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紅映雪在旁,安樂和姬雲亭雖然情愫萌動,但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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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是坐在這座寢宮中,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說着過去的往事。
有些話在紅映雪聽來並沒有意義,但這對男女卻很開心,覺得每一句話都甜絲絲的,讓人心神盪漾。
寢宮中的堅冰漸漸融化,外面的花草樹木重獲新生,抽出嫩葉新枝,一株樹上更有鮮嫩的花卉綻放,宛若從冬天來到了春天,春意盎然。
而在交談中,安樂也得知了姬雲亭波瀾壯闊的歷程。
事情,還要從大周被安樂搬進了無限剎那石說起。
由於整個大周的消失,大夏人民眼中的域外天魔消失不見,他們自然很是高興,認爲不用再打仗了,好日子就在後頭呢!
初時,大夏人的確度過了一段平靜祥和的時光。
可好景不長,隨着敵人的消失,大夏內部的矛盾無從宣泄,日益激化,甚至頻頻發生了叛亂。
也就在這時,姬雲亭將安樂傳授的一些先進思想傳播了出去,像安樂說得那樣找到同伴和道友,搭建出屬於自己的班底。
“隨着大夏的局勢越來越混亂,終於,一場蔓延全國的混戰發生了,各地軍閥四起,紛爭不斷。”
姬雲亭淡淡說道:“而在混戰中,我笑到了最後,同時剷除了許多頑固的保守勢力。”
她這句話聽起來很輕,實則很沉重。
無論是軍閥混戰,還是剷除異己,都意味着無數人命的凋零,而那些沉重的、令人不快的往事,卻被姬雲亭一筆帶過。
安樂心道:“大概正是那段時間的磨礪,纔有了後來的大夏女皇。”
“神祇的信仰,也正是在那時逐漸凋零。”
說到這裡,姬雲亭有些奇怪的說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段時間,神祇對大夏的干涉程度,似乎減輕了許多。”
“神廟中的神官極少收到神諭,神祇顯靈的事蹟也大大減少,即便推平神廟,也不會受到神祇懲罰。”
“還有這種事?”
安樂稍感驚訝,思索片刻,心中有了猜測。
大夏和大周乃是一體兩面的一個世界,而大周的離去,也使得神祇的信徒減少大半,難以破開世界障壁。
“又或者,是天元聖母的出手、神祇的降臨,未必沒有代價?”
這時,姬雲亭輕嘆一聲:“我本以爲登基爲女皇后,會輕鬆一些,沒想到,那纔是鬥爭的開始。”
“曾經志同道合的道友,在獲得權力和地位後,慢慢變得陌生,各種各樣的難題擺在面前,我也不得不做出妥協,留存了王族的存在,那段日子,其實才是最煎熬的。”
“我始終擔心,我會讓大夏變回從前的模樣,可越是堅守初心,我身邊的道友就越少,像是最開始那樣。”
說着說着,姬雲亭的眼圈紅了。
“我成了大夏女皇,卻也成了一個孤家寡人,無人可以信任,無人可以依靠。”
“我多希望那時你能在我身邊,哪怕……只是看着我。”
安樂目光愈發溫柔,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姬雲亭拭了拭眼角,心裡像是得到莫大的慰藉,很受鼓舞,但又道:“很好,但還不夠好。”
她繼續講述起大夏的往事。
在姬雲亭登基後沒多久,新的災難降臨了,被神祇驅使的神魔,開始憑空出現在大夏境內,屠殺平民,肆虐衆生。
姬雲亭即便調用了大夏大部分的修士去抵禦,也是焦頭爛額,疲於奔命。
而且,隨着時間推演,神魔的頻率、數量都在不斷增加,姬雲亭敏銳的察覺到其中的兇險,並且推測,神魔很可能將大舉入侵。
而已當時大夏的戰力,想要抵抗它們的攻勢,幾乎是不可能的。
爲此,姬雲亭開始籌備讓大夏舉國飛昇的計劃。
其中的艱難險阻,她至今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我們最後的確成功了,可付出的代價,卻無比沉重。”
姬雲亭低頭,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苦笑道:“這雙手,已經不再幹淨了。”
安樂握住她的手,堅定說道:“正確的道路總會有犧牲,你不必爲此自責。”
他見姬雲亭還有些黯然神傷,轉移話題道:“說起來,你爲何會自行冰封在這棺中?”
姬雲亭說道:“帶着大夏飛昇後,我一身修爲耗費大半,精力枯竭,倘若要彌補損傷,便要花費衆多太初元液,當時各個地下城邦剛剛興建,拿走太初元液,就意味着有無數百姓死去。”
“加上……我大抵確實有些累了,便對外宣稱我已身亡,以這道紋組成的陣法煉化虛空秘力,一點一滴的彌補我的傷勢,等待醒來的那天。”
突然,姬雲亭展顏一笑,伸出指尖,一縷質樸無華的秘力縈繞其上,輕輕跳動。
她輕笑說道:“我能維持一線生機,還要多虧了它。”
安樂也忍不住露出微笑,道:“先天一炁,你果然領悟出來了。”
先天一炁具備極爲特殊的性質,即便是時間也不能將它磨滅,正是它的存在,才讓姬雲亭時隔萬年肉身不腐、生機尚存。
安樂細細觀摩這一縷先天一炁,目露異色。
他看出,這先天一炁和他參悟出來的,竟是有些許微妙的不同,這很可能是因爲,他和姬雲亭參悟的秘力不同!
安樂藉由靈力、神藏秘力、氣血、神孽力來尋求構成秘力的最小結構,而姬雲亭或許是參照了其他秘力,就好比盲人摸象,有人摸到的是象腿,有人摸到的是象耳,差異巨大,兩人都以爲自己觸及到了先天一炁的全貌,實則都有着不小的缺陷。
這無疑印證了安樂先前的猜想。
安樂將這個想法提出,並且展現出自己的先天一炁。
姬雲亭聽罷很是驚訝,但也表露出求知慾,想要和安樂互相印證彼此所學所悟。
但就在這時,寢宮外傳來驚怒交加的怒喝。
“何人竟敢驚擾陛下安寧?”
宮殿外,數名煉虛後期的修士紛紛趕來,將寢宮圍住。
他們如臨大敵,緊張不安的望向寢宮中,默默將自己的功法神通催發,做好出手的準備。
這座先帝陵寢,已有上千年未曾面臨這種情況。
衆修都意識到,方纔那股可怕浩瀚的意志不是錯覺,而其主人,恐怕已經潛入先帝的陵寢中,倘若此人對先帝的屍身做出什麼褻瀆之事,甚至將帝屍毀去,他們就成了大夏的罪人!
衆人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這時,一名身穿青衣的高大老者踏空走來,器宇不凡,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旁人見到他,立刻恭敬道:“城主大人。”
大夏王都和其他地下城邦的制度不同,會定期更換執政官,來管理王都內的大小事務。
但是,執政官會換,王都的城主卻從未換過。
這名喚作白今朝的老者,已經當了萬年的王都城主,他一到來,便成爲衆人中的主心骨,讓他們悄悄鬆了口氣。
一名修士憂心忡忡,問道:“白城主,現在該怎麼做?”
白今朝面色陰沉,不怒自威,直接一步邁出,走到宮殿前推門而入。
“賊人,給我受……”
他的話音突然截斷,身軀大震,目光呆滯,喉嚨發不出絲毫聲音。
其餘修士無不爲白今朝這般反應感到驚詫,他們還從未見過城主大人露出這種神情。
可很快,他們的神色也呆滯了。
只見從寢宮中,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帝走了出來,她的眼眸清冷明亮,帶着不可冒犯的帝王威嚴,紅金相間的帝袍上,黑色龍鳳騰飛起伏,更襯得她白皙勝雪。
她的美,不容褻瀆!
白今朝忍不住落淚,跪倒在地,哽咽道:“陛下……”
姬雲亭微笑道:“今朝,這些年辛苦你了。”
“朕醒了。”
不只是白今朝,附近的衆多修士很快醒悟過來,面露驚容。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女子,毫無疑問,便是大夏的女皇!
那股屬於帝王的氣質,根本無人能模仿出來。
衆人跪倒下來,齊聲說道:“參見陛下!”
姬雲亭環顧四周,目光中帶着厚重的帝威,令人們不自禁將頭低得更深些,心中也不敢生出多餘的念頭。
這位大夏女皇的兇名太過響亮,她做過的事蹟,更是驚世駭俗。
大多數人光是聽聞她的歷史就感到心驚膽戰,而此時,活生生的女皇出現在眼前,誰能不感到莫大的壓力?
安樂看着此時的姬雲亭,她的臉上不再有方纔的小女兒姿態,而是盡顯帝王的威儀。
安樂心中感慨:“這纔是大夏的女皇。”
姬雲亭身前,白今朝好不容易平復了心境,擡起頭看到了宮殿中的安樂與紅映雪,訝然道:“他是……那畫上的男子。”
白今朝迅速聯想到了方纔闖入陵墓的氣息,心道:“他莫非就是爲了喚醒陛下而來?”
白今朝是大夏的老臣,也是姬雲亭的親信,故而知道姬雲亭其實沒有死,只是沉睡。
正當他猜測安樂的身份時,姬雲亭開口說道:“這位,是今後的大夏國師,也是……朕的皇后。”
“以後,見他如見朕。”
此言一出,四下突然安靜下來。
衆修瞪大眼睛,如遭雷擊,誰也沒想到女皇在甦醒後宣佈的第一個消息竟會如此勁爆。
不遠處的姬明遠倒吸了一口涼氣,嘀咕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不要說他們,連安樂都沒料到姬雲亭會說出這番話。
迎着他驚訝的目光,姬雲亭側過頭,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目如秋水,又有一縷羞澀暗藏其中。
鐵血女皇的柔情,只爲心上人顯露。
她已經錯過了安樂一次,自然不想再錯過第二次。
姬雲亭既爲女皇,經過無數考驗的磨鍊,決斷力和魄力都今非昔比,不會像羞澀少女那樣猶豫不決,想要的東西,只會自己去取,在這種方面,她倒是盡顯帝王的霸氣。
況且,姬雲亭始終信奉一條真理——
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顯而易見,相比於一旁的紅衣女,她纔是強者。
紅映雪急得直拽安樂的手臂,想把他拽離這裡,只是拽了兩下卻沒有拽動。
白今朝盯着安樂,上下打量了片刻,倒是沒有那麼震驚,他早就懷疑過女皇和畫上男子的關係,現在不過是得到了證實而已。
他冷靜問道:“那麼,女皇今日就要大婚嗎?”
“如果是的話,我現在就去準備。“
姬雲亭怔了怔,面露思索,彷彿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紅映雪急得小臉通紅,再這樣下去,安樂估計馬上就要被拖進寢宮,吃抹乾淨,連骨頭都不剩了!
她頭湯沒喝上,總不能連第二道湯也輪不上吧?
這時,安樂卻神情嚴肅起來,說道:“雲亭,眼下還沒到放鬆的時候。”
“聖蒼城即將攻打王都,有神祇爲他們撐腰,不可輕視,稍有不慎,王都便要傾覆於此。”
其他人震驚莫名,不太相信安樂說的話,只是礙於姬雲亭在此,無人敢出言質疑。
聞言,姬雲亭也驚訝道:“竟有此事?”
在她印象中,聖蒼城不過是座尋常的小城,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她對安樂信任非常,立刻相信了這說法,並且打消今日大婚的念頭,反正安樂就在這裡,光是這一點,就勝過萬年前數倍不止。
她沒有去詢問聖蒼城現狀,而是轉頭說道:“今朝,朕睡了多久?”
白今朝恭敬答道:“啓稟陛下,距您昏睡已有八千九百三十二年。”
姬雲亭悵然道:“近萬年時間,宛若彈指一瞬。”
“其他的老夥計都還在嗎?”
白今朝遲疑一下,還是說道:“有不少人離開了王都,前往其他城邦,也有人不服從陛下的命令,犯下滔天罪孽,已被我等制裁了。”
姬雲亭目光閃動,嘆道:“人總是會變的。”
“今朝,帶朕去看看現在的王都吧。”
“朕要告訴這座城市——你們的女皇,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