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魂不守舍的藤本良一,三人組
7月1號,週三。
早間新聞報道了昨天法庭上演的一出鬧劇,掀起了國民的廣泛議論。
大部分人都很憤怒,因爲誰都害怕遭遇野田同樣的待遇被刑訊逼供。
特別是很多人已經遭遇過了。
有議員也發聲表示要嚴查到底。
紛紛擾擾,亂作一團。
昨晚下了場大雨,早上天氣依舊陰沉昏暗,淅淅瀝瀝落着小雨,千絲萬縷的牛毛打在地面積水中濺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像是快要煮開的水。
警視廳門口有個小坑,車輛碾過隨着一陣顛簸水花四濺,車內的青山秀信罵了句國罵,找了個車位停車。
傘先伸出去撐開,唰,將企圖侵犯他龍體的雨全部隔開,隨後人才跟着邁出腿,此時此刻他只恨自己的職位太低,沒有秘書或司機給他撐傘。
當然,他有此感悟也不全是爲了個人享受,而是因爲職位夠高的話他才能爲全體國民撐傘,遮風擋雨吶!
“踏~踏~踏~”
皮鞋每次落地都有水花濺開。
“良一。”
青山秀信認出了前面藤本良一的背影,喊了一聲,但卻沒得到迴應。
“良一?”
他又提高嗓門喊了一聲。
藤本良一這纔回過神來,轉身看向青山秀信鞠躬,“青山警部,早。”
“良一啊,怎麼魂不守舍的,看樣子沒休息好?”青山秀信注意到他眼眶有些紅和腫脹,人也沒啥精神。
似乎是受到了什麼打擊的樣子。
藤本良一抿了抿嘴,勉強擠出個笑容說道:“昨晚跟朋友喝了幾杯。”
“適當的放鬆是應該的,但不要耽誤工作。”青山秀信看出他沒有說實話,但也沒多問,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一句,隨後就繞開他往前走去。
誰還沒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呢?
藤本良一依舊站在原地,神色恍惚間腦海中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事情。
當時下着大雨,凌晨時分。
他駕車冒雨趕去了琦玉縣。
披着雨衣,戴着街邊隨手買的滑稽的小丑面具,拿着淺井雄彥交給他的鑰匙打開一棟別墅的門潛入其中。
將一個身材極好,長相極美的女人在睡夢中用枕頭捂死,過程中她不斷掙扎,雙手亂揮,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直到徹底失去生命體徵。
藤本良一殺過人,但那都是在抓捕過程中被擊斃的毐犯,這是他頭一次殺死普通國民,或許對方是壞人又或許是好人,但終究是個無辜的人。
殺完人後,他當時就脫力的往後踉蹌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打翻了牀頭櫃上的一些東西,下意識低頭喘氣時整個人又愣在了原地,如遭雷擊。
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是醫院的產檢報告和一些孕婦用藥,女人被他殺死時肚子裡已經有了四個月大的孩子。
一屍兩命。
藤本良一知道自己從來就不算是個好人,爲了前途能付出一切,但他有基本的良知,殺一個無辜的人本來就已經讓他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而得知自己殺的是一個有孕在身的女人時,他當時整個人都崩潰了。
顧不上清理現場,他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車上,打電話質問淺井雄彥爲什麼沒有告訴他那個女人懷了孩子。
淺井雄彥沒有回答,只是說過幾天他就會升爲警部補,成爲第一個非職業組出身卻在30歲達到這個成就的第一人,並讓他處理好現場後離開。
電話掛斷後,藤本良一在車裡哭了好久,臉上的眼淚就像是外面的雨一樣止不住,他心裡沒有絲毫想象中升職的興奮,有的只是惶恐和自責。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抽完身上的煙後,他又才重新潛入別墅把現場佈置成了搶劫殺人的樣子,作爲警察他知道怎麼做才能僞裝得最完美。
然後回到家發了半夜呆。
天亮後直接來警視廳上班。
就算是虛僞的愧疚吧,藤本良一記下了那個女人的名字,井原愛子。
還有一些其他基本信息,打算對到她家人進行補償,說是補償,但倒更不如說是花錢給自己買一個心安。
他不知道淺井雄彥爲什麼要他去殺一個孕婦,但他知道那個孕婦肯定不是淺井雄彥的女人,會是誰的呢?
青山秀信對於讓藤本良一魂不守舍的真正原因自然是猜不到的,此時他正在辦公室裡給鈴木大雄打電話。
“鈴木次長,我來電是想讓您不用擔心純子小姐,昨晚上我正好遇到了她,跟她聊了聊,也算化干戈爲玉帛了,目前我安排她住在酒店,等時機合適我會勸說她回家向您認錯。”
“青山警部和純子之間已經化敵爲友了?”鈴木大雄不敢置信問道。
女兒把他買的車丟在了家裡。
電話也不接。
他說不擔心肯定是假的。
青山秀信的電話讓他鬆了口氣。
但又驚疑不定,自己女兒居然跟害得她和淺野宏文身敗名裂的罪魁禍首和好了?這才只一個晚上而已啊!
同時又有些心涼,純子能原諒青山秀信個外人都不原諒他這個父親。
“是啊,純子小姐就是太過天真爛漫被淺野宏文哄騙了,我給她仔細的分析了淺野宏文的狡詐,她大致信了我的話,只是對淺野宏文投入的感情是真,所以無法接受您的做法。”
青山秀信一本正經的瞎扯淡。
“唉!儘讓青山警部看笑話。”鈴木大雄嘆了口氣,說道:“那就麻煩青山警部幫忙照顧小女了,特別是今早的新聞播出後她所受壓力不小。”
“鈴木次長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而且會幫忙緩和你們父女的關係。”青山秀信笑了笑,接着又沉聲說道:“關於今早的新聞,我其實是這麼看的,純子小姐只是太過正義和單純被利用了而已,真正的不軌之人只有淺野宏文,次長您覺得呢?”
既然答應了幫鈴木純子擺脫困境恢復職位,那就當然不能再讓那些無知的刁民看了點新聞就給她潑髒水。
一切責任都是淺野宏文的,反正人都已經死了,死人是最合適背鍋。
“我認可青山警部的推斷,淺野宏文實在是心思險惡,利用小女的純真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幸好青山警部沒讓他得逞。”鈴木大雄自然聽懂了青山秀信要把他女兒從風波中摘出來的意思,那自然沒有不配合的道理。
作爲東京地檢次長,只要青山秀信這個“受害者”不揪着不放,他有的是辦法和手段幫女兒通過內部調查。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青山秀信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就說道:“鈴木次長,我還有工作,就不多說了,希望您今天過得愉快。”
以後東京地檢特搜部的統括官和次長都是自己人,國家公安委員會也有人罩着自己,警察廳更有淺井家的人脈,通關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想從政,光靠一個警察廳作爲基本盤已經夠了,但是想走得更遠和更輕鬆,他就要把整個日本司法界變成自己的基本盤,掌控司法,他就掌控法律條文的解釋權,這是一把利刃。
這一環中目前就差法院了,青山秀信腦海中浮現那個美豔的女法官。
“得益於青山警部這個電話,我今天已經有了個好的開頭,一定會很愉快。”鈴木大雄哈哈一笑回答道。
他很欣賞青山秀信,可惜被淺井家預定了,自己那個傻女兒沒福分。
掛斷電話,青山秀信道:“進。”
酒井良纔拿着文件袋推門而入。
“警部,查出來了,實業高中有一個兩男一女的組合,據同學和老師說三人基本上形影不離,在1991年初三人中的女生前往鄰居中國留學。”
他說話的同時遞上手裡的資料。
青山秀信接過後拆開翻看起來。
藤原大郎,男,18歲,實業高中高三學生,家住東京中央區新富町二丁目,母親全職主婦,父親是一家金融公司的課長,爲人跳脫,性格樂觀頑皮,閒不下來,經常惡作劇同學。
高橋橫二,男,18歲,實業高中高三學生,家住東京新宿區若鬆町一丁目,母親早亡,父親是一家電子廠的普通工人,沉默寡言,性格孤僻。
出國留學的女生叫黑澤薰伊,今年19歲,是三人中最大的,家住千代田區內幸町3丁目,母親是一家不知名律所的律師,父親是……
“警察?”青山秀信忍不住出聲。
酒井良才點點頭,“是的,是神田警察署署長,黑澤永河警視正。”
這就耐人尋味了,假設這三人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那黑澤永河他在女兒高三這關鍵一年突然送其出國留學,是不是因爲察覺到什麼了呢?
畢竟他是警察,自己女兒在外面殺人的話,他有所發現也實屬正常。
“想辦法拿到高橋橫二和藤原大郎的指紋和血液做個比對,不要打草驚蛇。”青山秀信對酒井良才說道。
之前抽了十萬人檢測,卻因爲他們學生的身份把他們給忽略了,但惡人不分年齡,他們持刀同樣能殺人。
之所以不打草驚蛇,是因爲如果真確定他們是兇手,青山秀信還想把主謀黑澤薰伊弄回國纔算完美破案。
酒井良才立刻鞠躬應道:“嗨!”
“良才啊,這個案子如果破了的話你是大功臣。”青山秀信激勵道。
酒井良才很吃這一套,身體站直立正略顯激動的說道:“都是警部您給我表現的機會,我不過是在您的指導下,按部就班的進行調查而已。”
能成爲偵破這種大案的主力。
這將成爲他履歷上光輝的一筆。
“行了,別謙虛,去做事吧。”青山秀信揮了揮手,目送酒井良才離去他突然想到幫自己大忙的麻生修一。
如果麻生前輩知道自己真靠他揣測出來的線索破了案的話,會不會很後悔沒同意自己聯手調查的建議呢?
他這算是給自己做了嫁衣啊。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幻想。
“莫西莫西,我是青山秀信。”
“青山君,我是木村家和,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以後你有事開口就行。”木村家和語氣鄭重的說道。
顯然他看了早間新聞,知道青山秀信差點因爲幫他的忙而栽個跟頭。
但這其中的難度,青山秀信卻從沒對他提過,讓他不能不爲之感動。
青山秀信淡然說道:“木村部長太客氣了,只要我答應的事,哪怕縱然有無數困難,我也一定會做成。”
他收錢後是真辦事啊。
這個口碑得樹立起來。
找他辦事的人多了,那他自己的人脈和影響力也就隨之擴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