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一下午亂七八糟的訓練,龍霸天這身子大病初癒,突然這樣大強度的訓練有些吃力,一下午都餓的不行。
好容易捱到晚飯,龍霸天第一個衝進伙房,一口氣添了五大碗白飯,六個饅頭,一碗燜肉,一隻雞,一條魚和一碗牛雜湯。
端到桌子上蔚爲壯觀,本來她就不受待見,大家對她是又嫌棄又怕,都自覺的孤立她,不但沒人跟她坐一塊,連她周圍的位置也沒人坐。
偏偏這位還沒有一點被孤立的自覺,埋頭乾飯,絲毫沒有察覺周圍異樣的眼光。
直到吃的差不多了,有人做到了她桌前。
她正啃着雞架子,警惕的擡眼看了對方一眼,是楚南,便衝他一笑,繼續啃雞架子。
楚南被她那油滋滋的笑搞得不舒服,低聲道:“我有話跟你說。”
龍霸天專心致志的吃雞,含糊的道:“說,我聽着呢。”
楚南看了一眼四周一雙雙神色各異的眼睛,不自在的側了側身,“這裡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龍霸天不解,這人咋就不懂得飯桌的禮儀啊,吃飯的時候非要說什麼話。
楚南起身道:“我們出去說。”
龍霸天有些不悅,“要說就說,不說滾蛋。”又想起楚南對她有些恩情,便又緩和了語氣道:“我餓的很,走不動了,你就悄悄說,沒人偷聽。”
楚南掃了一眼四周八卦的幾乎亮光的一雙雙眼睛,和小聲的議論——
“楚隊長怎麼主動跟那個小白臉講話了啊?”
“楚大哥肯定是教訓他去了!”
“對啊對啊,副官不是把他分到了趙少庭的屋裡嗎?楚隊長肯定是去教育他,怎麼遵守規矩,不然趙少庭可就慘了……”
“我會怕他?那個小白臉敢不守規矩,我第一個教訓他!”
“行了行了趙少庭,機甲營裡誰不知道他第一天來就把你打趴下了。”
一陣鬨堂大笑。
龍霸天覺得背後涼颼颼的,擡頭看楚南,“咋不說啊?”
楚南撐住額頭,無語至極,這人是瞎還是聾,不知道她如今有多麼萬衆矚目嗎?
龍霸天是壓根沒把那些不成氣候的閒雜人等放在眼裡,等了半天才聽楚南極小聲的低頭道:“你不能和趙少庭他們同住,去和軍醫想想辦法,讓副將同意你單獨住。”
“爲啥?”龍霸天不解的擡頭看他,看他一臉複雜的表情,哦了一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再揍那個黑大胖的,他是你朋友,我賣你個面子。”
楚南額頭青筋小跳,艱難道:“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啥?”龍霸天就費解了,“大家不都這樣住嗎?”
可你是個女的!女的!跟一羣大老爺們住一塊……
楚南不能想象那個畫面,自從知道她是女人之後他就每日擔心她身份暴露,簡直憂慮的無法入眠……畢竟這件事情是他第一個發現的,他沒有如實舉報,已經是巨大的良心煎熬了,他只希望她太太平平,儘快的離開機甲營。
“總之你和他們住一塊不妥。”楚南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找藉口道:“他們也不喜歡和你住一塊。”
龍霸天將雞架子啃乾淨,丟在盤子裡,回頭掃了一眼衆人,她道:“誰不喜歡誰滾。”
衆人立刻噤若寒蟬。
楚南十分的尷尬,也有些氣道:“你若不聽我的,就隨便吧。”起身要走。
龍霸天完全不知道他咋突然就生氣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伙房外邊有個小書童探腦袋進來,道:“李秀明大人在嗎?”
衆人聞言回頭。
龍霸天也回過頭去,認出是善妙身邊的小書童袖手,便起了身。
袖手看到她,一臉笑容燦爛道:“李秀明大人在這兒啊,善先生讓我來請您回去用膳服藥。”
伙房中一片譁然,小聲議論道:“善先生居然請他進小樓吃飯!?”
“這個小白臉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連只給太子殿下好臉色的高原之花善先生都請他吃飯?”
“他是不是和善先生有一腿?我聽說他有好幾夜都睡在小樓裡,小樓是什麼地方啊,禁地,沒有善先生和太子殿下的准許誰都不許進!”
“小點聲!”
…………
楚南頓步回頭看了龍霸天一眼,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只是撓了撓頭道:“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善妙都準備什麼好吃的?”
袖手笑吟吟道:“都是您愛吃的。”過來伸手攙她,“您快跟我回去吧,善先生等您好半天了。”
“那咋不早來啊,早來我就不在這兒了。”龍霸天毫不理會衆人的議論和眼光,跟着袖手就出了伙房,“不過我還能再吃點。”
楚南看着她離開,眉頭收緊,這個李秀明到底……和善妙是什麼關係?怎麼忽然這樣要好了?
龍霸天跟着袖手回了小樓,善妙果然準備了一桌子她愛吃的,她勉勉強強的又吃了一桌子飯菜,撐得躺在椅子裡不能動。
看着善妙在屋子門口給她煎藥,月色冷清,他低着頭,露出一截白白的後頸,左手握着小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火。
她心裡莫名其妙的難受,好像在遙遠的記憶裡,誰也這麼對待過她,但她想不起來了……
“善先生。”有人出現在屋門口,臺階下,聲音一出口,龍霸天就是一激靈,翻身鑽進了裡面的屋子。
藏好了再探頭一看,出現在門口的果然的舒望蘇!
他一身嚴謹齊整的黑衣,一頭黑髮用白玉冠高束的一絲不亂,垂眼看着善妙。
善妙也擡頭看他,“三殿下?”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黑衣侍從,蹙眉道:“三殿下夜來何事?”
舒望蘇有意無意的往屋子裡瞟了一眼,“哦,也不是怎樣緊要的事,只是想問一下善先生,之前你是不是在蕭容手下帶走了一個新兵?他打傷了我的兩名手下。”
龍霸天心裡咯噔一下,這舒望蘇怎麼這麼快就找來了?那他看到她的臉了嗎?知道她就是沈嬌嗎?還是單純只是打聽出來那天夜裡差點強了他的人被善妙帶走了?
不管是哪個都不能讓他發現自己啊!
龍霸天擔憂的看着善妙。
就見善妙只看他一眼便繼續扇爐子,淡淡道:“是我帶走的。”
龍霸天心裡哀嚎,這善妙咋就不能撒撒謊啊!招的這麼快!
舒望蘇眉頭一勾,“既然是善先生帶走的,還請先生把人交給我。”
善妙道:“抱歉,恕難從命。”講完端着藥爐轉身就進了小樓。
十分的冷酷瀟灑,牛逼!
舒望蘇眉頭都未動一下,身後的侍從小聲問道:“可要屬下衝進去把人抓出來?”
舒望蘇瞧着善妙的背影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行動。”小樓是父皇特批的禁地,善妙是大哥的人,他如今還不能惹麻煩。
屬下應是。
他又道:“我今日便要離開機甲營,你們幾人留下守着小樓,我不信那個人能不出來。我倒要看看這機甲營中藏着怎樣了得的人物。”轉身要走,又吩咐,“要活的。”那雙金色的眼睛和霸道的氣息……絕對是個罕見的純陽體質。
屬下應是,分散在小樓周圍。
龍霸天等舒望蘇走了,小樓關上門,纔出來。
先將藥喝了,有些不安的看着善妙,問道:“你不問我跟那個什麼蘇有什麼恩怨?”
善妙接過藥碗道:“這和我無關,我不愛管閒事。”
有點酷。
他又道:“你放心,三殿下今夜就會離開機甲營會京都。”
龍霸天頓時鬆了一口氣,這陰魂不散的什麼什麼蘇可算是走了!她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她心情頓時大好,越看越喜歡善妙,看着他還包紮着的右手問:“你的手好些了嗎?怎麼還是一直抖啊?”
善妙忙將右手收回,“沒事,過幾天就好了。”又道:“我聽蕭容說了,要你搬回寢宿住,你若是不想我可以和蕭容說一下,你還住在小樓。”
“不用。”龍霸天揮手道:“老搞特殊化對李老頭不好。”她可是代替李秀明來的,不能太過了,給李家惹麻煩。
善妙點了點頭,又道:“還有一事,你們要考覈了?”
龍霸天道:“明天就考覈,也不知道考什麼。”
“你不用擔心了。”善妙道:“我已經和蕭容商量好了,考覈推到三日後,這三日你白天不必去操練,直接過來,我們要開始訓練小紅了。”
龍霸天吃驚,“蕭容居然同意了?”
善妙點頭,“三日後太子殿下會親自來主持你們考覈,蕭容不能說什麼。”
龍霸天簡直驚訝,這善妙好生厲害,忍不住問道:“你……和太子是什麼關係?”
善妙擡頭看她一眼,皺眉道:“你也要說我與太子關係不乾不淨嗎?”
龍霸天忙道:“自然沒有,我只是隨口一問。”
善妙抿了抿嘴道:“無所謂,也不是你一人這樣說了。”起身往密室走,“我希望那些本就平庸的人把心思放在有意義的事情上,而不是別人的*上。”
龍霸天跟過去,看小紅縮在牆角睡覺。
善妙道:“明日我們開始訓練你和小紅的契合度,你要單獨和它在一塊。”
龍霸天點點頭,不太明白的問:“你們訓練這麼個怪物幹嘛用?當獵狗一樣用?”
善妙扭頭看她,眼睛裡神采奕奕,“我要用它改造機甲,可以讓人駕馭,作戰的機甲。”
那興奮的表情讓龍霸天發毛……是什麼樣的腦子才能想出用兇手改造機甲?作戰機甲?怎麼可能!
龍霸天又待了一會兒便出了小樓,剛踏出去便覺有人盯着她,一瞬之間她飛身而起,幾個起落在營中繞了幾圈纔將身後人甩開。
等好不容易摸到寢宿殿裡,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是哪一間,剛想找人問問,殿門口一個瘦小的身影動了動,道:“李秀明。”
她眯眼細看,竟是樓木。
他跑過來道:“我等你半天了,我想你大概不認識路,特意來帶你過去。”又興奮道:“我們是一個屋的。”
龍霸天挑了挑眉,伸手一把抓住樓木的衣襟拉到眼前,嚇的樓木一縮脖子。
她低聲道:“我們有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