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佬。”
“那兩個吃屎的看守,打斷腿。馬姐大概是去生產早飯去了……”
“江先生!”蘇家玉就怕他遷怒別人,亂髮脾氣,“是我自己來找醫生的,不關他們的事。”
她望着男人蕭冷的襯衫領口,歪歪斜斜,釦子也不扣。
他的喉結動,發笑,“那你還不滾回你的病房。阿左,給她叫醫生。”
阿左知道,叫醫生,是給蘇小姐看看臉頰的。
畢竟,這巴掌也捱了,不可能在何楚楚臉上打回來。
蘇家玉沒有動,在男人冷酷轉身時,扯住他的衣袖。
阿左面色一喜,心想蘇小姐要是能哄一鬨……
大佬已經頓住,面無表情,沒回頭。
蘇家玉舔舔脣,鼓起勇氣,心裡知道會一再觸他逆鱗,但她還是就機會講清楚,“江先生,當着何小姐的面,你我也能自證清白……還記得我們簽訂的合同嗎?我再講一下,我經過醫生確診懷孕,身體安康,如無意外,這一胎會安穩發育的。按照合同協定,我懷孕成功,你不必再碰我,也不能再碰我,希望你知悉。”
靜冷。無聲。
蘇家玉補充道,“是我囉嗦了,我也不希望你爲難。你和何小姐的感情出現裂縫。”
說完,她就覺得心裡打鼓。
因爲男人的臉,陰沉的迅速,周遭空氣彷彿都冰封。
不管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她心裡的意思,她都想再次清楚的表達出來,怕他不上心。
哪天喝了酒又混賬,他是捉摸不定的性子,任性頑劣,萬一又對她強硬,她去找誰說理。
理都沒處說。
而且,她這種不入眼的‘貨色’,何楚楚說他睡了她傳出去,他都會被笑掉大牙。
她的身子,她自己珍惜。
因此……
“呵。”——頭頂極度慵懶的一聲笑。
蘇家玉擡頭就撞上他的眼睛,邪冷得令人有種難堪感。
害怕。
她手一抖,鬆開了他的衣袖,那一片被她攥出了一絲溫度,溫度很快消失在男人冷酷的氣場裡。
他一把攥起她的下巴,要捏碎了一樣,盯着她腫起的右臉,眼神冷漠移開,削冷嗤嘲,“何楚楚給了你幾百萬,舔她裙子,表忠心?”
“我不是因爲她。”蘇家玉解釋。
他眼底陡然更冷,將她的白皙肌膚捏出紅痕,薄脣抿成一條直線,“那就是要給誰守身如玉了?”
江寒……
她說那些話時,沒有想江寒,他非要陰陽怪氣。
蘇家玉不解釋了。
臉頰被他輕蔑地拍了拍,他的眼尾生得可漂亮,邪魅衆生,此刻淡懶隨意。
薄脣只道,“你當我啃得下去?放心。你這種姿色,出來賣一晚上不過千。老子夜總會裡的都是兩萬起,我眼睛沒瞎,知道比價。”
他轉身,大步流星就走,背影懶懶弓着,邪肆無情。
蘇家玉靜靜看着,胸口猶如被戳了一刀,刺穿了,刺到脊樑骨。
也奇怪。
何楚楚怎麼嘲笑她低賤,她渾無感覺。
可是這個男人,他的話語,能傷害到她。
她知道自己不值錢,不用他提醒。
這一個月來夜夜要她,真是難爲他了。
她站了好久,直到阿左輕輕提醒。
蘇家玉擡手捋起臉上的亂髮,悄悄吹了口氣,低頭溫順的嗯了一聲,往病房裡返回。
阿左卻還是看到了她來不及遮擋的,眼眶周邊的微紅。
大佬嘛,混賬起來那嘴是真毒。
這麼傷害一個細小的老實女人,幹嘛。
……
江城禹步履生風,冷冷走到醫院門口,青天白日,隨同他的情緒一般,烏壓壓的陰沉。
似乎有雨。
他站着,又想抽菸。
那邊,何家的總管家來了,開兩輛車。
何楚楚坐在加長林肯裡面,降下車窗,朝他倨傲的一笑。
江城禹陰眸,那根菸碾碎在手心,總管家走到他面前,連喊兩聲,他都沒理。
隨後,暗咒一聲,“草。”
管家見他態度這樣,只得說,“江生,我家老爺知道你又搞大別的女人肚子,委屈我家三小姐,老爺大發雷霆了。”
江城禹勾脣笑,散散開口,“大發雷霆之後有沒有氣得翹辮子啊?”
管家:“……”
這後生歷來目無尊長,放肆不已。
江城禹曉得,這事鬧大,沒完。
何家肯定要放一個屁的。
他擡腿,走到林肯的前面,開門上車。
何楚楚等了又等,見他上了前面的車,氣得跑下來,高跟鞋噠噠跑過去,打開車門就往他修長的身上坐,“你還蠻大的脾氣,你惹事了知道不,阿禹?”
“老子的職業就是惹事,懂不,衰腦袋。”——他渾不在意。
何楚楚往他肩膀上一頓亂捶,“賤格,你無恥流氓。”
偏生死豬不怕開水燙,迷人,有硬件有本錢。
恨到無以復加,狠狠道,“我治不了你,我爹地還奈何不了你?我何家可不是擺看的,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你就等着!”
江城禹扭頭,邪躺着,去抽菸。
……
何家坐落在湖畔一號,二十世紀典型葡式建築風格,這裡開發,高樓別墅錦簇,獨它一幢古老別墅。
何家開祖,是葡萄牙血統。
後來在澳門政壇上越混越開,短短十幾年,何家產業也不小了。
江城禹吹散煙霧,緩慢地走進去,望見大客廳裡,何振業和何太都居高而坐,面色鐵青。
江城禹提了提脣,擡手摸一把厲冷油頭,側臉俊美。
邪長玉立,將將開口要打個招呼,他一眼看見,契爹居然也來了,坐在沙發裡。
男人的薄脣慢慢抿住,客套的招呼省了,回頭直視契爹,又歪着冷眸慢慢朝何振業看過去,擡腿就要走。
契爹看見他鬢角的青筋露了一分,趕緊拄柺杖起來,走過去喊住他,“阿禹!”
蒼老的手,把住江城禹的手,低聲說,“我跑一趟無事,和氣生財,懂嗎?”
江城禹站着,冷冷的朝何振業勾起漫不經心的脣,“和氣生財。何叔,是我搞大別人女的肚子,不是我契爹啊,他這個年紀有心無力,何叔你恐怕還不懂,何太,是不是啊?”
“你臭小子。”契爹摔他肩膀。
何振業臉色鐵冷,一根指頭指過來,“你做錯事,你還吊兒郎當,私生女搞出一個又搞一個,江城禹,你泥潭出身,混出來的,真以爲我何家給你幾分面子?還是你這幾年當大佬當飄了?”
契爹臉色也不好看,但沒說話,摸了摸柺杖。
江城禹舔嘴就笑,“少年得志,飄幾下嘛。我不要面子啊,勞煩何叔給我,我這種溝裡混出的,你怎敢拿楚楚下嫁給我,莫大勇氣。”
“你!給臉不要。”何振業拍桌站起身。
氣氛瞬間,僵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