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我這麼一個下賤的純陰,你何必如此?”他的聲音帶着輕輕的嘲弄。
龍霸天疼的癱在他身側,“幹!這麼疼……你每次都是怎麼忍過來的???”
他捂着眼睛靜默了一會兒,鬆開手側過身輕輕去按她的小腹,啞聲道:“按着這裡會好一點。”
他銀灰的眼睛紅紅的一圈,龍霸天驚訝的看着他,“你哭了?”
他眉睫一垂又一掀看定龍霸天,“哭?”他脣角勾着冷笑,道:“我從六歲那年就再不會哭了。”
“爲啥?”龍霸天不解。
他卻不答話,讓她手按着小腹,慢慢坐起身道:“你閉上嘴會好受很多。”
龍霸天不爽的赤牙咧嘴,看他緩緩的起身要走,忙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兒?”
他垂下眼,喘出一口氣道:“我不走。”他撥開龍霸天的手坐在那冰冷的山石地上緩了好半天才勉強動了動身子,看四周——
他們似乎身在一個昏暗的洞穴之中,頭頂是將他們陷下來甬道,身下是凸凹不平的山石,這四周似乎沒有出路,卻不知哪裡來的一點點的昏光。
他讓龍霸天安靜,聽到了極細微的水流聲。
有活水?那就是說有出路了。
他扶着身後的山壁慢慢站起身,頭暈目眩,渾身發疼的站了一會兒。
“你……你別亂動了。”龍霸天也疼的厲害,只喘氣。
他閉眼緩了一會兒道:“你休息一會兒,我去找出路。”
龍霸天想阻止卻疼的直冒虛汗,話都說不出口,心裡一陣的幹幹幹幹,這藥舒望蘇是怎麼忍下的啊!簡直堪比活剮她的小腹啊!
她癱在地上冷汗淋淋的忍了好半天,那疼痛纔算慢慢好一些,等她可以爬起來,走兩步的時候已經發現舒望蘇不見了。
“舒望蘇?”她叫了一聲,沒有人應她,只聽到細細碎碎的什麼聲音,她便順着那聲音摸過去,摸到了一個黑洞洞的山窟窿。
剛想進去就聽見舒望蘇在裡面冷聲道:“不要進來。”
“爲什麼?”她壓根連停都沒停,一邊問一邊摸了進去,那濃郁的純陰血腥味就衝了她一臉,好在她剛吃了那藥,現在欲|望一起就肚子疼……
“你在幹嘛?”她忍着腹痛進去,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見一粼粼的水影,水影打在舒望蘇赤|裸着肩膀上,像是一尾深海的鮫人。
他正坐在水邊咬着一把銀髮,伸手拔着自己背上的小箭,地上已放了兩支血淋淋的小箭。
他忙要側過身,龍霸天已到了他身後按住了他的肩膀,“別動。”他的後背血肉模糊的一片,小箭深入骨肉,又被她之前按在地上磨來磨去挑翻出了一塊塊皮肉,他本就白,這樣紅紅白白的看着格外的驚心。
她不由有些愧疚,又有些難言的感動,他撲上來替自己擋箭的時候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她以爲舒望蘇……挺討厭她的。
“我幫你,這個我拿手。”她擼了袖子要替他拔箭。
舒望蘇動了動道:“不用……你出去。”讓她一個純陽來給他這個純陰來拔箭,他還沒蠢到玩火*。
“別動。”龍霸天按住他的肩膀,他的身子又涼又滑,皮膚又細又嫩,“真白啊……”她感慨。
舒望蘇猛地側開身道:“你出去,我自己可以解決。”
龍霸天嫌他磨嘰,伸手啪啪點了他的穴道,看他眼神兇狠起來,嘆氣道:“你放心,老子現在不上你,說了不逼你,肯定不逼你,言而有信。”蹲到了他的背後。
舒望蘇就感覺她兩指夾着小箭輕輕巧巧的一拔,他只痛了兩下,那兩支小箭已丟在了他的腳邊,他緊抿着脣不發出聲音。
龍霸天在身上摸了半天,撕下一塊趕緊的衣服輕輕的去給他擦背上的血,他疼的一顫,她忙道:“我輕點我輕點……”
舒望蘇聲音虛弱的道:“沒事,你將血止住,用我的衣服用力將傷口裹起來,不要讓它在流血,不然……不知會引來什麼。”
也是,他的純陰之血如此勾人,幸虧了是在這深底的洞穴裡。
“那你忍着啊。”龍霸天便不再客氣,三下五除二的將他的血擦乾淨,用布團壓着,再用他撕的破亂的衣服緊緊的給他纏了住。
他疼的直抽氣兒,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直到龍霸天包紮妥當,解開他的穴道,他才虛脫的要昏過去。
龍霸天忙伸手抱住他,脫了自己大紅的外袍給他裹上,看着他一臉的冷汗,和脣角咬出的血,擔心道:“舒望蘇你撐得住嗎?你可別死啊,老子……”還沒上你呢。
舒望蘇實在疼的厲害,抓着她的手腕,氣若游絲道:“放下我……”
龍霸天依言將他放在地上,他就抱着大紅的袍子縮在那一塊池水邊的青石上,聲音黯啞的道:“不用管我,讓我緩口氣就好……”
龍霸天想了想,伸手又抱起他,看他要掙扎便道:“別動,一會兒傷口又出血了老子可不管包了。”自己靠在山石上,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你靠着我睡會兒。”
舒望蘇虛虛弱弱的擡眼看她,她也在看他,眼睛在水影之中亮亮閃閃,“你放心,老子說話算話,絕對不會趁機上你的。”把袍子往他身上裹了裹,“睡吧。”
他在那袍子底下,貼着那突突的心跳聲,慢慢的慢慢的放鬆下來僵硬的身子,虛啞的道:“若是你不開口說話,我會感激你。”
龍霸天聽不明白他啥意思,這是嫌她吵?真是個白眼狼,她都給他當人肉靠墊了,還忍着腹痛的欲|望,居然嫌她吵。
不過看在他快死的份上,她忍了忍閉上嘴,左看看右看看,有點無聊低頭去看他,他閉着眼睛,睫毛好長,一圈黑密密的遮在眼睛上。鼻子好翹啊,又挺又翹。嘴巴好嫩哦,粉紅色的,脣珠好看至極……
她看着看着不由嚥了口水。
舒望蘇微微皺了眉,閉眼開口道:“不要看我。”
“看看都不行啊。”龍霸天不悅道:“你好看老子纔看你的,你不好看請老子看老子也不看。”
舒望蘇眉頭收緊,忍了忍,失血過多,在她懷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像是陷進了黑沙之中,拖着他不斷的下陷下陷,令他一陣陣的發夢——
他夢到了小時候,高大的甬道,他的父皇站在甬道那頭看着他,他想跑過去,有人忽然一把將他抱起,他想跑,想叫父皇救他。
他的父皇忽然轉身離開。
抱着他那人在他耳邊笑吟吟道:“你的父皇已經把你送給我了,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就像一把軍刀一樣,他將你放在禮盒裡送給我了,以後你隨我處置。”
他夢到那間黑漆漆的屋子,沒有光,只有一扇小小的天窗,他在那扇窗裡看過雲起雲落,下雨飄雪,每到一週的某個時間就會有人用長長的鐵鎖拴着他的雙手將他帶到一間大殿中。
他看到大殿外的臘梅花開了。
那個帶他離開的人就坐在大殿裡,將他的衣服一件一件脫光,抓着他的頭髮,一點一點的比劃着他的身子,亟不可待的跟他說:“快些長大吧……再長大一點我就可以享用你了……”
那落雪的季節,他冷的發抖。
他夢到那人最後一次測量他的身高,檢查他的身體,抓着他的發將他按在冰冷的地板之上,張口咬住他的脖子……
他嚇得猛地驚醒,一陣陣發顫,抓着身側的石頭就朝自己的頭上砸去,被人一把護住了頭,那石頭就砸在了那人的手背上,他聽到那人低呼一聲,抓着他的手道:“舒望蘇你瘋了嗎!不要命了!”
不要命了,他早就不要這條賤命了。
他抓着石頭劇烈的喘息着,一陣一陣的發抖,像是夢魘一般。
“舒望蘇你怎麼了?怎麼睡得好好的就這樣了?”那人的聲音遠遠近近。
有熱熱的血從她的手背上流在他的臉上,他一陣恍惚的回過神來,慢慢看清眼前人,“沈嬌……”
“老子叫龍霸天!”龍霸天掰開他的手指丟掉石頭,看着砸出血的手背一陣肉疼,“你抽什麼風啊!嚇老子一跳。”
舒望蘇看着她,看着她,慢慢捂住了臉,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鬆開手,擡手看她,“抱歉……”他拉過龍霸天的手,找了一塊布條爲她裹上,“抱歉。”
他聲音還在發顫,臉色蒼白,額頭上是一珠珠的冷汗,那表情卻已是往常一樣的,龍霸天看着他問:“你……剛剛做噩夢了?”
他不答話,只是快速的替她包紮好。
龍霸天好奇的又小聲問:“是什麼噩夢嚇成你這樣?還拿石頭砸自己?不想活了?”
舒望蘇低垂的眉睫一顫,淡淡啞啞的道:“與你無關。”
龍霸天被堵得無語,這人咋翻臉這麼快啊?好歹他們也共過生死了。
“那你還要睡嗎?”她問。
“不睡了。”舒望蘇道,拉着她被砸受傷的手看了好半天,忽然輕聲問:“疼嗎?”
龍霸天動了動手指,咧嘴笑道:“不疼,皮外傷。”
他手指細細的摸過那包紮好的傷口,低低道:“以後,不要再管我,我該死。”
龍霸天聽不懂,低頭看他的臉色道:“那不行啊,你得死我手上。”
他擡頭對她笑了,又苦又冷淡,“是了,生死一向不由我。”
龍霸天還想再說什麼,忽聽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一陣冷風吹進來,光線就從洞穴之外照了進來。
有人的聲音傳進來,“人呢?你確定是掉進了這地穴之中?”
“是啊……我親眼看着他們掉下去的,祭司大人彆着急……”
是熊一的聲音!
龍霸天拉起舒望蘇就跑,舒望蘇一指水潭低聲道:“出口在水潭底。”
龍霸天拉着舒望蘇就一頭就扎進了水潭裡。
有人在身後急喝道:“快攔住她!不許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