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聽好了,現在開飯。都排好隊,每人都有!如果誰敢搶飯或者搗亂,子彈伺候!”
一陣兇狠的喊聲從喇叭裡傳出。我便看到十幾個背槍的人擡着那種純鋼做的大桶在六列攤位和倉庫之間的空地上一字排開。
而攤位裡的人一聽到這個喊聲,頓時像驚了窩的馬蜂,端着碗筷一涌而出。
當然他們在跑到打飯的地方前就都停下了腳步,他們不得不停。那裡有十幾把槍瞄着他們,誰也不想爲了搶飯吃而嚐嚐槍子兒的味道。
幾個穿着黑t恤的基地人員連打帶罵的整理秩序,不一會,兩百多人便排成了之字長龍。場面也迅速安靜下來。
我看了看手錶,現在是晚上9點多一點。
沒有人搗亂,也沒人抱怨,每個人打完飯後便獨自或者和家人一起返回由攤位改造成的簡易住處。不到半個小時,兩百多人便消失在那燈火微亮的蝸居里。而那些背槍的人則擡着鋼桶向四周圍牆上幹活的人去了。
藉着這次分配食物的機會我可以看出,攤位似乎被分割的很小,這麼多人只佔了一半的攤位,大概僅有容身睡覺的地方,和牢獄沒什麼差別。
等分配食物的人回到最後一幢小樓,巡邏在牆頭和基地裡的人也開始換班,那些被換下來的人勾肩搭背的向回走,遠遠看去有些興奮,至於興奮的內容就不得而知了。
我數了一下,一班二十五六人,如果是兩班倒那就是五十人,如果是三班倒那就是七十五人。
再加上靈活機動配置,韓總在他老巢裡的武裝人員總數應該在七十到一百二之間,倒是也和他們昨夜對講機中七個分隊,一隊十幾人的情況相匹配。
我又看了一會沒見什麼其他特殊之處,於是拉好窗簾點了蠟,走到慕蝶牀前看了看便走回辦公室。
這時她們三個坐在沙發上在輕聲聊天,唐彩蝶抱着小孩兒眯着眼沒怎麼說話,倒是冷莎不停的和張阿姨在說什麼。
當看到我進來的時候,兩人愣了一下,冷莎挽了一下頭髮拎着半桶水像去洗臉,而張阿姨則尷尬的看了我一眼,坐着沒動。
我輕輕拍了一下唐彩姍的肩膀讓她去睡覺,然後坐在沙發上伸展開四肢,低聲問了張阿姨一句在聊什麼。
“女人之間的話,也沒什麼。倒是我聽莎莎說,你已經有妻子了?”張阿姨低着頭沒看我,卻手腳麻利的在茶几上給我倒了一杯開水推到我面前。
“恩,還有孩子,六歲了。”我聽到這句話笑了笑,女兒陳思念歡快的模樣迅速從記憶中跳了出來。
“可真早!”張阿姨驚訝的看了我一眼,疑惑道:“小陳你不過才二十三四吧?孩子都那麼大了,真罕見!”
我聳了聳肩沒作解釋,我和任柔之間,這個孩子完全是沒有計劃的,但我卻十分喜歡這個孩子。
張阿姨回頭看了一眼,聽見衛生間傳來的水聲,神秘兮兮的輕聲道:“小陳,那她怎麼辦?”
“誰怎麼辦?”我一臉疑惑,不明白張阿姨在說什麼。
張阿姨尷尬了一下,躲開我的目光快速說道:“咳,莎莎呀!你別告訴我你對她沒想法,那你把她帶身邊做什麼?說真的,我們女人在這世道基本就是個拖累,打打殺殺幫不上忙,也就會個吃飯洗衣。”
我撇撇嘴,難得的笑了起來:“把她帶身邊就一定要有什麼?那張阿姨,要是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你會不會跟着我一起?我又怎麼處理你的問題?”
“啊?”張阿姨一愣,看了我一眼,湊過來就是一巴掌拍在我胳膊上:“你這個熊孩子,阿姨都四十多歲的人了,你居然還拿我開玩笑!”
“不過......如果他們兩個還活着,阿姨倒真的要舔着臉,希望你能收留我們三個。阿姨沒什麼大本事,但二十年的臨牀經驗,一般毛病都能看出個門道,還算有點用不是?如果他們不在了,那我一個老婆子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一瓶安眠藥早死早解脫,我可不想變成那吃人的東西,也不拖累你。”
她說完這些,表情又凝重了一些,這是又想起她的女兒和女婿了。
張阿姨的說法倒不是沒有道理,慕蝶就是一個例子,如果我真的遇到傷病,說不定還真需要個照顧。可她一拖三,人多嘴雜,我怕出問題。如果真的找不到正常的平民聚集地,我將她當做醫生帶在身邊也無不可,關鍵是她對我要有足夠的誠意和信仰,否則我很多秘密都掩飾不住的。
“張阿姨,我有一個小姨比你年齡略小。我還有五個妻子。她們正在希臘愛琴海那邊旅遊,我的最終目的地就是那兒。再加上一個女兒和一個沒出生的孩子,他們就是我的全部親人。”我半斜着身子看向張阿姨,認真的說了一句,想要看看她什麼反應。
“五、五個!?”張阿姨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們還在一起?難道......不會打架吵架麼?”她又追問了一句,壓驚似的端着開水喝了一口,開始等我回答。
“我們在一起經歷過......無數生死!”
“哦,是這樣啊。不過有大本事的人都這樣,估計一夫多妻的時代也又要開始了。”張阿姨咂咂舌表示驚歎,“小陳,之前張阿姨可能用了點兒心計,不過請你看在爲了肚子裡孩子的份上,原諒我吧。你也是當爹的人了,想來你能理解那種心情,爲了自己的孩子們,就是讓我死,我也不皺眉。”
“下不爲例!想要跟着我,不要心計。”我最後說了一句便慢慢起身,已經沒了說話的興趣。
張阿姨在我身後連聲道謝,看到我去一邊逗弄虎子也就沒了聲。
我和虎子玩了一會,等冷莎洗完回來。我告訴她們等下要去那邊的基地探一探虛實,讓她們互相照顧好,不要驚慌。這是四層樓,沒有聲音吸引喪屍一般不會上來,而且周圍看起來也似乎沒什麼喪屍。如果是遊蕩的生存者,他們在離基地這麼近的距離樓裡也不敢太過分,吸引來對面的武裝對他們沒好處。
臨走時想了想,我還是回到空間裡,將我一直使用的那把伯萊塔92f和兩個備用彈夾取出來。
“冷莎,這把槍,正式交給你,從今以後它就是你的了!”我將正在打地鋪的冷莎叫起來,把手中的槍和彈夾交給了她。
這不是簡單的給她武器防身,這是把我的後背交給了她,而後背則代表着最凝重的兩個字:信任。
冷莎抱着懷裡的槍和彈夾十分激動,她死死的盯着我,顯得很意外。
她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幾秒,她擡起左手,表情變得有肅穆:“我冷莎在這裡發誓,至我死,我會對得起你這份信任!”
我咧嘴笑笑,伸手又從槍套裡抽出手槍,拔出軍刀在上面刻了“冷莎”兩個字。“你能懂我的意思就好,如果你覺得我的做法與你的想法格格不入,你可以隨時離開。”
看到她還有話要說,我擺了擺手不讓她再多話,而是將手槍的用法簡單教了一遍。我不指望這把槍在她手中發揮出多大的威力,她能防身,並在關鍵時刻起到威懾作用便謝天謝地。
冷莎接過手槍,摸着被我刻在槍上的兩個字,眼神裡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
我轉身走向樓道,看着她鎖好樓道口的鐵柵欄,下樓向外面走去。
快十點的夏夜也不涼快,悶悶熱熱的似乎要下雨。我沒有打手電,藉着月色繞道徐行。
我並不着急,今晚想要進去看看只是突發的想法,如果基地的放手很嚴密我自然不會強求,如果可以進去,我倒不妨找找張阿姨的孩子和趙班長。
基地的四周都在挑燈夜戰加高加固,暫時看來我不具備從圍牆進入的機會,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時機。
我沿着市場正門外的馬路走,貓腰藏身車後挪到了大門正對的位置。等我到達後我便靠在兩個汽車中間的車輪上,一邊打盹一邊盯着正門處,開始熬夜。
在凌晨十二點的時候,正門方向傳來一聲吆喝,我立刻半蹲起身子向上看去。只見圍牆上工作的平民陸續撤離,而防守的持槍人員也撤掉一半,看上去像是收工了。
我再次起身,沿着馬路撤到市場左側看了看,沒有什麼便利的地方可以攀登。於是繼續遊走繞到後側,竟然發現這裡牆頭的防守不亞於正門處。無奈下只好繼續前行,繞到了市場右側。
可這邊右側似乎也沒有能攀登的地方,唯一一顆離的近的大槐樹,距離牆頭也有兩米之遙,我要是爬上去跳牆頭,不僅自己不會“平安”着陸,而且那動靜也會吸引來牆頭上四個守衛,極有可能失敗。
“拼了!”我嘀咕一聲給自己加勁兒,最終還是選擇去槐樹那裡試試機會。
等我繞到挨着槐樹的汽車後,趁着附近的兩個守衛反方向巡邏,貓腰就躥到樹下,兩臂一展摳住樹皮,兩腳稍分像個蛤蟆一樣夾緊樹幹,然後憋住氣開始慢慢的往上爬。
別的地方不知道,村裡出來的孩子肯定會爬樹,楊樹、梧桐、柳樹、槐樹,上樹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不過我卻不敢爬的太快,怕動作過快引來的防守的注意,所以我將近用了三四分鐘才爬到樹上,躲在樹杈裡開始調整氣息。
就在我琢磨着一會從哪個方向和角度跳下去比較好時,突然一聲女人的嬌呼從牆那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