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不遠處的雜草叢中,一隻體格健碩、全身毛髮烏黑似鋼的野狼,正匐着身子,小心的向着尹飛塵方纔搭建的“棺材”靠近。
“黑鬃狼!”
尹飛塵瞳孔一緊,渾身輕微顫慄,心臟砰砰直跳。
“這也太倒黴了。”
這是種接近二階的妖獸,力大無比,性情兇悍,遠不是他一個剛突破一境的少年能對付的。
“怪不得前些天聽姐姐說,村裡有人的羊被偷走了,原來是這傢伙乾的!”
尹飛塵暗自吞了口唾沫,俯下身子,生怕被黑鬃狼發現。
他還是第一次直面這種妖獸,心中難免驚懼。
遠遠看去,黑鬃狼的毛髮濃密,好似一團黑影潛藏在草地上,它的骨架極爲寬大,直立起來絕對超過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高,雙眸閃過兇殘的情緒,嘴角隱約掛着的血跡,證明它在不久前進食過。
無形的壓抑感,落在尹飛塵心頭,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尹飛塵同情的看了一眼他搭建的“棺材。”
他心地再怎麼善良,也不會爲了一個氣息奄奄的陌生人和這種妖獸拼命。
尹飛塵只能寄希望於黑鬃狼沒有發現對方。
然而,事與願違。
黑鬃狼鼻翼輕輕抽動,眼底浮現出一抹貪婪。
它聞到了,在這附近,有一種特別香甜鮮活的血食。
只需將其吞食,它的肉體或許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蛻變!
在這種本能的驅使下,黑鬃狼抽動着鼻子,憑藉敏銳的嗅覺,很快鎖定了血食的位置,走到了簡陋粗糙的木板旁邊,伸出狼爪,就要將它一把拍碎。
“完了。”
尹飛塵心中嘆息,正準備悄悄離開,不忍去看那殘忍的畫面。
可在下一刻,他微微張大嘴巴,目光呆滯的盯着不遠處。
在他的視線中,上一秒還兇狠貪婪的黑鬃狼,猛地定格在了原地,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伸出的爪子,無論如何也無法落下。
黑鬃狼眼中滿是驚怒,企圖發出怒吼,然而它錯愕發現,自己竟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冰冷至極的寒意,好似從心臟開始蔓延,絲絲縷縷的滲透進肌肉、骨骼。
黑鬃狼的怒意迅速變爲恐懼。
深邃的、可怕的狂亂涌入它的腦海,眼前閃過紛亂無序的色彩與線條。
只一瞬間,黑鬃狼就被這股氣息逼瘋了。
它只來得及可悲的哀鳴一聲,就徹底喪失了生機。
龐大的狼軀緩緩倒地。
不遠處,尹飛塵愣住了,喃喃自語。
“剛纔,發生了什麼?”
以他的感知,根本察覺不到那股陰冷恐怖的氣息,只是看到黑鬃狼在靠近“棺材”後,突然靜止不動,隨後直接倒地。
“黑鬃狼……死了?”
尹飛塵死死的盯着狼屍,它七竅流出殷紅的血液,身體一動不動。
“狼這種妖獸都很狡猾,它該不會是在等我上鉤吧?”
抱着小心謹慎的態度,尹飛塵等了十幾分鍾,黑鬃狼依舊毫無反應,胸膛也沒有任何起伏。
他這才確定:“它真死了!”
少年心底翻起滔天巨浪,又驚又懼的看了一眼“棺材。”
“他……到底是什麼人?”
僅憑這樣殘破的肉身,居然還能輕易的置黑鬃狼於死地,而自己,甚至連過程都看不到。
尹飛塵難免想到了村裡老人說起的那些傳言。
天上有神兵神將,可呼風喚雨、上天入地,可下海屠龍滅蛟,又可於深淵中穿行。
法力無邊,無所不能。
“這傢伙……就是那種人物嗎?”
想到這裡,尹飛塵忽然感到有些不安。
以他淺薄的人生經驗,也能判斷出,對方的到來,對他們這個偏遠的村莊未必是什麼好事。
思忖片刻後,尹飛塵搖搖頭:“應該只是我想多了。”
“要是神兵神將,又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境地?”
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打氣,尹飛塵小心的走到木板房旁邊,默默繞開餘威尚存的狼屍。
“前輩,你渴不渴啊?”
“渴了的話,我給你倒點水喝。”
“……”
沒得到回覆,尹飛塵也不氣餒,直接把木碗放在安樂嘴邊,慢慢的往裡倒去。
他的手很穩,像是很有喂水的經驗。
“水是很重要的,人不喝水,就會死。”
“多喝水對身體好!”
尹飛塵絮絮叨叨的說道,彷彿一個嘴碎的老媽子。
他平時沒有什麼朋友可以聊天。
雖然眼前的殘軀不會回答,但尹飛塵有種感覺,他其實在聽着自己說話。
人都是有傾訴欲的,即便年僅十二的尹飛塵也不例外。
喂完水後,尹飛塵看向木板房邊上的狼屍。
黑鬃狼雖死,七竅中流出的鮮血仍帶着腥氣,屍骸依舊殘餘妖獸的餘威,龐大的體型更有一種壓迫感,彷彿隨時會醒過來一般,看得尹飛塵暗自心驚。
但少年的膽子素來比同齡人大上不少,否則也不會敢於接觸這具駭人的肉體。
猶豫片刻後,尹飛塵斟酌着說道。
“前輩,你看……我這水也餵給你喝了,能把這黑鬃狼送給我嗎?”
“……”
“反正你現在也用不着它,正好給我補貼家用,以後我每天都過來陪你聊聊天,給你喂水,要我餵飯也行!”
“……”
“前輩,你要是不說話,這事就這麼定了。”
“……”
尹飛塵驚喜笑道:“好耶!”
“姐姐總說家裡家裡肉不夠吃,這麼大一頭狼,可有好些天吃了!”
說着,他就拿出柴刀,把黑鬃狼扒皮拆骨,卸下好大一塊,放在推車上帶走了。
走之前,尹飛塵還用草葉將狼屍蓋了起來,避免被其他人發現。
******
此後數日。
尹飛塵每天都會來到安樂身邊喂水、聊天、取肉——這麼大一隻黑鬃狼,當然不是一天就能搬乾淨的。
他聊天的內容千奇百怪。
大部分時候都和他的姐姐有關。
要麼是“今天又被姐姐罵了”,要麼就是“姐姐今天又打退了村裡的幾個混蛋,好帥氣!”
時而也會提到他自己的一些煩惱。
“修行真的好難啊!”
“姐姐說我是天生的練武奇才,感覺完全是在騙人,氣貫四梢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啊!”
“練武好累,每天還要起得那麼早,但是姐姐她……”
安樂默默傾聽着尹飛塵的訴說,發現對方說的很多東西,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
但他依舊心如止水,對此毫不在意。
只是,在安樂的心靈深處,卻彷彿有一道聲音,正在微弱的呢喃着。
好似一顆種子,等待破土而出的那天。
******
又是一天傍晚。
現在是尹飛塵自由活動的時間,以往他總喜歡一個人在村外閒逛,至少可以避開村裡那些討厭的傢伙。
但是這些天來,他卻有了一個固定的目標。
這處偏僻的小山丘,已經成爲尹飛塵的秘密基地。
走了幾步路後,尹飛塵看向木板房的旁邊,暗自咋舌:“又來了一頭?”
一條粗壯的大蟒正躺在草地中,雙目緊閉,看上去十分安詳。
除去最先的那隻黑鬃狼以外,陸續也有兩三隻妖獸被這股特殊的血肉香味吸引,想要來分一杯羹。
尹飛塵一開始還有些擔心這位前輩的安危。
但在見到這些妖獸盡數失去生機後,尹飛塵才確認了一件事——
對方根本不需要他來擔心!
而死去的妖獸,無疑便宜了尹飛塵。
讓他得以帶着獸肉回家,和姐姐一同享用。
實際上,妖獸的表皮、骨骼,對他們這個村子來說,也是很寶貴的材料。
只是財不露白,以尹飛塵家裡的情況,貿然展示出這些東西,反而會惹來不小的麻煩。
“不過,姐姐都開始有點懷疑我了,不知道這個秘密還能守住多久。”
尹飛塵嘆了口氣,輕車熟路的走到小木屋內。
經過這數日一點一滴的改造,這間小房子終於不像初時那麼簡陋,起碼像是間屋子,而不是一口狹窄的棺材。
“前輩,我又來了。”
打了聲招呼後,尹飛塵從邊上的水缸舀了一勺水,耐心的餵給安樂。
他心中感慨:“原來真有人不用吃飯也能活下去啊。”
這數日的時間,安樂自然一次都沒有進食,饒是如此,他的呼吸、心跳在尹飛塵看來都非常穩定,看不出絲毫異常。
以安樂金丹期的修爲,加上強悍無匹的肉身,早就達到辟穀的境界。
就算不主動控制,身軀也會自主吸收空氣中的天地靈力,化作養分。
當然,這種效率和安樂主動吸收相比,又差上了許多,只能說勉強維持身體所需。
這時,尹飛塵輕手輕腳的打來一盆水,額頭上微微滲出冷汗,認真的說道。
“前輩,我要開始了。”
尹飛塵打溼一條麻布,極度小心的用它擦拭安樂的體表。
盆中的清水很快被污血染黑,而安樂的身軀也因此乾淨了一塊區域。
兩天前,尹飛塵懷疑,這前輩之所以始終昏迷不醒,是因爲體表的傷勢太過嚴重。
而這些污垢,無疑就是阻礙傷口痊癒的原因。
所以才自作主張,幫助安樂清潔身子。
由於有妖獸們的前車之鑑,尹飛塵在這過程中無比小心,生怕也因此突然暴斃。
在清理了一部分污血後,他更是暗自咋舌。
“前輩身上的傷口也太多了。”
光是後背一處,就遍佈數不清的傷痕。
傷口不僅多,還很深。
尹飛塵幾乎能透過傷口看到慘白的骨骼、衰敗的臟器。
若是村裡的誰受了這種傷勢,絕對必死無疑!
但更令尹飛塵驚訝的是,這才幾天的時間,傷口便肉眼可見的減少。
新生長出的肌膚白淨、細膩,比姐姐的還要好看。
他本來還準備敷上幾種常見的療傷藥草,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心想:“就算放着不管,前輩自己也能長好的吧?”
“但是……總感覺好奇怪。”
不知爲何,尹飛塵感覺對方新生的皮膚有一種說不出的質感,彷彿介於虛幻和真實之間。
在做完今天的護理後,尹飛塵索性就在小屋裡修煉起來。
“不能讓姐姐太辛苦了,我也得快點變強才行。”
他深呼吸一口氣,打起一套姐姐傳授的拳法。
一拳揮出,竟是打出了一聲脆響,空氣隱隱震動。
緊接着,氣血在一拳又一拳的揮動中被調用起來,尹飛塵小臉漲紅,體溫漸漸升高,臉上逐漸滴落下汗珠。
顯然,這套拳法對他而言,還是頗爲吃力的。
與此同時,無形的靈力被聚集在一起。
它們本該匯入尹飛塵的體內,但是奈何在旁邊,有一個吸引力更大的存在。
於是,在尹飛塵錯愕的眼神中,靈力統統被吸納進了安樂的身體。
“前輩,你!”
尹飛塵喘着粗氣,汗流浹背,面露委屈。
他打一套拳容易嗎?
但轉念一想,這大概不是對方的本意,只是恰好碰上了而已。
“如果我一直在前輩身邊修煉,那他是不是能儘快醒過來?”
尹飛塵忽然冒出這個想法,不過很快,他就用力的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那樣太累了,而且姐姐絕對會發現的。”
打消了不切實際的念頭後,尹飛塵像往常一樣與安樂道別。
“前輩,我先走了,明天再來見你。”
“這拳法……”
安樂如旁觀者一般看着周遭發生的事情。
只是這次,一種極淡的好奇心,一點一滴的滋生出來。
雖然在下一瞬就被掐滅,但這仍然說明,他的心境終於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那道若有若無的呼喚,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
就在安樂的心緒重歸大地般的沉穩,以爲這一天也會像往常一樣過去時。
木屋之外,則是傳來了一陣吵雜的聲音。
“好啊,可算被我們逮住了。”
“我就說你前幾日的獸肉是從哪裡來的,原來是從這裡偷來的。”
小山丘之下,尹飛塵被幾名村裡的閒漢團團圍住,小臉上閃過幾絲慌亂,但還是強行冷靜下來。
“纔不是偷來的!”
“哦?不是偷來的,難不成還是你殺了它們不成?”
爲首的王大柱嘲諷說道,立刻引得身後數人紛紛嗤笑。
“尹家的小子,你還是快點回家找你姐姐吃奶去吧!”
“現在你姐姐不在,你還逞什麼能呢?”
這些潑皮無賴,論實際的戰力未必有多強,但要說起這陰陽怪氣、污言穢語的話,卻實在令人生厭、不堪入耳。
尹飛塵本身就只是十來歲的少年,此刻被這麼一激,更是氣血上涌,怒聲說道:“閉嘴!”
“不准你說我姐姐!”
王大柱嬉皮笑臉:“就不閉就不閉!”
“你能拿我怎麼樣?”
說着,幾個漢子捏着沙包大的拳頭,面露兇光的朝着尹飛塵走去。
“快點老實交代,那屋子裡有什麼東西?”
“不想吃苦頭的話,就快點說!”
這些村漢都是第一境的氣血,加上年紀稍長,天然就佔據優勢。
尹飛塵幾乎不可能打贏他們。
王大柱貪婪的看了眼小屋的方向,那三具妖獸的屍體還安靜的躺在那裡。
他這些天早就注意到了尹飛塵的異常。
這麼一個瘦弱的小鬼,哪裡每天都會有這麼好的運氣,抓到鮮活的野獸?
所以特意派人盯着他,果然在今天有了意外收穫。
王大柱要的可不只是那三隻妖獸,他懷疑,木屋裡藏着一件古時遺留下的法寶,可以自動捕獲、殺死妖獸。
‘要是得了這件寶貝,就像是有了一個聚寶盆。’
‘發家致富,就在今天!’
另一邊,尹飛塵轉身就跑,但他一個孩子的腳力,自然比不上成年人,很快就被抓住。
手腳都被牢牢按住,磨出了一道道紅印。
“老實點!”
王大柱用力拍了拍尹飛塵的頭頂,“和善”的說道。
“告訴我,那屋子裡有什麼?”
尹飛塵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示弱,冷冷說道:“你們完蛋了!屋子裡是一位隱世高人,我剛拜了他爲師。”
“等我師父出來,你們就知道厲害了!”
“隱世高人?”
王大柱等人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臭小子,你唬誰呢?”
“還隱世高人?”
“哪個高人會住在這種小房子裡?”
尹飛塵面色鐵青,但還是生硬說道:“我師父性格古怪,就喜歡住這裡,怎麼了?”
王大柱卻是根本不信,他們這種小地方,就連縣裡的遊商都不願意來。
高人除非是腦子被踢了,不然怎麼可能會來這裡?
就算真是個武者,估計也厲害不到哪裡去。
“小子,我現在可不怕你姐姐了!你最好還是說實話。”
王大柱咧嘴一笑,氣血洶涌冒出,形成了實質的高溫。
尹飛塵面色驟變:“第二境?你突破了?”
這正是武者第二境——氣血如陽的特徵,氣血隱約可以對現實造成影響。
王大柱咬牙切齒:“這還要多虧你姐姐的那頓毒打啊!”
“你放心,之後我也會找她算賬的。”
尹飛塵心情凝重,武者到了第二境,便可輕易戰勝一階妖獸。
‘如果王大柱對前輩動手的話……’
前輩昏迷前肯定極爲強大,可他現在畢竟還尚未甦醒,又身負重傷,實力十不存一。
而王大柱也不像妖獸那麼蠢,肯定會有所防備。
尹飛塵滿是擔憂,無法預料最後的結局。
見尹飛塵似乎不願說出真相,王大柱冷笑一聲:“不說是吧?”
“那我自己進去看!”
他帶着身後數人,走到了木屋門口。
王大柱微微皺眉,看着這扇木門,他莫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彷彿打開這扇大門,會釋放出某種駭人恐怖的怪物。
他用力晃了晃腦袋,將這荒謬的念頭甩出。
“哼,我都已是第二境的武者。”
“整個村裡,除了那尹家的大女還能與我一較高下,幾乎沒人是我的對手,有什麼好怕的?”
這時,被制住的尹飛塵說道:“不要進去,不然你絕對會後悔的!”
王大柱本來還有點遲疑,但聽到這話,馬上冷笑說道。
“你不讓我進,我偏要進!”
他這會兒腦子倒轉得很快:“你不是說裡面的是你師父嗎?那他怎麼不出來救你呢,該不會……是怕了吧?”
顯而易見,尹飛塵是在說謊。
可即便如此,王大柱還有些不放心,指了指旁邊的一名村漢:“老五,你先進去看看,有什麼不對立馬退出來。”
老五應道:“是。”
說完,就推開門向裡走去。
現在已是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昏暗下來,沒有光源的木屋,更顯得幽深寂靜。
嘎吱——
木板被推開的聲音,顯得刺耳難聽。
老五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視線移向木屋中央躺着的男人。
“呼……嚇我一跳。”
看清他的模樣後,老五長舒一口氣,朝着門外喊道。
“王哥,只是具屍體罷了。”
“屍體?”
這回,王大柱終於徹底放心,向屋內走去。
尹飛塵面色難看,內心逐漸沉入谷底:“前輩他果然也沒辦法嗎?”
木屋狹小,容不下太多的人。
王大柱只帶了一人朝裡走去,很快發笑道:“還以爲是什麼呢?”
“結果真是具死屍!”
“還說什麼隱世高人,笑死個……”
忽而,王大柱面色微變。
沒來由的,一陣陰風在屋內刮過,寒意涌現,令他瞬間汗毛倒豎,心生不安。
他看到,眼前的“屍體”睜開了雙眼!
“好吵……”
沙啞怪異的話語響起,其中卻蘊藏無盡的滄桑。
老五張大嘴巴:“鬧、鬧鬼了!”
王大柱同樣心生驚懼,但出於求生的本能,他渾身氣血涌動,怒聲喝道:“裝神弄鬼,找死!”
隨後全身發力,一拳轟出。
這一拳力大無窮,足以打斷一階妖獸的脊樑。
然而,他的拳頭卻定格在了對方的身前十公分處。
隨即,王大柱的拳頭開始消融,從皮膚到血肉,再到骨骼,都恍若被分解成了最細小的微粒,消散在空氣中。
起初只是拳頭,但眨眼的工夫,就蔓延到手臂,乃至全身。
“你到底是……”
直到臉龐消失前一秒,王大柱還滿臉的不甘、不敢置信。
無形的波動,以“屍體”爲中心向外擴散,附近的木屋、村漢、妖獸,盡數消失不見,連一絲殘渣都沒有留下。
只有尹飛塵逃過一劫。
這時,看着空蕩蕩的四周,安樂緩緩自語:“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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