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隨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嗓音不自覺有些緊繃:“怎麼回事?”
傅繁有些被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嚇到,一急之下抽抽噎噎道:“就是……就是晚晚姐陪我去頂樓換衣服,我想先洗澡,出來之後晚晚姐就不見了,我……打電話……打不通,找也找不到,四哥……我……”
霍清隨沒有等她把話說完,薄脣緊抿着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搜定位。
下一秒,一個原點出現,眸色一暗,他二話不說擡腳就走。
“清隨!”
霍老爺子在身後沉聲叫住他。
霍清隨勉強轉身,面無表情下隱隱有些不耐:“爺爺。”
霍老爺子哪裡看不出他的意思,只不過他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是不舒服,但終究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不是很高興耐煩地說道:“趕緊找,快開始了,找到後直接去宴會廳。”
“嗯。”
這一次,霍清隨沒有任何的停留,轉身離開。
霍老爺子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隱約有些煩躁,一件兩件的,都衝着在他的壽宴上發生,這都叫什麼事?
真是……
晦氣!
“爸!”鬱君陶聽見他剛纔的吩咐,怒火蹭地一下又上來了,不管不顧的再次強烈反對,“我不想看到他!讓他走!他決不能出現在宴會上!”
她說話的時候,餘叔正扶着霍老爺子。
幾乎是她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餘叔便清楚的感覺到了身旁人心情的變化,心中暗道一聲壞了,他連忙張口勸阻:“老……”
不想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整,耳旁就響起了一道威嚴十足的隱忍怒吼聲。
“鬱君陶!你到底要鬧到什麼地步?!”
霍老爺子臉色發黑地盯着眼前人,他向來對這個大兒媳最爲滿意,從來也是毫不吝嗇的偏愛着他們大房一家,但現在,他是着實被她氣到了。
上來就是不分青紅皁白的質問,開口閉口私生子,像什麼話?
但殊不知,鬱君陶也是被氣到了極致。
“爸!你捫心自問,是我在鬧嗎?!”鬱君陶失望透頂,止不住的冷笑,“難道我說錯了嗎?他一個私生子,有什麼資格被我承認,被霍家承認?!爸,你還記得,當初你和媽,是怎麼答應我,答應的我們鬱家嗎?!難道你現在要出爾反爾嗎?!”
霍老爺子只覺心臟都被氣的一顫一顫的在發疼:“所以,你現在是在質問我?當初答應你們鬱家的話,我沒忘,可你也別忘了,後面還有什麼話!”
話落,他陰沉着臉下逐客令:“出去!我做事,還不需要你來教!”
如若是瞭解霍老爺子的人,都知道他是動了真怒了。
鬱君陶也清楚。
但——
她做不到什麼都不做!
更何況,此時此刻,她早就被憤怒控制了心智。
“爸!”呼吸逐漸的粗重,她攥緊了拳頭,那些反反覆覆在腦中迴盪的話語瞬間就不受控制的被甩了出來,“那麼爸,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要把霍家的繼承權給他?是不是要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爸,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霍老爺子的臉色已變得鐵青,而心臟,似乎也在叫囂着不舒服。
“出去!”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鬱君陶卻只當他在變相的默認。
重重刺激下,她失去理智脫口而出:“你護着那個私生子,那你知不知道,東庭的腿就是被他打斷的!他傷了我的兒子,您的親孫子,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正大光明的繼承霍家?!”
鬱君陶心中怨念,她不後悔把這件事捅出來,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她視線掃過去的時候——
休息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鬱君陶心臟怦怦直跳,呼吸瞬間急促到紊亂,再開腔,她話裡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爸……你……你早就……知道?”
霍老爺子沒說話。
鬱君陶像是承受不住真相似的,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
霍老爺子看着她,終是嘆了口氣,開口:“君……”
不想鬱君陶拔高了音量失聲質問:“爸既然你知道,爲什麼還要這樣?!東庭纔是你嫡親的孫子!他纔是名正言順的霍家人啊!你……你竟然包庇一個兇手?!”
理智徹底消散,此時的她,雙眸猩紅,早已沒了大家閨秀應有的氣度。
餘叔眼看着老爺子臉色不對,顧不上什麼了,連忙阻止:“夫人,您……”
鬱君陶現在哪裡還看得到餘叔的暗示,怒火熊熊燃燒,她愈發的口不擇言:“那個私生子,他的存在就是霍家的恥辱,是他讓霍家雞犬不寧的!爸,你是糊塗了嗎?爲什麼要那麼偏心?!今天,我絕不會答應讓他出現在宴會的!除非,我死了!”
一個死字,一下就讓霍老爺子冷了心。
“夫人!”
“君陶!”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響起。
下一秒,霍嶸快步從門口走了過來,不悅的一把拽住鬱君陶,沉着臉道:“你在胡鬧什麼?!跟爸道歉!”
不想鬱君陶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君陶!”
鬱君陶怨怒地瞪着自己的丈夫,胸膛連連起伏:“我沒有胡鬧!胡鬧的是爸!”
“君陶!”霍嶸臉色難看,正要再說話,餘光卻瞥見老爺子的身體晃了晃,心頭一緊,他一個大步走過去扶住,“爸!”
“哼!”霍老爺子重重一哼甩開,沒有看夫妻倆一眼,只是有些無力的對餘叔說道,“扶我去宴會廳,讓她就在這裡鬧!”
餘叔爲難地看了眼霍嶸和鬱君陶,但心裡也是覺得鬱君陶今天鬧的太過了,便沒有多說什麼:“好。”
“爸,我扶你吧。”霍嶸着實有些擔心老爺子的身體,他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對勁,“要不,我讓張醫生過來看看吧?”
霍老爺子走到門口,聞言冷笑了聲:“看什麼?看我怎麼被你們氣死的?”
“爸……”
“老餘,走!”
“是。”
鬱君陶不甘心了,她還沒要到一個說法,想也沒想就跟上:“爸……”
霍嶸眼疾手快攔住她。
卻不想就在這時,突然從走廊裡衝出了幾個年輕記者,對着幾人就是一陣猛拍。
“咔嚓!咔嚓——”
快門聲此起彼伏。
霍嶸沉下臉就要呵斥,然而他還沒有所動作,一個接一個的尖銳問題卻被拋了出來!
“霍老先生,我們得到消息,霍清隨霍少,就是霍家人,也會出現在壽宴上,請問是真的麼?”
“有傳言,霍少是私生子,而霍家向來低調,此次舉辦壽宴,是否是爲了介紹霍少的身份?”
“霍先生,聽說您的大兒子霍東庭先生的腿,是被霍家自家人打斷的,是爲了家產嗎?霍老先生,對此,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
快門聲和問話聲都不絕於耳,霍嶸臉色一寸寸的鐵青下去,想也沒想的,他就要開口趕人。
不料——
“老爺子!”
餘叔驚慌的喊聲乍然響起。
霍嶸眼皮狠狠一跳,猛地轉頭,就見老爺子蒼白着臉就要倒下去。
“爸!”
頂樓。
左霆川面無表情,只餘眉梢間透着陰鬱。
凌磊抱歉的垂下了頭:“對不起,Boss,我們的人說夏小姐確實來參加壽宴了,但具體在哪……”
“找人。”左霆川語氣不善打斷。
他要見她,要帶她走!
凌磊眼睛一顫:“是。”
“叮——”
電梯到達。
左霆川擡腳就要進入。
“汪汪汪——”
影影綽綽的狗吠聲傳來。
耳尖靈敏一動,不知爲什麼,他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Boss?”
左霆川恍若未聞,推開門,狗吠聲越來越明顯,那裡面……似乎帶了一點點急躁。
狗叫……
驀地,他想起了那日手下人報告,霍家大公子霍東庭在醫院攔住了夏晚,身旁就跟着一隻狗。
左霆川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Boss……”凌磊緊跟其後。
一個樓層結束,聲音越來越大。
而視線裡……
凌磊震驚叫出聲:“夏小姐?!”
左霆川卻已一個箭步衝了下去,一個打橫將她抱起!
“夏晚!”
他沉啞着聲音叫着,懷裡人卻緊閉着雙眼,沒給他任何迴應,她白皙的額頭上,紅色的傷口格外的刺眼。
剎那間,他只覺心痛的無法呼吸!
薄脣緊抿,不再浪費時間,他抱着她就走。
“噔噔噔——”
沉重的腳步聲混合着高跟鞋聲響起。
“晚晚姐!”
“放開。”鷹眸微眯,危險的氣息瞬間從霍清隨身上散發出來。
話落,他下樓,每走一步,凌厲的氣勢就愈發的濃烈,足夠讓人不寒而慄。
“霍……”凌磊下意識擋在面前阻止他繼續往前,“唔!”
他甚至沒有看清霍清隨是怎麼動的手……
一個踉蹌,他就被甩的直接撞在了牆上,即便迅速穩住了身體沒有摔倒,但他的臉色已開始泛白。
霍清隨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凌磊,而是冷漠幽深地看向了左霆川。
“放開。”他冷冷重複,低沉的嗓音裡是徹骨的寒意。
“呵。”左霆川冷笑,低眸看了眼懷中人後,他挑釁擡頭,“若我說,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