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蘇詫異的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看,看到了海里飄蕩在船旁的人,那是……人嗎?
美的讓人心驚……
一道閃電劃在黑壓壓的天際,照亮半片大海,映亮海里人的臉,硬生生的看的舒望蘇一愣。
連湊過來的夜重明一低頭也愣了,對舒望蘇喃喃:“這世上竟然還有比你長的還好看的……”
那人就在船旁,一手抓着船上垂下來的繩索,在浮浮沉沉的海水中擡頭看着船上衆人,漆黑的發溼在臉上,卷長的睫毛溼漉漉的掛着海水,那睫毛之下是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暗金色的,像琉璃,嵌在那張淺蜜色的臉上,精緻而豔麗,是一種咄咄逼人的美,看的人心驚。
舒望蘇卻在瞬間皺眉喝道:“殺了她!”
狂風暴雨之中,電閃雷鳴之下,圍在邊上的船員都愣了,船老大慌慌而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往船下看一眼就挪不開眼睛了,吶吶道:“不救……便不救,何必傷人性命呢舒公子?”
舒望蘇卻一回頭對夜重明道:“她絕不是一般人,若想平安你就信我一次殺了她!”
夜重明先是一愣,隨後在那船浪顛簸之中看着舒望蘇,反手拔出了佩劍,那劍光一凜。
船下那人鎏金的眼睛便眯了眯,盯着舒望蘇一瞬不眨。
夜重明那一劍便在衆人的咋咋呼呼中一劍劈下,“當”的一聲,一道閃電轟隆劈下,衆人一驚。
那一劍卻是斬在繩索之上,將那人抓着的繩索一劍斬斷,那人失了牽扯,像一尾逆流的魚兒一般被浪推的遠離。
“你!”舒望蘇扶着船欄勉強站穩,看着那飄遠的人毫不慌張的眼神,猛地回頭瞪夜重明,“一時仁義,後患無窮!”
那衆人皆盯着飄遠的人影,不爽的你一言我一語,毫不掩飾對舒望蘇的不滿。
“這位舒公子可真是做大事的,冷心冷面,真他媽狠。”
“可不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能幹出什麼壞事?”
“這麼大的風浪被捲走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條命啊……”
“閉嘴吧你們!”船老大聽不下去,喝道:“在這裡嘰嘰哇哇的是想死在這兒嗎!還不都滾回去!”
衆人皆都罵咧咧的要散去,卻聽“哐”的一聲巨響,整艘船劇烈的一蕩,船身離海,險些顛着衆人翻過去,一干人皆像是豆子一般被顛到船尾,有什麼抱什麼,亂成一團。
船老大一手拉着夜重明和舒望蘇,一手抓着船竿喝道:“怎麼回事!”
船艙內掌舵的撐船的無人應答。
“都他媽死了嗎!”船老大怒不可遏的喝道。
那天際便亮起一道閃電,將前方黑壓壓的海面照亮,竟是不知何時一艘巨大的黑船已逼到眼前,正撞在船頭,堵得船隻不得前行。
衆人大驚,“那船是……”
“草!”船老大先一步反應過來,臉色慘白慘白道:“是……是海賊的黑鮫船!他媽的……”
舒望蘇眉心一緊,忙望向船艙對夜重明道:“快去!護着龍霸天!”
夜重明當即反應過來,抽身便要衝回船艙,卻在船艙前被一道黑影飛身竄出的攔下,那黑影寒光一揮,夜重明倉皇的閃身後退,“噔噔”幾步退到船邊踩住船欄才停穩,襟前的衣襟已被劃開。
他盯着眼前那人,竟是個女人,一身黑衣緊緊裹着豐滿的身子,襟前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脯,黑髮利落的束在腦後,眉目妖豔。
她將手中的彎刀轉了轉,望着夜重明勾脣一笑,“小白臉功夫不錯嘛,竟然躲開了姐姐的刀。”
“何人?”夜重明僵手中的劍提起,冷肅的問道:“滾開,別當老子的路。”
那女人咯咯的笑了起來,“一張娃娃臉的小白臉也敢自稱老子,可要笑死姐姐了。”
話音未落,那船艙內已竄出兩個人,一高一矮,矮個子攀着窗戶翻身躍出,利落的跳在那女人身側,“格格別跟小白臉調|情了,趕緊該殺的殺好回去睡覺。”
高個子也在一旁“恩”了一聲。
夜重明飛快的往船舵裡看了一眼,裡面的船員已全被滅口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黑鮫海賊!”
那些船員便都炸開了鍋,一個個手忙腳亂的就往海里跳。
矮個子獰笑一聲,“來了我們的地盤還想跑?”一揮手。
就聽跳進海里面的船員一個個在船下慘叫。
舒望蘇探頭一看,那船底支離破碎的屍體間浮浮沉沉一圈兒的人,各個手裡拎着彎刀,宰殺牛羊一般的將跳入海中的船員一個個幹掉,還朝船上人吹了個響亮口哨。
船老大已嚇得手腳發抖,緊緊扯着舒望蘇道:“你們的人呢?你不是說他是大將軍!你們的人會接應你們嗎!你們的人呢!”
舒望蘇撥開他的手,道:“讓你的人別動,我來解決。”
“你怎麼解決?”船老大渾身發抖。
舒望蘇已快步上前。
船下的海賊已一個個身手矯捷的躍上船,把玩着手裡的彎刀各個直勾勾的瞅着舒望蘇。
“喲。”那叫格格的女人瞧見舒望蘇眼睛一亮,兩眼放光的道:“居然還有個長的這麼好看的!”胳膊肘戳了一下矮個子,嘖嘖道:“這長的比大當家的還要誘人啊。”
一旁的高個子先“恩”了一聲。
“恩什麼恩!”矮個子從上到下將舒望蘇打量了個遍撇嘴道:“我看還沒有大當家的一個指頭好看,你看看白那樣,再看看那手那胳膊那腿兒,一點勁兒都沒有,弱了吧唧的跟個娘們兒一樣,哪有大當家好看。”
格格一腳踢在他屁股後,“你懂個屁,我就喜歡小白臉。”一扭頭對舒望蘇笑道:“小白臉你叫什麼啊?過來跟姐姐走,保管不讓他們傷了你。”
舒望蘇掃了一圈他們的人,最後落在格格身上,“我有一些話想與你們大當家的談談。”
“談什麼呀?”格格轉着彎刀笑眯眯的過去,“我們大當家的好玩的,不如你就跟姐姐談談吧。”伸手去勾舒望蘇的下巴。
舒望蘇側頭避開,斜眼望她道:“你做的了主?”
格格搓了搓手指笑道:“那要看姐姐我高不高興做主了。”
舒望蘇眉眼落了落,瞥進船艙內,確認休息的船艙還沒人進去才略微安心,道:“你們是爲財而來吧?”
“當然,我們有時候也爲色。”格格瞅着他答道。
舒望蘇轉過臉來道:“這艘船是我包下的客船,並無值錢的東西……”
“什麼?!”那矮子咋呼了起來,“老子忙活了半天你告訴老子沒值錢的?”一揮手,“給老子搜!”
那海賊們便要在船上搜查。
舒望蘇怕他們搜進休息的船艙發現龍霸天,便道:“不必搜了,這船上最值錢的只有我了。”眉眼一擡的對格格笑了。
那笑又魅又好看,看的格格心花怒放,舒望蘇涼冰冰的手已搭在她手腕上,那手指細細白白的,像玉雕的一樣,她打了個冷顫,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你放了這些不值錢的,我讓你做一筆大買賣。”舒望蘇眉眼勾勾的道。
格格只覺得渾身又酥又麻,望着他笑,“什麼大買賣呀?”
舒望蘇道:“昭南國的採購官船。”
聽到採購官船幾個字那些海賊的眼睛皆是一亮,前來南海採購的官船可是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值錢物件啊,那可是條肥魚啊,可是官船從來只走官道,從不會往這小道上來,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卻聽舒望蘇又道:“過幾天昭南的官船就會來,屆時我會將官船引過來方便你們下手,怎樣?”
“你個小白臉有這本事?”那矮子不信。
舒望蘇一擡眼望着他笑道:“我乃昭南夜重明,你說我有沒有本事調度官船?”
衆人一驚,連夜重明自己都驚了,眨了眨眼看舒望蘇。
舒望蘇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塊金鑲玉的牌子,拎在指尖晃了晃。
夜重明大驚,忙去忙自己身上,那是象徵他身份的行令牌,他從來都是貼身帶着的,什麼時候被舒望蘇摸了去?
衆人盯着那牌子,格格的眼睛盯着那牌子晃了晃,伸手要去奪,舒望蘇已快速的退到船邊,擡頭將牌子懸在海面之上道:“我這個買賣你們到底做不做?不做的話那就殺了我們,你們空手而歸好了。”
格格瞧着牌子,又瞧他,忽然一笑道:“自然是要做的,但姐姐還有一條。”
“你說。”舒望蘇道。
格格就瞅着他笑啊笑的,“姐姐還要順便劫個色。”
舒望蘇看着她,眉眼一動,輾轉而笑道:“只要你做的了主,想劫什麼還不是你說了算的嗎?”
那小眼神看的格格心跟小貓抓似得,揚眉大笑道:“這點兒小事姐姐還是做的了主的。”
“格格!你他孃的色|癮又犯了!”矮子氣呼呼吼道:“我們還沒有稟報大當家……”
“煩不煩啊你。”格格沒好氣的回頭道:“不就是放幾個不值錢的廢物嗎?給他們一條小船,讓他們滾下去,你們再慢慢搜刮這船上的東西不就得了,反正沒什麼值錢的,殺了他們還浪費時間。”一扭頭就對舒望蘇笑,“是不是啊小美人?過來。”
舒望蘇低眉笑道:“等他們下船後,我隨你處置。”
“好!”格格心情舒暢,一揮手道:“來條小船把他們丟下去!”
矮子見慣了她這樣隨性妄爲,也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便氣咻咻的罵了她一句,也不管了。
那海賊便招手要來一艘小船。
舒望蘇側頭對夜重明道:“帶着你那病怏怏的姐姐下去吧,好生照料她,記得服藥。”
夜重明愣愣的,被他帶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忙進船艙去找龍霸天。
水娘抱着龍霸天躲在櫃子後,哆哆嗦嗦的一臉眼淚。
夜重明伸手抱過龍霸天,將她裹緊,又拉着水娘低聲道:“你跟着我,別怕。”帶着她出了船艙。
海賊們已開始在船上翻翻找找,格格正直勾勾的盯着舒望蘇的笑。
夜重明便抱着龍霸天,帶着水娘要下船,剛走到船邊,卻聽人一聲笑。
那笑又輕又鬼魅,在狂風暴雨的海上傳來竟十分的清晰。
有人從那黑鮫船上一躍而下,輕飄飄的落在船帆之上,笑道:“純陰之體果然會勾|人。”
舒望蘇心頭一驚,擡頭就與立在船帆上的人打了個照面。
那人在電閃雷鳴的夜裡,一雙眼睛流光溢彩,正是先前被夜重明斬斷繩索,飄走的‘女人’。
但那聲音……卻十足十的是個男人。
“大當家!”格格驚訝的擡頭看那男人,“你說誰?誰是純陰?這船上居然有絕種的純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