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師尊有關?”
聽到這話,安樂的表情立刻凝重起來:“陽長老,請講。”
這時,他們身邊沒有外人,陽榮子直接說道。
“你應該知道,你師尊乃是轉世重修之人吧?”
安樂點點頭:“知道。”
這在太虛宮內算不上什麼秘密,只要聽說過“顧山山”這個大名的修士,通常都知道這個傳聞。
畢竟,以顧山山表面展現出的年紀,估摸也就在十歲上下。
怎麼想都不可能是通過正常手段達到的化神。
“轉世重修,是因爲她上一世受了某種幾乎無法治癒的暗傷,無法再觸及更高的境界。”
陽榮子眼底閃過一抹惋惜和敬畏:“爲了嘗試邁出那一步,顧長老毅然選擇轉世重修,其中的兇險、艱辛,實在可畏可嘆。”
“尋常化神,哪怕終身無望突破,也不會選擇這條道路,情願以化神之境,享一世逍遙自在。”
“所以,當初得知顧長老轉世時,我等都萬分驚詫。”
安樂暗暗贊同。
都已經修煉到化神境,壽命長達上千年,大部分修士自然不願放棄這悠長的歲月,冒着道消身隕的風險轉世重修。
若是轉世後境界還不如前世,那更是令人難以接受。
也就只有顧山山這種奇女子,纔會這麼做。
陽榮子的神情嚴肅起來:“現如今,你師尊已重歸化神,且進境極快,按照這個勢頭,恐怕在百年之內,就能觸及到下個境界的門檻。”
“但是,宮內有一部分人,卻未必願意見到這種事情發生。”
聽到這裡,安樂心中略有明悟。
化神的下一個境界,名爲“煉虛。”
太虛宮內,自然也有煉虛期的強者,只是數量極爲稀少,大約只有化神的十分之一。
這些煉虛修士,都是太虛宮隻手遮天、權勢極大之人。
即便從長遠角度來說,太虛宮中多出一個頂尖戰力,是一件大好事。
但對這部分人而言,卻是要多出一人與他們平起平坐,還要分走最尖端的資源。
再加上顧山山從不拉幫結派,性情怪異,難以拉攏。
這就更加導致,她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陽榮子繼續說道:“也正是因爲這點,你師尊才被派去了最爲危險的戰區。”
“就在前段時間,她與大泰神朝的化神修士纏鬥,似乎受了不小的傷勢。”
聞言,安樂心中一沉。
他這會兒也算是明白,爲何自己在推演中無法聯繫到顧山山。
果然是被敵方化神牽制了。
這背後的原因,也令安樂心底發寒。
前線還在艱苦的作戰,後方竟是出於如此陰私的想法,做出這種事情來。
安樂問道:“師尊現在還好嗎?”
陽榮子回答道:“顧長老傷勢不算太嚴重,估計很快就能休養好。”
他猶豫了下,還是看着安樂的雙眼說道:“以現在的形勢,大戰結束的時間還遙遙無期,她短時間內肯定沒法迴歸太虛宮。”
“你身爲她的弟子,近段時間,行事還是要小心一些。”
安樂心中瞭然,明白陽榮子的潛臺詞。
現在顧山山遠在戰場,還疑似被宮內大能盯上,自顧不暇,沒辦法保護安樂這些弟子。
陽榮子是希望他暫時安分一些,不要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像是這次清寒分殿的事件,即便在江芸的講述中顯得輕描淡寫,但陽榮子也能聽出其中的兇險,恐怕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感受到他的善意,安樂頗爲感動,但又不免有些委屈。
“向來都不是我去找麻煩,而是麻煩主動找上門啊!”
“唉,我只是想要過上平靜的生活,爲何就如此艱難?”
******
從陽榮子口中得到這句忠告後,安樂也不再逗留,直接同江芸、葉靈兒等人,一起啓程踏上歸途。
在臨走時,安樂倒是意外看見了一個不算熟悉的女修。
“那人是叫沈滿吧?好像是江道友的……”
只見,沈滿帶着一副我見猶憐的委屈模樣,在江俊良身旁說着什麼話。
不用聽也能猜出,那多半是請求原諒、複合一類的話語。
現在,沈滿心中滿是後悔。
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傍上的章海雲,竟會是一隻冒牌的邪祟!
曾經看不上的江俊良,反而一舉翻身,受到了江家小姐的重視,重新成爲江家的一員。
事已至此,沈滿自然想要挽回。
只是,江俊良心似堅冰,面色紋絲不變,徑直繞過了她,走向安樂等人。
“俊良,你怎能如此狠心!”
衆人身後傳來女人的質問,江俊良仍舊毫無反應,彷彿那女人喊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一般。
江芸微微一笑,對此很是欣賞:“好馬不吃回頭草。”
“等回族內,我再給你介紹幾名女修,相貌與品性俱佳,絕不會是這等愛慕虛榮之輩。”
江俊良拱手:“多謝江小姐擡愛。”
安樂也投去讚許的目光,這可比那些鍥而不捨、不知悔改的舔狗好上太多。
不多時,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月淵的風雪中。
只留下沈滿在原地失魂落魄。
******
安樂等人都沒有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前往虛淵出口的路途也格外順利。
有江芸和葉靈兒兩位元嬰坐鎮,加上諸多實力不俗的淨塵人,即便一路上遇到了數次邪祟,也都有驚無險的度過。
安樂不由得感慨:“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有靠山和沒有靠山的感覺,截然不同。
他忽然有些理解,“軟飯真香”這句話的含義。
和其他淨塵人的交流中,安樂也瞭解到不少與邪祟相關的知識,還向他們展示了老墨的存在。
見到這樣一隻諂媚、富有人性的邪祟,林寧倩他們都很驚訝。
據江芸所說,老墨大概是一種特殊的倀鬼。
擁有曾經吞食過邪祟的記憶,這才形成了這種複雜的性格。
當然,對於小小紅的存在,安樂只敢旁側敲擊的詢問,而不會讓她出現在衆人面前。
遺憾的是,江芸對紅衣女這類邪祟沒有太多瞭解,只是說好像曾經在哪裡聽說過。
林寧倩他們同樣沒有任何印象。
安樂提了一嘴,也就不再多問。
不過,在這順遂的趕路過程中,安樂心頭反而生出了幾分不安。
按照【天棄之人】的尿性,這麼長時間的平安無事,就意味着,有一波大麻煩正在等他呢!
所以,這些天來,安樂依舊每日準時推演,企圖避開可能存在的危機。
“果然……”
就在離開清寒分殿的第三天,安樂從推演中醒來,口中喃喃道。
“果然來了!”
在這次推演中,他碰上了來自大泰神朝的修士。
不過,那似乎並非是有預謀的偷襲,而僅是一次意外事件。
對此,安樂的解決策略十分簡單。
安樂找到江芸,讓她對前進的路線稍作變更。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江芸雖略有疑惑,但是以他們現在的交情,這點小小的要求還是可以滿足的。
這天中午,在避開了先前與大泰神朝遭遇的路線後,安樂鬆了口氣,心想。
“這樣一來,應該安全了吧?”
但不知爲何,那股不詳的預感,依舊存在。
江芸一直在仔細觀察安樂,看他露出釋然的表情後,心底驚詫。
“安樂難道是覺得之前的路線有某種危險,所以才叫我避開嗎?”
“可是,他是如何察覺的?”
江芸自然聯想到了在清寒分殿時,安樂像是沒有任何依據,僅憑直覺就發現了田秋彤的冰魄身份;以及提前知曉自己的意圖,反過來將炎種佔爲己有……
如果只有一次兩次,江芸或許還會認爲是巧合。
但在數次化險爲夷後,她難免產生了一些懷疑。
“安樂莫非擁有預知兇吉的卜算秘術?”
在部分古籍的記載中,的確存在這樣的法術。
只不過,凡是涉及占卜的法術,往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或是條件極爲嚴苛,還有預測不準的風險。
可看安樂的舉止,卻根本看不出這些特徵來。
江芸想了一會兒,也沒能想明白,只好暫時放在腦後。
一行人繼續按照計劃中的路線前行。
月淵周遭的景色彷彿一成不變,只有亙古不化的堅冰、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冰原,顯得空曠和寂寥。
偶爾看看這樣的風景,還會覺得新奇,有種獨特的神秘美感。
可要是每天盯着荒蕪的冰雪,卻只會覺得枯燥乏味,心神都會受到影響。
從這個角度來看,安樂還是很佩服駐守在月淵的修士們,也能理解他們耐不住寂寞的心情。
就在這時。
葉靈兒忽然眯起小眼睛,輕聲說道:“有埋伏!”
江芸面色驟變,周身的道袍無風自動,烈烈作響。
衆多淨塵人不約而同的神色一肅,環顧四周。
“怎麼會?”
安樂眉頭緊鎖,擡頭看去。
在月淵的巖壁上,數道充斥着不詳的灰袍身影,緩緩浮現而出。
隱有濃郁的邪祟氣息散佈,帶來一種似有似無的壓迫感。
“塵!?”
江芸瞳孔幾乎縮成一條線,鎖定了爲首的灰袍修士。
“僖,竟然是你!”
那名灰袍男子的面容籠罩在衣袍內,但是隔着那層陰影,彷彿都能看到他臉上若有若無的微笑。
那是一種無比詭異的笑容,似乎帶着奇特的感染力,讓人不自覺也想露出微笑。
這時,安樂卻想起了江芸對“塵”的描述。
“塵”中有“七情”“八苦”,修行的道法極爲詭譎,司掌修士的情緒與痛苦。
“僖”正是“七情”之一。
而在面對“僖”時,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絕對不可以笑,否則就已經中了他的法術。
安樂強行壓下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喜悅,心中滿是警惕。
“塵”突然出現在此地,一點都不像是巧合,而是有預謀的埋伏!
‘可是,他是怎麼知道我們改變後的路線的?’
僖的語氣輕佻,恍若馬戲團的小丑,容易引人發笑。
“本來還想借刀殺人,讓大泰神朝的人解決了你們,但你們很不聽話,偏偏要東躲xz,這讓我……很難辦啊。”
“我只好親自出面,把你們全部殺光了。”
“要不是你們破壞了塵主的佈置,我才懶得做這種無聊的小事呢。”
他笑盈盈的說道,彷彿在談論一件吃飯喝水般的小事。
安樂背脊卻是泛起一陣寒意。
原來,推演中他們和大泰神朝的相遇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塵”有預謀的策劃。
“這羣人,難道和大泰神朝也有所勾結嗎?”
安樂死死的注視着他們的臉龐,企圖看清對方的面孔,只是視線卻有如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住,無法深入,更無法窺探見其真容。
江芸冷笑道:“現如今,你們已經淪落到要與其他宗門勾結了嗎?”
“真是可悲!”
“虧你們還是太虛宮的弟子!”
聽到這話,僖的語氣依舊輕佻:“可悲不可悲,可不是你說了算。”
“不如關心一下你們自己吧!”
在他身後,四名散發元嬰氣息的強者走出,算上僖自己,竟是足足有五名元嬰。
這手筆,不可謂不大。
江芸皺起眉頭,心中暗道:“怎麼會有這麼多元嬰?爲什麼他們都在虛淵?”
“所謂的‘佈置’,除了清寒分殿,還有什麼地方嗎?”
這些問題是很重要,可此時顯然不是考慮它們的時候。
江芸分析雙方的戰力。
她和葉靈兒雖然都不是尋常元嬰,但以少對多,還有一個極爲難纏、道法莫測的僖。
此戰,必敗無疑。
葉靈兒與江芸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對方的想法:“逃!”
但眼下,附近顯然有阻礙空間傳送的禁制,一般的法術肯定無法遁逃。
江芸輕咬貝齒,心中下定決心。
“吼!!!”
葉靈兒口中發出一聲怒吼,肉山狀的身軀化作虛無的巨口。
只是這一次,她巨口的目標卻不是周遭的敵人,而是安樂等人。
僅是一口鯨吸,衆人就全被吞入其中。
見到這一幕,有些灰袍人立刻無法淡定:“饕餮?”
“怎麼會是饕餮?”
與此同時,江芸手中一張神符燃燒,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下去,境界似乎都有所跌落。
周圍傳出一股誇張的空間波動,空氣劇烈震顫,靈力如同被點燃。
先前存在於此地的禁制,被輕而易舉的破開。
灰袍人中有人驚呼:“天虛遁行符?這等至寶……”
只見,整座月淵的天幕,彷彿都被這道符紙撕裂,暴露出一片漆黑的深邃。
那片深邃中,恍若隱藏着無盡的奧秘。
不可言狀的恐怖事物隱藏在其中。
那裡,是虛空!
目睹此景的修士們,無一感到一種靈魂上的恐慌,好似不自覺就要臣服在祂面前。
僖身子僅是晃了晃,就清醒過來。
看着被那道裂痕吸入其中的江芸和葉靈兒,他非但沒有感到憤怒,反而開始開懷大笑。
“哈哈……殘缺的饕餮,天虛遁行符,真有意思。”
“那就讓我給你們加點料吧!”
僖大手一揮,一道無形的波動便在裂縫閉攏之前,落在了江芸兩人之上。
江芸悶哼一聲,臉色愈發慘白。
神符燃燒時,帶上了一種怪異的波動,原先預定好的座標受到干擾。
葉靈兒所化的大口,更是直接化爲人形,被迫吐出了安樂等人。
在狂暴的亂流中,衆多修士勉強撐開防護法術,但仍有數人直接被虛空碾碎。
大部分金丹修士的肉身,還是太過脆弱了。
天虛遁行符,乃是化神修士的符篆。
江芸以元嬰修爲施展本就十分勉強,又受到僖的干擾,對神符的掌控力一降再降。
最後,徹底失去控制。
安樂心知,眼下已到了最危險的處境,他用氣血和靈力護住體表,強行移動身軀,努力靠近葉靈兒的方向。
周身虛空中的亂流,一陣又一陣的沖刷過他的身軀,就連鬼鎧都無法阻擋,被輕易的劃開,皮肉不斷出現傷痕。
詭譎難言的秘力,通過傷口流入安樂體內。
緊接着,他失去了五感。
對外界的一切感知,從安樂的身軀中消失,而意識也變得極端遲緩。
他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塊冰冷的石頭中,就連存在的意義都被剝奪。
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感覺不到。
在這過程中,時間被拉得非常漫長。
每一秒鐘,都彷彿度過了一整年。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安樂的心神已如同石塊般冰冷堅硬。
他已經不再去想,自己究竟是誰,又身處何方。
這時,溫暖明媚的陽光,照在了安樂的身上。
肌膚傳來的溫度,好似喚醒這具身軀的鑰匙,令他一點一點的復甦。
有許多嘈雜的聲音,鑽入他的耳畔。
有鳥叫、有蟲鳴,有微風吹動雜草的沙沙聲,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還有……
“呀!這……這是……”
清秀靦腆的男孩,看着眼前這具殘破的人體,眼中又驚又怕。
對方體表都是污血,衣物殘缺不堪,到處是駭人可怖的傷口,還有很多像是火燒後的痕跡,焦黑一片。
要不是四肢健全,還有個完整的輪廓,尹飛塵根本認不出這是一個人。
“你、你還活着嗎?”
尹飛塵小心翼翼的問道。
自然沒有得到回答。
男孩仔細的觀察片刻,發現對方的胸膛還有微微的起伏,喜道:“太好了,你還活着!”
不過很快,尹飛塵皺起秀氣的眉毛:“可是,我家請不起醫生誒。”
“不管了,先搬回家裡再說吧。”
他擼起袖子,小心的挪了挪這具身體,小臉忍不住發苦:“好沉……”
“我搬不動啊!”
尹飛塵自認爲在同齡人中,力氣已經不算小了,都達到大人們口中的第一境——氣血初顯。
但這具身體簡直比村裡最沉的大石還要重,用盡全力也沒法挪動一絲。
“要不,和里長說一聲?”
尹飛塵想了想里長平日吝嗇摳門的模樣。
“算了,他肯定不捨得把好藥用在你身上,說不定還要動手哩。”
只是,把對方就這麼放在野外不管,尹飛塵總覺得不太好:“萬一被妖獸撿去吃了,那就太可憐了。”
他對殘軀說道:“你等等我啊。”
說完,就急匆匆的跑開了。
對男孩的話語,安樂全都聽在耳中。
不過,他的心中全然沒有波動,像是石頭一般被動的接收這一切,卻不會做出任何反應。
虛空帶來的侵染,不僅對身軀造成傷害,更對思維帶來極壞的影響。
【十地不動(血)】
【你的思維有如亙古不滅的大地,永恆的承受着一切。】
【沉穩、厚重、冰冷。】
【萬事萬物皆失去其意義。】
【若是能從中醒來,或許會大有裨益吧?】
小小紅的身軀從安樂身旁浮現,眼中滿是焦急的神色。
她早已試過數次呼喚安樂,卻始終沒得到迴應。
“安樂,你什麼時候才能醒呢?”
******
不多時。
尹飛塵從遠處小跑了回來,身前還推着一輛板車,上面放着許多零零碎碎的雜物,有木板,還有釘子和錘子。
他小臉紅撲撲的,略有些吃力。
但對一個十二歲少年的體質來說,力氣的確不能算小。
“還好我平時攢下的寶貝起作用了。”
尹飛塵咧嘴一笑,開始在安樂身邊敲敲打打。
他既然搬不走這人,索性就在對方身旁建一個小房子,至少不會被野獸所盯上。
少年力氣過人,又心靈手巧。
沒過多久,幾塊小小的木板,便將安樂的身軀圍住,構成一個微型的庇護所。
尹飛塵摸了摸下巴:“怎麼有點像是……棺材?”
他找來的木板實在不多,搭建的小屋更是小得可憐,只夠安樂躺在裡面,連翻身都困難。
男孩尷尬的笑了笑:“沒辦法,能力有限,你就湊合着住吧。”
他又問道:“你是不是渴了,我去給你端點水。”
其實是尹飛塵忙活了這麼久,自己口渴了。
雖然從來沒得到回答,他卻一直樂此不疲的發問。
很快,尹飛塵小跑到河邊,痛飲了好幾口後,又端着個木碗回來。
只是這時。
少年猛地瞪大了雙眼,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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