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此次出使的成果,遠遠超出了王當等將領的預期,他們並不知道沮授到底是怎麼談判的,他們只看到最終的結果是,沮授不僅完成了議和的預期目標,還生生給黃巾啃下來涼州的兩個郡。
雖然上地和安定兩郡本就已經被黃巾所佔,但畢竟幾月之後黃巾將要南征,大軍很快就會撤走。
現在經過談判之後雙方達成和平共處的共識,那黃巾也就不必在這裡大量屯兵駐防,實實在在就拿下兩塊實地。
當然,馬氏父子也有可能撕毀這兩年休兵的承諾,但畢竟他們已經在無數人面前指天地立誓。
這種形式說它有約束力吧,那其實也約束不了什麼,但要說它沒有約束力吧,卻又是這個時代最有約束力的東西。
誓約這玩意兒就是用來撕毀的,但有過天地認證之後,人們對這東西天然就會有所敬畏,要點臉的人,一般幹不出違背誓約這種事。
當然,黃巾也不會真的把局勢寄託在馬氏父子的道德水準上,只要這承諾能約束他們一定的時間就夠了,畢竟馬家整合涼州本來就要一定的時間,再加上這個承諾,足夠讓他們安分相當一段時間,至少不至於影響玄夏的南征大計。
至於此次順便拿下的兩郡之地,正好可以藉此機會開始經營治理,把黃巾的政策推行下去,改變百姓們對黃巾的認知,建立起羣衆基礎,往後征伐涼州之時,這裡就是前哨站了。
至此,王當此來的任務徹底完成,雖無法強取涼州,但也暫且安定下來。
而他很快就命令大軍回返後方,開始進行休整。
從反擊魏軍入侵開始到現在,黃巾士兵們已經持續作戰許久,就算是鐵人現在也會吃不消,必須要經過充分的休息才能恢復狀態,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南征作戰。
涼州安定的信息,王當沮授也第一時間就發往北平,爲北平的作戰計劃做補充。
在涼州安定之時,陸平也同樣在趙雲太史慈兩位猛將的輔佐下安定了兗州徐州兩地。
如今這黃巾已經完全實現了對這兩州的掌控,內部的土豪幾乎被打擊一空,全境的分田分地也完全執行下去,加上各種已經在玄夏成熟運行的政策,黃巾短短的時間之內,就讓兗徐兩州的百姓爲之歸附。
這兩地的百姓,是從一個極端惡劣的環境中突然進入到玄夏的治理,這種巨大的反差感,讓他們幸福的幾乎不敢相信。
新的玄夏官府,不僅不會給他們強徵糧食,反而給他們分田地分房屋分物資,也再沒有什麼兵役勞役。
官府動用勞力只會採取僱傭的形式,不僅有足夠的勞工保障,還全是百姓自願參與。
即便是徵兵帶有一定強制,那也只存在於自願的軍戶之中,而且從軍待遇之憂,百姓只有搶着去的份,根本沒人會不滿意。
黃巾作風之好,與此前魏軍橫徵暴斂的做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以至於百姓都有些受寵若驚。
這官府和軍隊不來搶,他們還真不太習慣。
突然之間從水深火熱之中獲得解放,不僅實現了基本的安穩,各種政策也好的讓他們不敢相信,黃巾幾乎就成了百姓們眼裡救苦救難的天兵一樣。
兗徐兩州民心盡附,也爲此次黃巾的南征提供了堅實的基礎,當南征發起之時,這裡就會是黃巾軍的後方。
一切準備都已經妥當,雖然玄夏的南征計劃屬於機密,但隨着時間臨近,神州大地上還是不知不覺凝結起緊張和躁動的氣息。
這種南征級別的戰爭,即便具體計劃可以保密,但是並不能做到完全不爲所知,要籌備這樣的決戰,龐大的戰前籌備再怎麼隱秘,也終究會被外人感覺到。
南方剛剛拿下蜀中的劉備,以及吳國的孫權,都能感覺到危險的臨近。
兩國的臣子通過情報可以輕易的判斷出玄夏正在準備發起大戰,他們只是不知道這個具體的發起時間而已,但這對他們也是一種折磨,就像是頭上懸着一把隨時會落下的刀一樣。
玄夏的兵馬調動糧草籌備船隻建造,這種龐大的動靜瞞不住人,蜀漢和吳國皆知此戰的規模必將是十分龐大,甚至是決戰的級別。
他們當然也不敢放鬆,即便他們不知道此戰會在什麼時候開始,但也只能被動開始籌備大戰。
這種時候,兩國之間的來往也愈發密切。
玄夏雄霸天下不可一世,蜀漢和吳國兩個小國唯有抱團取暖方有一線生機,這種關頭雙方都在儘可能的尋求團結合作,以應對玄夏即將到來的威脅。
吳國深知玄夏已經在訓練水師,他們雖然憂心忡忡,但也沒有阻攔的手段,唯一能做的就是更用力的訓練自己的水師,儘可能在將來的水戰中最大程度發揮出本身的優勢。
而孫權也正式冊封周瑜爲吳軍的大都督,自此之後全軍皆爲周瑜所節制,這份信任和重視自不必多言。
周瑜也是深感責任深重,連家門也不怎麼回了,每日皆居於軍營之中與士兵同食同睡,操練士兵更是日日不歇。
雖然這樣會冷落了家中的嬌妻,但周瑜也沒有選擇,玄夏是他這一生中面臨最可怕的敵人,若這一關過不去,那一切皆休,他只能把全部的精力撲在軍事之中。
只是連他自己也不確定這麼做究竟有沒有用,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他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這一戰別說贏了,就連想打個平手或者輸的不那麼難看,都很難。
而此時此刻,覺得難的人,其實遠不止是周瑜而已。
此時荊州的一處山林鄉野之地,劉備關羽徐庶三人結伴而行,最終止步於一處茅廬,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來到這個地方了。
徐庶對這裡還是不陌生的,想當初,自己也曾在這裡隱居修習,只是眼見天下不平,這才選擇下山入局。
奈何今天的局面讓他對自己也不那麼有信心了,所以又想起了這個地方。
行至茅廬之前,還不及敲門,徐庶先是對身邊的劉備說話起來:“主公,事不過三,今日我們必能見到他,若論天下英才,爲首者當臥龍也,相比較之下,臣徐庶也不過是腐草螢蟲而已,若他願意襄助主公的話,必能助我蜀漢逆轉局勢!”
此時,還不待劉備反應,卻見茅廬的木門被緩緩推開,隨後一位面容俊朗的文士走了出來。
只見他輕搖羽扇,面含微笑,先是看了衆人一眼,隨後把目光落在徐庶身上。
“當年元直下山求作爲,今日果然如願,如今掌國事謀天下,不可謂不意氣,相較之下,我諸葛亮卻仍是一鄉野村夫,真是羞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