爲她在心裡認定“想紅”“想升職”是一件野心勃勃不夠含蓄的事情，而她從小所受的教育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計較結果”，這兩者是有衝突的。
所以，她一直很有羞恥感。
不過，她現在想通了，做人一定要遵循自己內心的召喚。
“語塵，我還要提醒你一下。這幾個客戶離開，僅僅是不合作這麼簡單的事情嗎？他們有沒有從海棠帶走一些不應該帶走的東西，這個很關鍵。”
“你是說，抓住他們的把柄？”
“對。既然他們不仁，我們也不需要太慣着客戶，否則只會被當成軟柿子捏。”
“哈哈，說實話，鄭爾，海棠有你這樣的員工，真是幾十年修來的福氣啊！”
鄭爾的思路開闊，邏輯縝密，常常提出讓林語塵連連稱道的點子，林語塵對他的佩服，是發自內心的。
“呵呵，恐怕只有你這麼認爲吧。”
電話那頭傳來鄭爾略顯頹廢的一句話。
什麼意思？
“鄭爾，這可是廣告一部公認的哦！”
“算了，說你的事情吧，趕緊繼續工作。”
鄭爾說着，就掛掉了電話，留下林語塵在這邊呆愣愣地舉着聽筒。
竟然敢掛我電話！
你真是長本事了！
不過，林語塵卻並沒有生氣，她直覺鄭爾有什麼秘密，一直藏在心底，她很想挖出來看看。
“鄭爾，晚上一起吃飯，不許推辭！”
一條微信追過去，決不能讓鄭爾逃了。
“我今天晚上有安排了。”
“什麼安排？推掉。你要記住，和我吃飯是你最重要的事情！”
林語塵這句話發了出去，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真是該死，誰讓自己太心急。
撤回。
但是，鄭爾已經看到了。
“好，推掉。”
過了十幾秒，鄭爾的微信就回復了過來。只不過，林語塵卻感覺像等了十幾分鍾一樣漫長。
“那你定餐廳。”
“嗯，想吃什麼？”
“隨便。”
“嗯。”
幾條簡短的微信發完，林語塵的臉上已經開始發燒得漲紅了。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剛剛，我林語塵竟然跟鄭爾表白了嗎？
天！
林語塵，她是那種從小到大都被男生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孩子，怎麼這次竟然沒繃住，沒等鄭爾使出亮出他的誠意來，就先交代了自己的底線。雖然他以前明確地表白過，但林語塵還是覺得這樣讓他毫無障礙的得手，太輕易了！
林語塵在心裡一陣陣地懊悔着。
難道我真的愛上他了？
心跳砰砰砰，或許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算了，先工作。”
林語塵心裡這麼想着，竟然一不小心說出了口。
正在慌亂之際，田玲兒已經眼疾腳快地奔了過來。
“語塵寶貝，什麼算了？”
田玲兒一屁股坐到林語塵旁邊，她坐的是孫妍的椅子，之前孫妍的座位和林語塵捱得很近，現在那裡已經空着了。
“沒事。”
林語塵故作淡定地回答着。
“哎呀，這小臉兒紅的，肯定有事兒，是不是和林少有進展啦？到哪一步啦？快說快說。”
“哪裡有什麼進展，最近要忙瘋了，你不知道晴總讓我負責年底盤點活動的事情？”
林語塵企圖把話題給岔開。
“知道知道，昨天通發郵件了。別轉移焦點，老實交代！”
田玲兒天生有一種擅長聊天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對她掏心掏肺。
經她這麼鍥而不捨地一問，林語塵反倒想徵求一下田玲兒的意見了。
“那個，我發現自己真的愛上鄭爾了”
“啊？你不是早愛上他了嗎？”
“不是，我是說，我不小心說漏嘴了。”
“說漏嘴什麼？”
“就是，感覺像是老夫老妻”
“那不是挺好！省得你們兩個總是磨磨蹭蹭，這都多久了，放在別人身上，孩子都快生出來了。你們倒好，八字還沒有一撇。你以爲這是熬湯呢，要文火慢燉”
“看你說的。”
“趕緊的，索性豁出去，你可是美麗能幹的林語塵，活得瀟灑一點，別這樣瞻前顧後！”
田玲兒的話說的直接，但林語塵覺得很有道理。
一直以來，自己就是活得太謹小慎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