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可以回家了!”三天後,舒雲鵬的飛船開始回地球的飛行時,張靜怡長出了一口氣:“我說,薩曼莎後來到底說了什麼,弄得你整天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沒什麼!”舒雲鵬說,但卻不由自主地嘆息一聲。
“不說拉倒!”張靜怡白了他一眼。
“張司令,別去惹他!”秦懷玉悄悄地告訴她:“他昨天回來時就一直心情很壞。”
“他沒說什麼?”
“只說了句:我是陷在這裡了……”
“他是這麼說的?”張靜怡恍然大悟:“怪不得……”
這以後,一路上他們很少交談。悶悶不樂的舒雲鵬,多半時間都獨自躲在自己的艙房裡,擺弄着他的電腦。而張靜怡等人也安靜的各管個,吃了睡睡了吃,很少走動。
這一路上,喜歡熱鬧的張靜怡可憋壞了。所以,她一回到地球,當天晚上就跑到克萊爾的將軍官邸,對她的好朋友訴開了苦。
克萊爾耐心地聽完了嘮叨,沉吟着。她知道,對舒雲鵬而言,回自己的時代去,是一個支撐他精神的夢想,一旦被否,萎靡不振一段時間也屬於正常。所以,她對張靜怡說了一句話,與秦懷玉說的大同小異:這段時間讓他靜靜,別去招惹他。
“這不可能!”張靜怡嚷道:“我們剛剛起了個頭……”
克萊爾一聽,定睛看着張靜怡,一絲笑影浮上了她的臉。張靜怡臉紅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與舒雲鵬之間的關係泄露了,她着實有點害羞了:“不許這麼看我!”
“不看就不看,”克萊爾抿嘴一笑:“你跟我一樣,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我還是要說,你近些日子真的別去招惹他,讓他自己清醒清醒再看情況,反正他跑不了了不是?”
“也對,”張靜怡想了想,說:“對他來說,陷在這裡確實難受,得慢慢來,認清現實了就好了。”
不約而同的,克萊爾和張靜怡兩人,不少日子都不再去找舒雲鵬,也很少和他通話。她們這麼做不要緊,可難壞了秦懷玉。
對秦懷玉而言,舒雲鵬愁眉不展、意志消沉的模樣,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她希望看到一個意氣風發,對什麼都感興趣的舒雲鵬,但現在,那個曾經的舒雲鵬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對什麼都打不起精神來的舒雲鵬,她怎能不急?
“將軍,您過來看看他吧!”她聯繫克萊爾,但克萊爾說忙,最近沒時間,有等忙完了她會來的。
她又聯繫了張靜怡,張靜怡也說沒時間,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不得不說,克萊爾和張靜怡近些日子確實忙壞了。本來以爲,與瓊斯人簽訂了停戰協議,對地球人處理內部事務很有好處。但想不到的是,停戰了,那種或多或少存在於地球人意識中的同仇敵愾,或者說抱團取暖的內在需求也隨之消失了,爭執反而多了起來。
“他奶奶的,怎麼會這樣?”張靜怡被這種情況驚呆了:“沒有外患就刻意製造內憂,這都什麼事啊?”
原來,談判代表團三位正式代表回到地球后,委員會召開了一次會議。這是應該的,代表團向委員會彙報談判情況等,那是必須要做的。但不正常的是,麗達在會上首先提出,既然外患已了,就該整頓內部了!
這個議案看似正常,但其包含的內容,讓人很難捉摸了。議案中,麗達最主要的議題就是,儘快安定一號堡壘,以免此堡壘羣龍無首,爲不法分子所乘,成爲地球不安定的隱患。
其次,麗達還提出,克萊爾將軍私藏唐麗青的事,也應該有個解釋。雖然唐麗青已被擊斃,但那不是克萊爾,而是舒雲鵬和張靜怡所爲。所以,不能算作克萊爾將軍給出瞭解釋。
安娜委員被綁架,至今下落不明,有必要嚴加追查,以救回安娜委員。此事,克萊爾將軍負有一定的責任,因爲克萊爾率軍攻陷一號堡壘後,沒能及時救出安娜委員。
此提案一出,衆委員譁然。克萊爾這些年來的工作,多數委員都予以認可,但不能不說疏漏確實也有,如攻佔一號堡壘時,沒有及時堵住黛安娜餘黨劫持安娜逃走,等等。
對此議案,經過激烈辯論,最終得出結論是,唐麗青一事,既然唐麗青已死,不能再危害社會,就沒必要再追究了。
安娜被劫持一事,雖然克萊爾有疏漏,但也不能全怪她,黛安娜老謀深算,克萊爾防不勝防也在情理之中。克萊爾將軍以弱勢兵力,出奇謀險勝黛安娜拿下一號堡壘已屬不易,如果以安娜被劫持之事責罰克萊爾將軍,那是賞罰不明瞭。
關於一號堡壘,則一直爭持不下了。會議只好把此事暫時擱置,待充分聽取各方意見,醞釀成熟再考慮了。
毫無疑問,一號堡壘是塊大肥肉,誰都想把它吃進肚裡,誰都擔心這塊肥肉掉進別人的口中。
會議結束,克萊爾頭暈目眩。她是個軍人,真的很不善政治博弈,所以感到特別累。她很想去找舒雲鵬,躺在他懷裡尋找慰藉,但她知道舒雲鵬最近心情大壞,她跟張靜怡說好,近期不去打攪他的。
怎麼辦呢?她只好跑到易千雅那裡,想聽聽易千雅的看法。
“你別理她們!”易千雅很淡定,她勸克萊爾說:“這些人閒得無聊,總想弄出點事來,你要是太當真,你就上當了!”
克萊爾知道,易千雅說得很對。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喜歡無事生非,不整出點事來,她們從骨子裡感到癢癢的。但是,她太年輕,還沒有養成把無用的東西丟之腦後的習慣,對別人的惡意挑釁太往心裡去,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可一號堡壘確實沒人負責,這是從來沒有的事。”
“一號堡壘你安排了一萬五千人,維持治安足夠了!”易千雅說:“至於當家人,沒有比有好,黛安娜的尾大不掉不就是教訓嗎!”
克萊爾沉吟不語,易千雅又說:“很多事總得有個開頭!既然外戰已歇,堡壘的作用已經大減,無需太多軍隊駐紮,更無需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人去專門負責,這是必然趨勢。”
易千雅說的,是當時的考慮,萬一外戰失利,中央城陷落,堡壘有重兵驍將還能一戰。但現在既然已停戰,堡壘這個模式的佈局,已經過時了。
當然,還有二、三號堡壘,還是原來的佈局,易千雅考慮的是,怎麼才能讓周詠芸和麥迪心甘情願地放棄她們的特權。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克萊爾,克萊爾考慮了很久,說:“好象很難……當初讓她們去負責堡壘防務時,她們覺得是外放,老大不願意,而現在,她們嚐到了當土皇帝的滋味了,還肯輕易放棄?”
“確實很難,但不得不做,否則地球永無安寧之日!”易千雅說。
“恐怕得慢慢來,”克萊爾說着,看了看易千雅:“將軍近來身體還好吧?”
“很好!”易千雅說。她忽然發現,克萊爾神情有些恍惚:“怎麼,你感到不舒服嗎?是不是太累了?”
“沒有沒有,我身體很好,”克萊爾連忙說。
“哦……也要注意多休息。雖然你體質一向很好,但也要注意,不要過於勞累,”易千雅關照道:“你遇事要學會淡定,麗達她們再怎麼鬧,只要堅持原則。其他的,就讓她去!”
“好的,謝謝將軍!”
克萊爾告辭,走出易千雅的官邸,就立刻去了科學院醫院。她對易千雅說謊了,她的身體,現在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很長一段時間了,她的腦袋總會莫名其妙地眩暈,剛纔在易千雅那裡,就發生了一次。
她的睡眠狀態也總是不好,而且晚上有時還會盜汗。她找過黃朗,黃朗給她仔細檢查了,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操勞過度了,”黃朗說:“有點兒神經衰弱。”
他給她開了些藥,吩咐她注意休息。她也想,自己可能是思慮過度導致神經衰弱吧,工作壓力重,再加上年過三十了,自然規律,身體狀況開始走下坡路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
但奇怪的是,黃朗給她配的藥,似乎也沒什麼作用。不過,她的那種眩暈,常常不治而愈。眩暈的時間很短,過後也沒什麼特別不適的感覺。
她進了醫院,但黃朗不在,黃朗的助手程元潔接待了她。
“程教授,給我做個腦部掃描吧!”她對程元潔說。
腦部掃描做完,程元潔仔細分析了三維圖像:“很正常啊,將軍還是常常會發生莫名的眩暈?”
“是的,”克萊爾說:“但掃描看不出問題,應該還是疲勞引起的吧?”
“嗯,可能,”程元潔建議:“將軍最好找個空氣好點的地方去待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有作用。”
“現在地球上哪裡去找這樣的地方?”克萊爾笑道:“再說,真有地方去,也脫不開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