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告一段落,易千雅召回舒雲鵬,並要他儘快趕到他的辦公室。他一進易千雅的辦公室,易千雅一言不發指指椅子讓他坐下,然後,牆上的屏幕亮了。
播放的是那些士兵歡天喜地烤肉吃的場景。這些場景血腥而令人恐怖,猶如地獄。而那些歡天喜地的吃着同類的肉的人,恰象是地獄裡的小鬼。
“這是士兵嗎?這是野獸!”視頻一放完,易千雅十分嚴厲地說:“是你下令這麼幹的?”
“不是!”舒雲鵬答道:“我只下過不接受聯合礦業軍隊軍官投降的命令!”
“但你默許了?”易千雅的表情變得嚴厲:“是不是?”
“也談不上默許!”舒雲鵬冷靜地回答:“不是所有部隊都這麼幹的,只有唐麗青帶來投誠的那部分編入軍隊的原反叛軍。她們來自野地,早已習慣了用這種方式獲取人體必須的蛋白質。我無法阻止她們!”
易千雅沉吟不語。
“也許這就是末世特徵,”看到易千雅不說活,舒雲鵬繼續說:“上次與瓊斯人談判,麗達吵着要回地球,你們回來了,但後來我們和瓊斯人也談到類似的事。她們在星際航行中,由於無法採集足夠的有機資源,也把屍體分解成有機大分子備用……”
“是嗎?”
“是的!”舒雲鵬說:“當然,我們這裡那些人採取的方法,直接獲取所需的蛋白質,看起來十分野蠻,讓人難以接受。”
“問題就在這裡,”易千雅說:“把屍體分解成有機大分子,那是機械操作,看不到血腥場面,但我們這裡……”
“如果將軍覺得我沒能力約束部衆,可以免我的職!”舒雲鵬平靜地說:“聯合礦業敗局已定,換誰領兵都贏定了!至於說這些視頻,充其量只是她們的救命稻草,吵吵而已,挽回不了她們的敗局!”
“但這種視頻現在到處流傳,聯合礦業因此向我們發出強烈抗議……”易千雅沉吟良久,說:“這個必須有所交代,否則我們會因此失去民心的……”
“請將軍依法處置!”舒雲鵬很乾脆地說。他知道易千雅最擔心的,就是因此而失去民心。再說了,說心裡話,他也十分厭惡那些一心想殺人吃肉的人,懲罰她們他不會在意的。
“被我媽媽找去訓話了?”舒雲鵬一回家,易如就問他。
“那個視頻你們也看到了?”他問易如:“添冊堂小說網專事盜版,夠無恥的!”
“是的,”易如說着,看看其他姐妹:“我們都看了,也沒覺得有特別之處。”
“是啊!”艾米莉說:“比起貞姐來,這些根本算不了什麼。無非就是本來就該死的死了,然後被當作蛋白質再利用而已。很多集聚地的人,都是靠這麼才活過來的。”
“是沒什麼特別之處,”舒雲鵬說:“那次貞姐讓麗達她們吃肉,然後嚇了她們一跳,也沒什麼。但結果引發了一場大亂,秦懷玉死於非命,也沒什麼?”
“沒錯啊,蝴蝶效應,”張靜怡嘆道:“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可能會引發一場空前的大災難。”
舒雲鵬心中一動,張靜怡說的蝴蝶效應,似乎刺中了他心中某個隱憂。他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出現,是不是也顯示了這種效應?比如,他一次偶爾的襲擊成功,讓地球人突然野心膨脹,太空遠征應運而生。結果,太空戰大敗,克萊爾因此頭盔破裂掉入太空,中了宇宙之毒……
他趕緊搖搖腦袋,驅除自己的胡思亂想。理智告訴自己,他不能把克萊爾之死的責任歸結到自己頭上,但這個想法的烙印,已經一下子刻印到他的心底深處了。
“事情已經發生,不說了吧,”他說:“反正大不了我引咎辭職。”
“其實哥還真不應該當這個總司令,”易如說:“好好的,卻非得要去冒這個險,犯不着!”
“別說了吧,易如妹妹,”項紫丹說。舒雲鵬的心思她很明白,不給秦懷玉報仇雪恨,舒雲鵬這輩子不會安心:“只希望哥儘可能注意安全,不要輕易犯險纔好!”
“不知道,”易如說:“反正我感覺不好……”
“你個小丫頭片子,別胡說八道好吧?”舒雲鵬說。
“行啦,我閉嘴!”易如退讓了:“但希望哥千萬小心,不要輕易犯險,讓人提心吊膽。”
接下來幾天,舒雲鵬投入瞭解決聯合礦業主基地的準備工作中,無暇他顧。他不知道易千雅最終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在沒有明朗之前,他還是照樣做着他的職務應該做的事。
易千雅採取行動了,她派人根據視頻所提供的影像資料,按圖索驥,抓到了二十多名參與此事的軍官士兵。一場做給世人看的審判後,判處這些人終身監禁。
至於總司令官舒雲鵬,監管不力本應撤職以示懲罰,但念其軍功顯赫,尤其是本次平定分裂集團的戰爭中指揮有方,暫時保留其總司令之職,令其戴罪立功,爭取早日平定叛亂。聯合礦業繼續抗議,要求懲戒總司令官舒雲鵬的反 人類 罪,易千雅則不予理睬了。
“就這麼完了?”張靜怡笑道:“看來你確實是不可替代的總司令官了!”
“我倒希望這次能順利下臺,迴歸左擁右抱的糜爛生活,看來是厄運未了,還得繼續殺人放火啊!”
他是主動要求代替克萊爾之職的,但仗打到現在,太血腥了,他多少有點於心不忍了。
當然,既已身陷其中,他不會選擇半途而廢。大仇不報,永遠是心病,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軍隊再次開拔,向阿爾卑斯山進軍。張靜怡的太空艦隊當先出發,跟在其後的,是大批運兵船,滿載着全副武裝的士兵和彈藥物資。很快,聯合礦業的最後堡壘,已經被重重圍困了。
“上校,已經合圍,是否立刻進攻?”
“不急,”舒雲鵬說:“先通知她們,四十八小時內無條件投降,否則玉石俱焚!”
“她們不會投降的!”張靜怡說:“何必等這四十八小時?”
“等吧!”舒雲鵬說:“耐心點!”
“你是不是另有所圖?”張靜怡覺得,舒雲鵬並不是一個喜歡浪費時間的人,他這麼等待,一定有原因:“你是不是也想引蛇出洞?”
舒雲鵬沒有回答,他確實另有所圖,只是不想多說。他想報仇,自然不想在混戰中讓麗達和黛米輕易死掉,他要手刃仇人。
四十八小時過去了,特戰隊回來報告,沒有發現有人潛出包圍圈!
“麗達、黛米竟然沒有潛出包圍圈?”舒雲鵬有點吃驚:“立刻進攻,務必全殲敵人!”
進攻開始了,還是艾米莉的離子炮首先摧毀了基地外圍的防護設施。那些金屬製造的防護設施,對別的武器防護有效,但在離子炮的轟擊下瞬間氣化……
但接下來,艦載離子炮無法發揮作用了,強攻開始了。聯合礦業經營多年,防護體系十分完備。雖然外圍一觸即潰,但往裡攻就十分艱難了。好不容易攻下第一道防線,但損失慘重。
戰爭進行到最後關頭,進攻戰已經變成了消耗戰。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基本上沒什麼俘虜了。
“這樣下去真的很糟糕了,”看到遍地死屍,根本來不及掩埋,只能讓它腐爛發臭讓人噁心想吐,卡拉看着很難受:“要不停一天,雙方先處理一下戰死者的屍體?”
“把離子炮拆下來,搬到這裡來!”艾米莉說。
“那是不可能的,”樑晶晶仔細檢查過離子炮的各種輔助設備:“萬一有什麼地方出錯,那就等於毀了離子炮了!再說了,一旦離艦,怎麼收集離子?”
樑晶晶說得對,瓊斯人的離子炮,地球人輕易拆裝,沒準兒就搞壞了。沒那技術想動手,搞壞了還不知壞在哪裡。艾米莉只能看着舒雲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舒雲鵬沒吭聲,卡拉的話,在他心中引起共鳴。既然一時無計可施,只能命令暫停進攻。他通告對方,停戰一天,掩埋戰死者,對方也同意了,雙方休戰一天。
“確實應該歇歇了!”張靜怡說:“士兵們已疲憊不堪,戰鬥力下降,你自己也累得不行了。反正她們也跑不了,你不必急於求成。”
但舒雲鵬不想拖得太久,一天以後,戰鬥繼續。爲了鼓舞士氣,他親自下到地面指揮並參加戰鬥。士兵們看到總司令親臨前線,士氣大振,進攻的步伐明顯加快了。
“哥這樣太危險了!”艾米莉她們都擔心得不得了。的確,在女人中間,舒雲鵬高大的身材太醒目了,正好成爲對方狙擊手的目標:“我們應該阻止他!”
“沒用!”樑晶晶說:“易如妹妹和紫丹姐不在,沒人攔得住他。”
“我和麗貝卡會緊緊跟着哥的!”卡拉說。她跟了舒雲鵬這些日子,已經知道他不會聽勸的。既然勸說無效,只能儘自己全力保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