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救命
蔡家小院,村長晃晃悠悠的就揹着手走來,來到此處頓足之後,他往裡叫喊了幾句,不多久蔡家姐妹便接連走了出來。
兩人一見是村長,走上前開了門微微欠身行禮,而村長也呵呵朝着她們拱下手。
蔡貞姬抱着娃娃不方便招待,蔡文姬便把村長引入院中,隨後笑道:“村長今日降臨寒舍,不知是有何事情。”
請村長入座之後,蔡文姬便取來杯盞,從爐子上的鐵壺給村長倒上一杯涼開水。
如今的玄夏,不飲生水已經變成百姓的習慣,即便沒有保溫的手段,沸水放涼後依然可以放心飲用,因此也有百姓來往的一些禮節衍生出來,逢客人過來必定要水茶招待。
若是遇上貴客來了,難免還要燒起爐子用沸水泡茶,這種飲茶之法據說最早來自國相,隨後慢慢就被周邊人效仿,如今已經擴散到民間來,成爲一種新潮的飲法。
不過如今蔡氏姐妹也算是村裡人了,與村長不必那麼生分,便如鄉親一般倒上涼白開就是。
村長果然也不在意,端起杯盞便一飲而盡,隨後呵呵笑起來:“今日來是好事。”
蔡文姬心有猜測,便道:“莫非是此前所說安排工場的事情有了着落,不知小女子該去哪裡?”
村長卻搖了搖頭:“此事哪裡還需要安排,進工場幹活那是普通村婦的路子,你這樣的人去做這些實在是浪費了。”
蔡文姬頓時愣住,隨後與妹妹相視一眼,都疑惑起來。
此事不是早就說好了嗎,爲何今日口風就變了?
村長見她們反應,哈哈一笑,隨後也就不賣關子了:“聽聞前段時間你們去了京城,還給那報社投過稿子?”
蔡文姬一聽就有所猜測,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確有此事。”
村長隨後就從身後拿出一物,卻是一封信件。
“你看看這個,這些時間在鎮上開了個什麼驛站,那驛站吏員送來此信,說報社採納了你的稿子,下期報紙就會予以刊登發表。”
此言一出,蔡文姬和蔡貞姬都是神色驚喜,雖然她們有一定的自信,但聽到消息之後,纔算是真正放心下來。
蔡貞姬頓時笑着恭喜起姐姐來了,就連村長也是隨聲附和。
報紙這東西一經問世,就十分受到追捧。
得益於黃巾一直在堅持的軍隊教育,民間實際上有一批相當數量具備知識修養的人,這些軍戶最低限度也能把字認個七七八八,他們就是報紙的最大用戶羣體。
只要他們去鄉鎮趕集,或是去鄉鎮集訓,都不會介意順手買一份報紙回來。
而且教育系統也在緩慢推進,越來越多的百姓子女都開始接受基礎教育,這也是未來的報紙用戶。
可以預見的是報紙往後會越來越成爲一種民間的主流物品,即便是現在,老百姓也知道這是個好玩意兒,覺得這是讀書人才看得懂的高端東西。
如今自己村裡人能在上面發表內容,村長也覺得與有榮焉,自然是爲之高興的。
發表在這報紙上的東西,那可是上到國相下到所有讀書認字的玄夏人都會看的,可以說一朝因此出名也不誇張,蔡文姬自然一下就成了村長眼裡的人才。
這樣的人才,當然不能當做一般村婦安排工作。
村長話卻沒有說完,又指了指自己手裡的信件:“還不僅如此,那驛吏還說報社看中了你的詩才,想要與你長期約稿,此事若成哪兒還需要去打什麼工,光是這個都足夠你們兩姐妹好好生活了。”
說罷,村長就把信件遞去,蔡文姬一接過來,立刻就拆開與妹妹一同看了起來。
果然,心中所說便是報社約稿的事情。
若是隨後蔡文姬寫出的稿子足夠優秀,報社會考慮和蔡文姬簽訂長期契約,請她作爲報社的長期作者。
“既然姐姐的詩作能被看中,以後的稿子也不會有問題,若能與報社簽訂契約的話,那確實要比做工強不少。”
蔡貞姬不禁爲之欣喜,一旦簽約,那也意味着有了長期穩定的收入,不論如何拿筆桿子總歸要體面不少。
報社給出的稿費實則不低,可以讓她們過上相對輕鬆的生活。
蔡文姬高興之餘,也有些慶幸。
雖然士族不被玄夏青睞,但在文華之事上,士族相比於玄夏產出的人才其實有相當的優勢。
士族從小到大日復一日精心培育的知識修養,確實不是玄夏短短几年的基礎教育能夠追上。
而且玄夏的教育現階段不會太注重文畫詩音的藝術類培養,如此情況之下,自小就有才女之稱的自己能被報社看上這並不奇怪。 村長樂呵呵的站起來:“往後你再投稿就不必入城了,如今鄉鎮之上已有驛站,只需去那裡寄發信件即可,每一期稿費報社都會通過錢莊匯款,伱可去鄉鎮錢莊取出。”
蔡貞姬笑道:“如此,姐姐可以好好想想下篇稿子該寫什麼了。”
交代好這最後一事,村長便準備告辭,兩姐妹都是高高興興的送他。
然而就在此時,村子裡的鄉親突然風風火火跑過,似乎出了什麼事情。
村長與兩姐妹都是爲之疑惑。
等到村長拉住一人問起了之後,他們才知道是有村中女子投河了,鄉親們這是聽到招呼跑去救人來着。
他們再一聽,果然就聽到遠處隱隱有呼叫聲音。
村中出事,村長這下就待不住了,當即就跟着人羣前去,而蔡家兩姐妹相視一眼,也是一同前去查看情況。
這河離村子很近,不多久人羣就趕了過去,大家聚在河邊焦急的說着話往上下游張望起來。
最近時日正是下雨時候,眼前雖然不是什麼大河,但水流卻也比較湍急,等到衆人好生搜尋一番,終是看到上游正有一個年輕女子在河中掙扎。
這頓時引起衆人一陣驚呼,然後一些水性好的鄉親們已經脫了衣服準備跳水救人了。
原來女子在上游投河,村民們救之不及,好在河流經過此處有一個河彎,這給了鄉親們寶貴的時間,可以先抄近路直接插至下游,不然就是想救也追不上女子了。
情況十分危急,可以明顯看到女子在水中沉沉浮浮,但動靜越來越微弱,一旦不能及時援救,很快就要活活淹死。
而幾個救人的鄉親們也不敢耽擱,一聲吆喝之後紛紛跳水,然後奮力往中心遊去靠近女子。
只是他們跳下之後,也被水流往下游衝去,岸上的衆人都只能緊跟着在岸邊往下跑,一邊跑一邊還做些指揮的叫喊和打氣的聲音。
蔡家兩姐妹也跟着緊張起來,如今她們已經接受了自己在鄉村的身份,自然不希望看到慘事發生。
鄉親們與河水搏鬥,通過一番奮力的前遊,終是靠近了女子,岸邊也跟着一同歡呼。
一番驚心動魄的動作之後,最後終是讓鄉親把女子託着慢慢遊回了岸邊,等到女子救上了岸,衆人一番施救讓其吐出許多水來,這纔算是真正把人給救活了起來。
眼看一次成功的救人義舉,蔡家兩姐妹雖然沒幫上什麼忙,但也爲之高興。
能救上人來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卻沒想到等到女子幽幽轉醒,等着她的不是親人的慶幸和疼惜,反而是一個狠厲的巴掌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剛剛被救醒的女子,又一下被扇倒在地。
“混賬東西,你怎麼敢投河的,你是俺的女兒,俺不讓你死,你憑什麼死,看來還是把你關的不夠嚴,既然如此,往後就給你綁着,看你還能如何!”
聽到這句憤怒的聲音之後,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但等到他們看清打人者之後,卻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人正是女子的父親。
別人的家事,衆人也就不好多話了,只能好生勸慰幾句而已。
那女子捂着臉龐低着頭,只聽着父親的怒罵沒有任何反應,最後便在他一邊拉一邊踢打的狀況下往前走,衆人雖然不忍,但也沒辦法干涉。
等到這父女遠離這裡,衆人才嘀咕起來,多半都是對父親頗有微詞。
蔡文姬皺着眉頭看着父女遠去的背影,隨後轉頭看向了一邊嘆氣的村長:“敢問村長,這女子爲何投河,這父親又爲何如此?”
村長聞言,便是搖了搖頭:“倒也沒啥,其實就是他要嫁了女兒,但女兒要讀書抵死不從,此前就因爲這個,他就把女兒打得半死,村裡人都知道這事,只不過這是人家家事,大家也沒法說什麼,哪知今日鬧成這樣。”
蔡文姬聞言怔了怔,隨後道:“玄夏不是有律令規定,男女讀書都是義務,父母阻攔便是犯罪,爲何他卻敢如此。”
村長嘆道:“義務教育就三年,女子已經讀完了,後續再想升學就不是強制的了。”
說到這裡,村長話音一頓,搖頭嘆道:“也難怪女娃不願嫁,她父貪圖別人的重聘,也不管別人年歲大了足足兩輪,這女娃讀了書開了智,哪兒能忍這等事情。”
蔡文姬聞言,與蔡貞姬相視一眼,兩姐妹一時無言以對。
突然之間,她想起了上次在報紙看到的東西,那個國相所描繪出來叫做《梁祝》的話本。
這時候,她對着妹妹道:“我知道新稿子該寫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