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追逐人臉的過程中。
安樂眼前一花，眼前的景物漸漸發生變幻。
“哈哈哈……我要成仙！我要成仙！”
曾經聽過的癲狂話語，再度從耳邊響起。
不知何時，柯言再一次出現在安樂眼前。
他高聲呼喊着，目光怨毒，充斥着無法消磨的仇恨。
“就是你害的我！”
“就是你要阻我成仙！”
下一刻。
轟！！！
鐵錘似的拳頭，裹挾萬鈞力量和彷彿要燃燒起來的氣血, 砸在柯言佈滿怨恨的臉上。
整張面龐，瞬間在巨力下扭曲變形。
兩顆眼球直接擠爆。
臉皮連帶着頭骨都被打歪了。
紅的、紫的、黑的、白的……四處迸濺，灑落一地。
場面的殘酷血腥，足以讓常人直接嘔出來。
“什麼狗屁東西，也他媽來修仙了！”
安樂繼續看向被小小紅鎖定人臉的方向。
“幻覺是吧？心魔是吧？”
“繼續啊！”
“你不是挺厲害的嗎，跑什麼呢？”
一踏地板，他的身形再次突進，好似蠻不講理的兇獸, 要將沿途的一切障礙盡數摧毀。
******
“恨，我好恨吶……”
“你爲何要害我？”
身後被無數隻手臂纏繞的朱銘，面容猙獰，眼眶不住淌着血淚。
朱銘在地上爬行，伸出乾枯的手。
想要抓住安樂的腳踝，把他也一起拉入地獄。
咔嚓！
漆黑的足部重重落下，整條手臂應聲斷裂。
彷彿被大錘釘住的釘子，被深深鑿入木板中。
安樂環顧四周的黑暗。
從陰影中，漸漸走出一道又一道身影。
或熟悉，或陌生。
徐三尺，還有紫雲宗的幾名練氣修士。
隨後，是鄭文虎, 以及青虎幫的一衆人等。
雪夜中的馬老六。
身穿赤袍的項仁……
他們皆維持着死前悽慘的模樣，或被搗爛心臟、或死於劇毒、或是腦袋被砍了下來……模樣駭人可怖。
但即便如此，死人們仍是發出怨毒的聲音。
“爲什麼？”
“爲什麼要殺我們？”
“疼，好疼啊……”
“憑什麼你還活着？憑什麼你還不去死？”
“……”
幽怨的質問, 惡毒的詛咒，很快連成一片。
數不清的話語聲, 彷彿成千上萬只螞蟻，鑽入安樂的耳朵，侵蝕他的腦海。
怨氣簡直如同實質，和周遭的黑暗一起涌來。
吞沒了高大猙獰的鬼鎧。
熊熊燃燒的血焰，都無法驅散。
一切，好似重歸死寂。
“爲什麼？”
“呵呵哈哈哈……”
安樂的笑聲，從怨氣和黑暗中張狂擴散。
在怒意的刺激下，霸道狂暴的氣血進一步升溫。
“這都是你們逼我的啊！”
“既然想害我，那被我殺了，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全身肌肉塊塊緊繃、膨脹，如龍盤虎踞，氣血轟鳴，狂猛注入。
骨骼咔咔作響的聲音，越發像是龍吟。
擴散出金剛降魔的陽剛浩然之意。
玄惡冥虎的虛影覆蓋全身，發出低吼。
虎嘯龍吟間。
漆黑的鬼鎧破開怨氣，撕裂空氣，悍然衝出。
“我能殺你們一次，就能殺你們千百次！”
眨眼間，流星似的身影猛地出現在“鄭文虎”的身後, 鋼拳刺出，捅穿他的胸膛。
手肘一甩, 如鋼鞭般抽在撲上來的“馬老六”臉上。
抽得他身體扭轉一百八十度，倒飛而出。
越來越多的已死之人圍了上來。
可安樂的氣勢沒有分毫減弱，甚至越發強盛，渾身的威勢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在消滅這些虛影的同時，他的意念漸漸變得通達。
過往的磨難、敵人……
但凡是殺不死他的，都會令他更加強大！
恍惚間。
安樂再一次觸碰到那種玄妙空明的境地。
彷彿被一把大錘不斷的淬鍊，祛除其中的雜質，變得更爲純粹、強大。
他漸漸抓住一種神秘的、不可言說的事物……
******
砰！
隨手打爆一張嬌俏的、屬於萬音華的臉龐。
安樂抓住這具柔美身軀的腳踝，掄圓了狠狠的往地上狂砸。
猩紅的血液不要錢的流淌，沾染在斷裂的木板上，還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深坑。
他早就想這麼做一次了。
沒想到，在現實裡沒有這樣的機會，反而在幻境中獲得了。
安樂鬼鎧面部的模樣隨他表情而改變，同樣露出猙獰的笑容。
“謝謝啊！”
他真心實意的衝着不遠處的黑暗喊道，都有些不急着將人臉徹底滅殺了。
“安樂，你、你在做什麼？”
突然，熟悉的話語聲從漆黑中傳出。
蘇黛看着他此時的模樣，臉上浮現出驚恐，不安的後退了兩步。
“安賢弟，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陸明滿臉的不敢置信，身旁跟着陸倩夢。
眼中流露幾分嫌棄和厭惡。
“怪物！你是怪物！”
“安樂啊，你變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林山白語重心長，眼底盛着黯然。
安樂冷冷的注視着他們。
攥緊的拳頭，微微顫抖。
這不是害怕，也不是驚訝，而是……
憤怒！
如野草瘋長般的憤怒。
哪怕是在幻覺中，他也不願意讓這些僅存的美好被破壞。
“我收回剛纔說的話。”
“看來，我對你還是太仁慈了。”
安樂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內心卻前所未有的冷靜。
都不需要有所動作，心意相連的小小紅便在他耳邊開口。
“在……那邊！”
就在這時。
在被小小紅指引的方向中，又走出了一道身穿赤袍的身影。
只是，他和之前的項仁，氣質截然不同。
“受死吧！”
一把赤紅的飛劍，直接從遠處斬來。
包裹鋒銳滾燙的靈光，如閃電般迅疾的激射而來。
駭人的威力、可怕的靈蘊，與安樂在推演中所經歷的一般無二。
正是項風！
安樂咬着牙，雙目赤紅，凶煞之氣翻涌，死死的盯着對方。
項風，是他的心魔。
那十天的遭遇，安樂這一輩子大概都難以忘懷。
可是，他從沒想過逃避，更不會畏懼。
就算渾身的血都流乾，每一塊皮肉都被削去，自己也要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下來。
安樂鼓起全身氣血，身軀內各種力量凝聚成一股。
一步，
兩步，
三步，
駐足，扭腰，發力！
拳頭迎着鋒銳無匹的劍芒，不閃也不避，當空碰撞！
咔嚓！
幻覺宛若雪花崩解。
安樂的大手中，牢牢抓住了一隻特別的慘白人臉。
它不解的發出質問。
“你……你到底是如何看穿的？”
“爲何能找到我？”
人臉在氣血下逐漸融解、裂開，但它仍不甘心的沙啞問道。
“爲什麼……你一點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