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307.拐跑聖女
第二天晚間,安樂如期而至。
他照樣繼續研究隕石的結構,用銀灰色液體餵養央央,並且守株待兔,等待棱晶中雙眼的現身,只可惜那雙眼睛的主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並沒有出現。
在離開前,安樂又送給了紅映雪一些玉京城中買來的蜜餞紅果、蜜餞海棠和糖桂花,他還順帶聊起過往的見聞、經歷。
在被選做聖女後,紅映雪離開這座高塔的機會屈指可數,對外界的認知,大多來自於神官們的教導和書籍上的文字、圖畫,平時更沒機會吃到這種新奇的小玩意兒。
而安樂穿越以來的經歷不可謂不精彩,哪怕只是挑出其中的一小部分來講,也足以引起紅映雪的興趣。
此後數日,安樂每天都會帶來鮮花、糕點、蜜餞這樣的小禮物,還會說起玉京城現在繁華的盛景,令紅映雪十分嚮往,一來二去,兩人的關係便逐漸親近起來。
安樂對棱晶隕石的破譯,進度與日俱增,已經逐漸窺見其中的一些奧秘。
唯一可惜的是,自從第一天後,不管是現實還是推演中,那雙漆黑的眼眸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一天,紅映雪結束了日常枯燥的學習和禱告,坐在偏殿門口,默默等待着安樂的到來。
不知不覺間,少女竟是有些期待起對方的到來,心想:“也不知道……他今天會帶來什麼好吃的,又會講什麼故事?”
可是,直到過了前幾日安樂拜訪的時間,夜色漸漸深沉,安樂的身影都沒有出現在宮殿門口。
“今天,他不會來了嗎?”
紅映雪悵然若失,回頭環顧四周,眼前的宮殿依舊華美且熟悉,她在這裡居住了數年,連每一塊地磚的位置都記在心中,可不知爲何,眼下的宮殿似乎格外空曠寂寥。
“好奇怪,往常明明覺得沒什麼的……”
紅映雪腦海中不禁想起安樂的臉龐。
老實說,她從未見過安樂這種奇怪的人,也從未有人敢用這種態度與她相處,更別提,安樂還敢叫她姑娘、送她禮物,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可對方的到來,那些精彩鮮活的故事,的確讓她一成不變的生活泛起了漣漪。
習慣孤獨的人,倘若品嚐了陪伴的滋味,就再也難以忍受曾經的孤獨。
紅映雪就這樣枯坐在偏殿中,白衣勝雪,俏顏清冷,眉黛落寞。
直到天光微微亮起,這時,一道帶着血污身影出現在了宮殿之前。
“安樂!”
紅映雪驚喜的站起身,可看到安樂此時的模樣,卻不免驚慌失措。
安樂身穿的衣袍幾近被血染紅,隱約還有一些碎肉和碎骨,他臉上的神色也有些疲憊,氣息略顯萎靡,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大戰。
紅映雪連忙飛快走到他的身邊,關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沒事吧?”
安樂笑了笑,輕鬆說道:“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與黑暗中的邪魔廝殺了一番。”
紅映雪臉色微變:“與邪魔廝殺?”
她擡起手,手心亮起瑩潤的光華:“我的神術可以治癒傷勢,只是可能有點疼,你要忍一忍。”
安樂擺擺手道:“這些血跡都是邪魔的。”
他法力一蕩,身上的血污便都被震開,而後被他小心的裝在一個玉瓶。
見狀,紅映雪這才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問道:“邪魔怎會出現在玉京城外?”
紅映雪涉世未深,卻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普通少女,以她聖女的身份,不論主動還是被動,都能知道很多關於大周、黑暗的隱秘。
玉京城可是大周的都城,尋常的邪魔根本不敢靠近這座城市,假如連玉京城附近都有邪魔侵襲,無疑意味着事態已經相當嚴重。
安樂解釋說道:“只是一次試探性的攻勢而已。”
安樂嘴上說得輕鬆,實際上的情況卻很是兇險,真要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自與黑暗中的“邪魔”搏殺,消耗不小,一度受了些傷。
不過,安樂並不是被迫捲入其中,而是他主動請戰參與。
在推演中,安樂獲知,這些時日,大周各地的黑暗似乎變得更爲活躍,甚至有一兩座小城都被黑暗吞沒,城中居民無一倖存。
這無疑是一種不祥的預兆。
未來的那場大災,很可能越來越近了!
爲了探尋黑暗中的秘密,安樂必須要親身踏入其中,故而在邪魔試探進攻時與數名原初巨人一起出戰。
若不是安樂這段時間實力大增,已經獲得了化神層次的戰力,也不會做出如此魯莽的行動。
只有化神修士,才能在黑暗中擁有自保之力。
雖然過程有些許兇險,但安樂也獲得了他想知道的情報。
首先,黑暗中的“邪魔”不同於邪祟、幽魂,而是一種有血有肉的活物!
而且它們似乎也擁有一定靈智,能互相交流。
這一發現令安樂十分驚詫,如果“邪魔”同樣是智慧生物,豈不是意味着有和它們交流、溝通的可能?
而它們又爲什麼要襲擊大周的城市、獵殺平民?
是單純的捕獵,還是其他的原因?
安樂的另一個發現是,那片“黑暗”本質上竟是一種物質!
它們有如微小的細沙,又像是輕薄的雲霧,感官難以察覺,可要是用靈識細緻觀察,便能得知黑暗的真面目。
身處那片黑暗時,安樂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感官的屏蔽倒還在其次,最關鍵是,他所處的空間似乎處於迭加的狀態,就好像……兩個世界正在以這黑暗細沙爲媒介重迭在一起!
當然,這現在只是一種猜想,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
回憶着方纔在黑暗中的所見所聞,安樂面露思索,紅映雪很識趣的沒有插嘴。
片刻後,安樂壓下心頭雜念,向紅映雪鄭重說道:“紅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紅映雪見他的神情,不自覺認真起來,問道:“是什麼事?”
安樂目光清亮,坦坦蕩蕩:“我想請紅姑娘陪我一起看一看這座玉京城。”
“看玉京城?”
紅映雪很是奇怪:“平時我看得還不夠多嗎?”
她偏頭向承天塔的牆壁看去,穿過那道朦朧的光華,便可俯瞰玉京城的全貌。
在沒有認識安樂之前,閒來無事時,紅映雪就喜歡看着下方的玉京城,況且,她也有去承天塔下面見信徒的時候,對這座玉京城實在稱不上陌生。
安樂輕笑道:“我邀請的是紅映雪,並非是聖女大人。”
紅映雪怔了怔,她意識到,安樂是想自己拋開聖女這一身份,去親身看看玉京城中的景象。
“這、這怎麼可以?”
紅映雪過往的經歷,讓她立刻否定了這個請求,可不知爲何,她心底卻又隱隱生出些許期待。
這些天安樂帶來的蜜餞、講述的故事,令紅映雪在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產生了對自由的嚮往。
“有何不可?”
安樂抓住紅映雪的手,摟住她的腰肢,輕輕一躍,便跳出了承天塔的穹頂。
頭頂,是剛剛泛起一點微光的夜空,遼闊無垠,還有星辰在夜幕中閃爍。
腳下,是玉京城和承天塔,壯麗且華美。
站在這裡,彷彿沒有什麼東西能束縛他們。
夜風吹得兩人的衣衫獵獵作響,紅映雪一臉錯愕,還未回過神來,卻聽見安樂在耳邊說道。
“抱緊了。”
下一秒,二人開始迅速向下墜落。
紅映雪瞪大美目,忍不住抱緊了身邊之人。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鼻尖卻是一股溫暖的、令人安心的好聞氣味。
“我居然真的被他帶出承天塔了。”
驚詫、疑惑以及違背禁律的禁忌感,充斥在少女心頭,讓她心臟砰砰直跳,隨即,興奮和刺激涌了上來。
快要墜落到地面時,安樂身形陡然頓住,化作流光般飛遁到玉京城的一角。
站在地面上,紅映雪雙腿還有些發軟,呆呆的望着安樂:“你怎麼敢的?”
“神官爺爺要是知道了……”
拐走承天塔中的聖女,這是何等大的罪名,無疑會激起無數信徒的憤怒,而安樂卻真的這麼做了!
安樂不以爲意,笑道:“那不讓他知道不就好了。”
他伸出手邀請道:“來都來了,不妨陪我在城中走上一遭。”
許是這個詞語有某種異樣的魔力,紅映雪握住了安樂的手,與他同行。
現在天光尚未亮起,但玉京城中的街道上已有一些行人,安樂用法力掩蓋住自己和紅映雪的相貌,避免被人認出。
清晨的玉京城與白天不同,沒有那麼繁盛熱鬧,反而多出幾分靜謐。
安樂兩人穿過大大小小、錯落有致的樓屋,這些街道、建築,紅映雪都在高處看過,但親身走在其中,卻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觸。
那些街頭巷尾被踩平整的青石板,街上剛擺出的幾個早點攤子散發出的香味,又或是某座宮殿中巨人傳來的悶雷般的鼾聲,都帶着強烈的生活氣息。
這樣的人間煙火,身爲聖女的紅映雪,從前是體會不到的。
她的目光只需要向上,不用落在玉京城的百姓中。
“那是什麼?好漂亮……”
紅映雪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掛着的幾盞花燈上,在矇矇亮的天色中,花燈明亮,輕輕搖曳,很是漂亮。
安樂說道:“那是花燈,大概是哪處夜市忘了摘下來。”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陸續有人早起,走出家門。
年邁的老大爺打掃門前的小院,青年修士起牀去買早點,和小攤老闆打趣,年幼的孩童在街上嬉鬧,走向學堂,各類紛雜的聲音漸漸響起,這座城市開始從沉睡中甦醒。
人間煙火氣,最是撫人心。
這些鮮活真實的景象,紅映雪從來沒有見過。
她怔怔的望着這一幕,久久無言。
這時,安樂開口問道:“紅姑娘,在伱心中,神重要,還是人更重要?”
倘若是之前那個高塔上的紅映雪,肯定不會有絲毫猶豫的選擇前者。
因爲,她是被選中的聖女,供奉神祇就是她的人生意義。
可現在……
她說不出話。
安樂沒有逼迫紅映雪做出回答,只是說道:“紅姑娘,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去。”
於是,在被承天塔的神官們察覺之前,安樂將紅映雪送回了宮殿。
再次離開承天塔的時候,大神官走到了安樂面前,臉色陰沉似水。
安樂向大神官微微頷首,感激道:“源道兄,多謝了。”
源豐大神官心情古怪:“我是真沒想到,你這小子竟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居然真敢拐跑了聖女。”
“你就不怕我不幫你隱瞞?”
安樂笑道:“陛下和天道友介紹的同道,我怎麼會信不過?”
這位大神官,曾經也是太學院的講師,研究的對象正是神祇!
當時,他的課程被許多信徒視作褻瀆,連太學院都因此被打砸過,而後來,源豐反而搖身一變,成爲了承天府的大神官。
在外人看來,源豐是被神祇的偉力感化,越是研究,就越明白神祇的偉大,這纔開始信奉神祇。
唯有極少數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併非如此。
若沒有他的默許,安樂也不可能每日都找紅映雪見面。
源豐視線幽深的盯着安樂,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應該知道,你做的這些,除了讓她徒增痛苦之外,什麼也改變不了。”
安樂搖頭,語氣很堅定:“會有改變的。”
他沒有多做解釋,說道:“源道兄,我已經收集了足夠的鎮央元液,之後幾日大概都不會來了,還望你多加照顧她。”
源豐冷笑道:“我自己帶大的聖女,我當然會用心照顧,就不勞煩你操心了。”
源豐看眼前這小子頗爲不爽,這才幾天時間,就敢把聖女拐出承天塔,再過幾天他還想做什麼,源豐都不敢想了!
安樂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也沒放在心上,而是繼續說道。
“還有一件事要拜託源道兄。”
源豐眼皮跳了跳,總覺得沒什麼好事,但看在周天子和天人山的面子上,只好說道:“你說吧。”
安樂說道:“我想參見……大荒!”
我感覺我幻陽了,狀態奇差無比,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