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靈動一臉輕笑,不以爲然地看着靈空,認定他不過於故作驚人之舉外,其他人等,包括張翼軫在內,都是一臉期待之意,傾耳細聽靈空有何高論。
靈空卻是得意非常,見衆人都是無比關注的神情,更是拿腔作勢,咳嗽幾聲,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只要略微動動腦子,便可猜出玄洲此舉看似玄妙無比,實則目的早是昭然若揭,絲毫不難推測出……”
故意停上一停,環顧四周,見無一人不是一臉緊張之意,靈空突然“噗哧”一樂,卻是說道,“不管玄洲的主事人是誰,此舉實則也並無多少深意,不過是將地仙圍困於此,不讓一衆地仙爲他人所用罷了。”
靈空話音未落,未等張翼軫反駁一二,早有畫兒開口說道:“真的就這般簡單?我卻不信。靈空道長,爲何畫兒覺得你有時聰明絕頂,有時糊塗透頂,當真是古怪得很。”
靈空被畫兒一鬧,訕訕一笑,自顧自摸了摸酒糟鼻,搖頭說道:“畫兒你有所不知,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世間之事也好,天上之事也罷,可不像小孩子玩過家家一般,一是一,二是二,分得清清楚楚。要知道,有時笑是哭,有時哭是笑,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
畫兒不服氣地一噘嘴,“哼”了一聲說道:“哼,小瞧畫兒,有你後悔的時候!”
衆人鬨堂大笑!
自然無人再想靈空方纔之話是真是假,都自行忽略過去,只有張翼軫心中暗道,只怕將一衆地仙囚禁在玄洲,不讓地仙爲他人所用,最根本原因,或許還是不讓他們滯留凡間對抗魔門?若真如此。玄洲此舉竟是偏袒魔門,難道玄洲的主事之人也是大魔不成?
再推而廣之,若是十洲全是如此舉動,天帝竟然坐視不管,難不成天庭也有變故?
胡思亂想一番,又聽戴風提出大擺宴席慶祝,張翼軫推辭不過,只好隨同衆人前往。商鶴羽飛仙之體,不食凡間食物,藉故回房。張翼軫也不挽留。轉身又與戴嬋兒私語幾句。
戴嬋兒心情大好,終算與張翼軫修成正果,且還比傾穎早了一步,雖無心相比,總有意想起,不免小小得意幾分,同時在張翼軫面前也一時收斂不少,勉力假裝端莊一二。不過戴嬋兒實在囂張慣了。性子也一向被寵壞太多。若真要她安穩還當真不易,是以拿捏了不過半個時辰,小模小樣讓張翼軫連連皺眉,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之間變得這般拘束起來。
又過了片刻,張翼軫實在按捺不住。悄聲問道:“嬋兒,其實若是你行走之時自然一些。微笑大方一些,說話隨意一些,倒也不失爲一位如花女子……”
戴嬋兒先是一樂,隨即怒道:“好你個張翼軫,話裡話外莫不是嫌棄我扭捏作態?要不是我不想讓你難堪,哪裡用得着這般受罪假裝?”
張翼軫啼笑皆非!
衆人正歡聚一起,猛然聽到二人爭論,細心一聽竟是爲了此等小事,不免都是會心一笑,隨即又把酒言歡。
靈動也是一時高興。不免多喝了幾杯。微有醉意,便連向張翼軫細問中土道門之事也暫時忘到一邊。
次日一早。張翼軫心中掛念華自在和華風雲之事,早早起來,與商鶴羽一同來到囚禁二人之處。華風雲被商鶴羽所制,華自在身中離魂術,二人全是沉迷未醒。
想了一想,張翼軫問道:“商兄,華自在所中離魂術,是否可解?”
商鶴羽略一探查,點頭說道:“舉手之勞。離魂術雖是獨家法術,不過畢竟也分境界。飛仙施展斷難破解,地仙做法便可以飛仙仙力強行去除,此二人天生神人,不過是相當於地仙之境,當可解之。”
張翼軫面露喜色,微一思忖,卻又說道:“有勞商兄先將華自在喚醒,待我詳細問來所爲何事,再定奪是否爲他解去離魂術。”
商鶴羽也不說話,只一點頭,屈指一彈,一縷仙氣飛入華自在雙眉之間。只見華自在臉上紅光一閃,隨即睜開雙眼,醒轉過來。
華自在眼神由模糊變爲清晰,看清眼前之人,頓時驚道:“張翼軫!……我怎會身在此處,這是哪裡?華風雲何在?”
扭頭一看,見華風雲在一旁昏迷不醒,華自在頓時一臉憤懣之色,伸手便打,卻被張翼軫攔下。
“華將軍切莫動怒,當時你在北海之上身中離魂術,我正好路過,便將你救下。此地乃是無天山,不在北海勢力範圍之內,可保你暫時無虞。不過若是你不實情相告,說不得我便會喚醒華風雲,將你交於他手,到時有何後果,你自己心中清楚。”
華自在聽了卻是一臉堅決,冷冷說道:“張翼軫,要殺要剮隨你處置,若要言語威脅,我卻是不怕。我華自在雖非什麼人物,不過在北海隱忍多年,今日反了北海,也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你且說來,將我捉來意欲何爲?”
張翼軫啞然失笑,說道:“我不過是路見不平,不忍你被華風雲所制,纔出手將你救來。有意問你爲何叛離北海,你不想作答也就罷了,還胡亂指責我一番。華自在,不如我現在就將你和華風雲放了,至於你生死如何,便聽天由命罷!”
華自在低頭不語,沉思半晌,突然問道:“靈空道長何在?我見你與傾米眉來眼去,唯恐你與北海暗中勾結,信你不過。我只信靈空道長一人,若靈空道長在此,我願如實相告!”
張翼軫哭笑不得,竟被華自說成如此不堪,說什麼與傾米眉來眼去,天地良心,他張翼軫何曾與傾米有染,當真是紅口白牙污人清白。不過些許小事不值一曬,張翼軫無奈笑笑,轉身來到門外,令人速速請來靈空。
不多時便聽到門外靈空抱怨聲遠遠傳來:“究竟翼軫有何事煩我?今日陽光明媚,麗日晴空,大好時光,無限風光……正好睡覺,卻一大早將我喚醒,要是沒有要事,小心我將你拆了燒火……”
靈空一驚一乍唬得請他之人唯唯諾諾,不敢多說,多少也讓靈空面上有光,才覺舒心了許多,幾步來到房中,正要再向張翼軫質問一二,一眼便看到華自在,驚道:“自在,你怎地在此?”
昨日張翼軫和商鶴羽二人將華自在和華風雲二人捉來,並未聲張,只將二人禁制在房間之中,並無幾人得知,是以靈空一見之下,一時驚訝。張翼軫也不隱瞞,當下將北海之事簡略一說,靈空頓時雙眼一瞪,問道:“自在,莫非小北因爲你私自放我之事,要拿你問罪不成?”
華自在見靈空來此,也是心中大寬,將心一橫,搖頭說道:“並非因爲此事,況且當日我暗中放走道長你,其實也是傾北授意所爲,我不過是照辦行事而已。不過,靈空道長當時順手取走我身上寶物,卻是我故意爲之,不過是特意送道長一個人情,也好日後有難,可得道長相助一二。”
被人提出糗事,靈空假裝沒有聽見,臉不紅心不跳,卻又問道:“那小北爲何派華風雲捉拿於你,難道你勾引傾米不成,被小北發覺,一怒之下要置你於死地?”
華自在一臉苦笑,答道:“道長莫要取笑在下了,華某在傾北手下受屈多年,實在再難忍受,有心逃離北海,不料傾北也是不肯,非要將我留在身邊,聽張道長所言,還讓華風雲用離魂術控制我的心神,嘿嘿,當真也是用心良苦。”
華自在如此看重靈空,看來當日在北海水牢之中,靈空海闊天空的吹噓之術令華自在深信不疑,是以才萬般無奈之下,竟是寄希望於靈空身上,倒也是自助之舉。
話說四海之中,雖然化蛇無比稀少,不過倒也有近千條之多,單論北海,也有數百條。最初之時,華自在不過是北海數百條化蛇之中,並不起眼的一人。
十多年前,在一次三年一屆的化蛇比試大賽之上,華自在與當時已然名滿四海地華風雲對戰,竟一時得了先機,以移情同扉術令華風雲棄械認輸,當時震驚北海上下,更是令傾北欣喜若狂,當即金口一開,將華自在封爲北海兩大化蛇大將之一,與華風雲並列。
自此,華自在平步青雲,不離傾北左右,成爲傾北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華自在也是躊躇滿志,以爲以後定有大好前途,也一心一意盡心輔佐傾北,以報龍王知遇之恩。
只是時日已久,華自在卻暗中發覺,雖然表面之上他與華風雲爲並列大將,卻諸多機密之事全由華風雲辦理,而他不過追隨傾北左右,卻並無要事要辦,一旦商議機要之事,必定將他支開,從不讓他知曉一絲關鍵之處。
發現此點,華自在不免心生疑慮,既然龍王並無重用之心,何故又將他留在身邊,假裝不可或缺之人。且跟隨傾北數年以來,華自在也是心中明瞭,傾北此人心機頗深,從不做無用之事,既如此,將他留置身邊,莫非有何企圖不成?
華自在也不清楚,他不過是一名小小化蛇,論神通不及普通龍族,論智慧不如千年海龜,傾北有意將他擡高身份,令他對他忠心耿耿,除去他可以施展移情同扉術之外,其他神通全然一般,傾北究竟看重他哪點與衆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