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她!”舒林疾步追出去。
龍霸天看着迎面圍過來的守衛,伸手勾住藍曉的腰足尖一點的拔地而起,飛身竄上殿樑之上,幾個起躍飛逃而去。
舒林卻在後緊追不捨,從殿樑跟她躍到殿樑,沒有殿樑可跑龍霸天竄進迴廊小道,他就跟着竄進來,還一遍下令沿路的守衛攔下她。
龍霸天摟着攔下揮開兩個守衛已經冒了汗了,藍曉回頭看一眼追過來舒林,掙了掙對她道:“放下我,你快逃回密室!”
龍霸天踹開一個守衛拔步往前跑,摟緊她道:“抱緊了。”
眼前是一座高牆,龍霸天摟着藍曉蹭蹭蹭幾步踏在牆面之上,掠身躍了過去。
藍曉要阻止只來得及說:“這裡不能去!”
龍霸天已摟着她穩穩落地。
回頭看一眼,舒林還沒追過來,腳步聲卻是逼近高牆的,有守衛的聲音道:“沒有巫神大人的手諭聖地不得進。”
舒林似乎被攔在了牆外。
龍霸天吐出一口氣,看這四周草木扶疏,花香濃郁,一個圓形迴廊圈着一座小石屋。
“快出去!”藍曉壓低聲音道:“這裡是聖地,沒有巫神手諭私闖的都得死!”
“噓。”龍霸天讓她噤聲,看着迴廊下把守的守衛,拉着她貓着身鑽進花木中往石屋去,“不是禁地老子還不闖呢,放心跟着老子。”
藍曉生怕被那些守衛發現,一句話不敢說。
兩個人就偷偷摸摸的摸到了石屋外,剛想鬆口氣,忽聽這牆外的大門前有人冷聲道:“巫祝大人拿了巫神的手諭親自來看看王,還不讓開。”
這麼快!
龍霸天拉着藍曉翻身就撞開石門鑽了進去,合手又關上石門,動作利落又快,只有吱呀的一聲響。
這石屋居然大的很,三進門,一間套着一間,最盡頭的一間飄着海藍色的鮫人紗,牆壁上貔貅燈臺銜着一顆顆夜明珠,讓石室幽靜又詭異。
藍曉手心裡一片冰冷,緊緊的拉着龍霸天搖頭。
龍霸天拽着她起身,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小聲道:“沒人?”
藍曉一把捂住她的嘴,臉色慘白的搖頭。
便聽石門之外有腳步聲漸漸而來。
龍霸天也顧不得太多,拉着藍曉就往石屋裡面跑,過了兩道門都沒有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氣急之下撩開鮫人紗就鑽了進去。
藍曉根本攔不住,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
“誰!”屋內有人啞聲厲喝,一陣勁風撲面而來。
藍曉整個人是懵的,龍霸天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擡手一斬,有什麼綿軟的東西斷在她的手掌見,熱熱的液體噴了她一手。
她低頭一看,滿手黏糊糊的鮮血,“幹!”
屋內那一圈鮫人紗幔之後便人影一晃,捲起紗幔瞬間逼到她眼前,擡手就要扼住她的脖子——
“王!饒命!”藍曉撲身想去替龍霸天擋下,卻見龍霸天連躲都沒躲,一把手攥住了那襲到眼前的手指,堪堪的和眼前人打了個照面。
四目相對,皆都是一愣。
“大人……”
“夜重明?”
眼前這人頭髮高挽,略帶嬰兒肥的臉,圓溜溜的眼睛不是夜重明又是誰?
夜重明也是驚愕難當,睜圓了一雙眼睛看她,忙收回手轉過身去,慌道:“大人……大人能不能先出去?我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見您……”
龍霸天也的吃驚的,再看他如今的樣子更吃驚,他披着一層薄薄的袍子,臉色蒼白的像要枯老一般,而且他的發……似乎更白了一些,黑髮只剩下一兩簇。
他揹着身,薄薄的袍子裡一星星的透出血來。
“你……受傷了?”龍霸天詫異。
藍曉忙拉着她,“別多問,我們馬上離開!”
背後石門便已被推開。
龍霸天眉頭一蹙,上前一把抓住夜重明的脖子低低道:“把我們藏起來,別讓他們找到。”
夜重明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拉着龍霸天便鑽進了紗幔之後。
龍霸天拉着藍曉剛一鑽進紗幔就抽了一口冷氣,渾身汗毛炸開,“這……”這一圈紗幔之內是兩個白玉砌成的池子,但池子裡一*一涌涌鑽動的不是水,而是……一條條像蛇一樣粗大的水蛭!其中一個池子的水蛭又肥又大……
這玩意兒……不是他媽的會吸血嗎?養兩池子這個……龍霸天一陣惡寒。
夜重明忽然道:“得罪了大人。”抓起一件外袍裹在了龍霸天的身上,將她的頭和露在外面的皮膚裹得嚴嚴實實,抱着她就跳進了水蛭比較瘦小的池子裡,又對藍曉道:“躲進來!”
龍霸天感覺那些涌動的,冰涼的,黏糊糊的水蛭貼在她的衣服上頓時就要炸啊,毛骨悚然,夜重明卻緊緊摟着她,將她按在池底。
藍曉也不敢耽擱,捂着口鼻便跳了進去。
水蛭一瞬將兩人吞沒在池子裡。
那腳步聲就到了鮫人紗之外。
“誰?”夜重明冷冷的問了一句。
此地是嚴令進出的聖地,所以只有巫祝一人進來,是那被稱爲四弟的老頭,“打擾王了。”他伸手慢慢挑開鮫人紗。
夜重明在池中看他一眼,“哦,原來是你無川,突然闖進來,有事嗎?”
無川眼睛在這小室裡掃了圈,又落到池中,看他,笑道:“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兩個小賊好像闖進了這聖地,怕驚擾了王換血,所以特意進來瞧瞧。”
“哼。”夜重明冷笑一聲,“那你現在看到了?看清了?能不能滾出去了?”
無川盯着那池子看了一會兒,沒有看出什麼異樣,笑了一聲道:“王的脾氣還是如此不好,這樣可是會加劇衰老的。”
“滾。”夜重明冷喝道。
“別動氣別動氣,再過三日就是祭天天罰之日了,王可得保重身體。”無川笑眯眯的退了出去,一轉身臉就冷了下來,若非新的王遲遲選不出來,他早就不忍這夜重明,讓他老死在外面了!
他快步出去,舒林等在門外,迎面就問:“找到了嗎?”
無川搖頭,“可能躲在這院子哪裡,或者已經逃出去了。”
舒林心有不甘,看了一眼石屋,“留兩個人守在這兒,其它的跟我再去找找。”
無川沒耐性道:“行了你,爲了一個女人驚動我,明日就是選王之日了,你就別再添亂了。”快步離開,“若非看在你是當初的舒太子,又送了這份大禮的份上,巫神早將你趕下山了。”
舒林皺了皺眉,只是道:“她不是一般女人,不將她找出來你們巫咸國後患無窮。”
無川笑了一聲道:“能動搖我們巫咸國的女人早就死了一百年了,這天上地下還會有第二個頂級純陽?”
舒林卻是沒有答話,他希望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只有他一人知道,這樣他就不用擔心有人喚醒她的記憶,但是如今殺出來一個夜重明……他千方百計的讓她與夜重明反目,離開夜重明,就是怕夜重明會讓她記起來以前的事情。
他捂了捂額頭,他睡得太久了,有太多事情不知道,若非今日夜重明上山被他給看了見,他竟不知夜重明就是這巫咸國的王,他必須要儘快找到她,帶她離開這裡。
他看了一眼石屋,轉身離開。
石屋內,鮫人紗幔池邊。
龍霸天一邊替藍曉拔掉身上的水蛭丟在池中,一邊打着哆嗦渾身惡寒的道:“太噁心了太噁心了太他媽噁心了……”
夜重明拿了一條幹淨的帕子來,想替龍霸天擦臉,看她往後一躲,手一僵便改成遞給她,“大人擦一擦吧。”
龍霸天接過帕子給藍曉擦了擦血,還是覺得噁心,這的虧了她裹得嚴實啊,不然她現在跟藍曉一樣渾身被咬的流血,能噁心是她。
藍曉忙接過帕子自己擦,謝了龍霸天,又看夜重明忙跪下道:“多謝王,藍曉該死打擾了王……”
夜重明低頭看她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你……是那個在密室裡給我偷偷送過水的丫頭?”
他居然還記得!
藍曉面上鮮少如此神采奕奕,擡頭笑道:“是我,我叫藍曉,王還記得我嗎?”
夜重明看她一眼,興趣缺缺的隨意的“哦”了一聲,又蹲下身對龍霸天道:“大人沒受傷吧?您怎麼會再此?自從那日懸崖你被傻子帶走我就一直在找您,您沒事吧?您……”
龍霸天揮手打斷他,“老子沒事。”也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跟他解釋傻子的事。
夜重明笑容就衰敗在臉上,沮喪的皺眉。
藍曉看不得他如此,便忙道:“龍姑娘是被一個男人帶上山的,那個男人似乎和巫神巫祝認識,得到准許住在白鹿崖上,但龍姑娘不願意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就跟我一塊想法子逃了出來,卻驚動了巫神巫祝大人,我們被追到此處,無心闖入聖地。”
夜重明聽完又問龍霸天,“那個男人是誰?莫非就是傻子?傻子怎麼會認識巫神那羣變態老?”
“老子怎麼知道。”龍霸天扭頭看他,看到他的臉愣了一下,“你的臉……”
夜重明忙捂住臉背過身去,“別看,大人別看!”
他的臉就在短短的幾句話之間迅速的衰老下去,爬滿了皺紋,他看到自己的手指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老。
“王您快進池中吧。”藍曉擔心至極。
他卻執意道:“你帶大人先到紗幔外,不要看。”
藍曉忙扶着龍霸天,要她出去。
龍霸天原想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但聽夜重明忽然哽咽了一聲,幾乎哀求的道:“大人求您出去吧……”
她便有些……於心不忍,跟着藍曉出了紗幔。
剛剛放下紗幔,便聽到那入池子和水蛭窸窸窣窣涌動咬人皮肉的聲音,龍霸天脊背瞬間一麻,頭髮都要炸開,“他……他這是怎麼回事?”她問藍曉。
藍曉回頭望着那紗幔之內的身影,極低極低的嘆了一口氣,“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王需要每年來這聖地,用水蛭換一次血,不然就會在一夜之間衰老而亡。”
“什麼什麼?”龍霸天驚訝,“怎麼會有人能在一晚上就老死啊?那換血是什麼意思?”她聽到那水蛭瘋咬的聲音和夜重明低低的悶哼聲,“難道是指……用水蛭把他的血吸光再……”
“再換到另一個池子。”藍曉盯着那鮫人紗上的背影一動不動,“另外一個池子平時是用少年的血餵養的,等吸乾了王的血,王到另一個池子裡換上新鮮的血。”
就是說利用水蛭先吸光血,再輸血??好他媽……變態!
龍霸天看着那鮫人紗上的薄影,一個骷髏一般的人換到了另一個池子裡,水蛭涌動噬咬的聲音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忽然想起來,夜重明曾說過,他已經等了她一百多年,爲了留住現在的面貌受盡苦難,費盡心機……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真的啊!
“他……他爲什麼會變老?”龍霸天不死心的問。
藍曉搖了搖頭,“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王從五十多年前成爲巫咸國的王,一直做到了今日。”
五十多年……
“那你見過他五十多年前的樣子嗎?”龍霸天問。
藍曉想了想道:“我聽年長的姑姑說過,當日王像個老頭子,但闖過地宮聖獸,接任王位的那日就變成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特別的好看。”
龍霸天皺了眉,就聽池中人有些虛弱的道:“你是叫藍……”
“藍曉。”藍曉忙道。
“恩,你過來扶我一下。”他道。
藍曉便挑開簾子進了去,龍霸天一人站在紗幔之外,看着那晃晃的人影,開口問道:“你真的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