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神詭,肉身無限推演正文卷272.南山女帝“我們快到了!”
站在一座不高的小山上,青石望向身前不遠處,忍不住面露驚喜道。
“跨過那條溝壑,就是太虛宮了。”
安樂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平坦的大地上,赫然有着一道天塹似的溝壑,長度一眼望不到盡頭,不知有多深。
不斷有若隱若現的靈力波動貼着溝壑內部嗡鳴不止,還能看到一些法術與氣血留下的痕跡。
此地,便是大泰神朝和太虛宮的邊界。
說是說邊界,但兩大勢力幅員遼闊,接壤的區域極廣,本來就不存在非常精準的界線。
而在開戰後,太虛宮的強者與大泰神朝交戰,這才留下了這道深不可測的天塹,將兩地隔絕開來。
這條天塹溝壑,則是被人們稱之爲“虛泰淵。”
不過隨着戰爭的進行,太虛宮修士時常跨過虛泰淵深入大泰神朝境內,大泰神朝武者也會偷渡到太虛宮,互相搏殺、侵擾。
再後來,太虛宮逐漸佔據了上風,更是派出大量修士,來到大泰神朝的境內作戰。
也因爲這場戰爭,虛泰淵周遭數千裡的凡人、百姓,早就遷移離去,曾經幾座繁華的城池,也變成了兩大勢力交鋒較量的據點。
看着不遠處的虛泰淵,衆人臉上都露出欣喜和激動之色,就連安樂也不例外。
先前,隊伍中不少人都認爲這是一次有去無回的單程票,抱着必死的覺悟。
誰曾想,他們不僅成功暗算了大泰神皇的一具化身,還藉助靈災逃到了這裡,距離脫險只差一步。
當然,這虛泰淵周邊並非絕對安全,仍有危險存在。
哪怕大泰神皇已經傳出要議和的消息,位於這條虛泰淵附近的修仙者、武者,也還會出於仇恨爆發小規模的衝突,但比起處處危機的大泰神朝境內,還是安全了許多。
不過很快,安樂的神情便變得有些凝重。
他從推演中得知,在這虛泰淵附近,還有最後一道殺劫在等着自己。
安樂對衆人說道:“你們先跨過虛泰淵,在那裡等我。”
修士們面露不解。
都到這裡了,這位安道友還想做什麼?
蘇黛立刻有所察覺,微微皺起秀眉,開口問道:“夫君,那你呢?”
安樂故作輕鬆說道:“我還要在這裡等一個人,你們先走,我很快就能跟上。”
聞言,蘇黛深深看了他,不再勸說,只是輕聲說道:“務必當心。”
“師姐稍等。”
接着,安樂又轉頭看向葉靈兒,向她討要了一件物件。
不多時,蘇黛等人向着虛泰淵的方向小心前進,雖曾遇到了一些不弱的武者,但這些人大多神色鬱郁、戰意萎靡,甚至不想對他們出手。
雲無痕頗有幾分神采飛揚,振奮道:“看來大泰神朝真的敗了。”
這些時日,衆人在大泰神朝境內穿行,所見所聞也令他們大受感觸,武者不修靈力,錘鍊氣血,卻同樣走出了一條康莊大道,實力很是不弱。
即便大泰神朝內部貪腐之風盛行,神皇一心只求長生,乃是衰亡之相。
但在雲無痕等人眼中,這仍是一個底蘊深厚的泱泱大國,不容小覷。
而現在,太虛宮將其打到議和,他們這些太虛宮的弟子自然與有榮焉。
“終究還是我太虛宮更勝一籌啊。”
蒼松笑着感慨道,衆人臉上也都露出身爲勝利者的微笑。
可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天空轟然驟變!
一道流淌的紅色飛速映入衆人眼簾,乍一看,像是一團鮮紅的雲彩,可轉瞬間,紅雲便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呼嘯着奔涌騰卷而來,一個呼吸的功夫就佔據了小片天幕。
這時,人們再定睛望去,便能看到,這哪裡是紅色的雲霞,分明是一片熾熱無比的岩漿,呈粘稠的質感,自穹頂倒懸流下!
而在岩漿河的盡頭,則是一座座重疊起伏的山巒,倒掛在高空,俯瞰世人。
恍若憑空生出了一片連綿的火山!
位於這些火山之下,太虛宮衆人都不免神色恍惚,道心動搖,一時分不清哪個是天,哪個是地。
蘇黛和葉靈兒率先回過神來,立刻變了臉色,看向身後。
隆隆隆——
只見衆人後方的大地不斷震顫,而後裂開一道道數十米長的裂縫,明亮的岩漿從中流出,向着四面八方淹沒。
一路上的樹木、山體,盡數被岩漿吞沒,化作這種高溫存在的一部分。
山崩地裂,天翻地覆!
安樂看着這景象,並未失態,雙眼中有着灼灼的亮光。
這天崩地裂般的畫面,有一部份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而是澎湃至極的氣血在壓迫他的神經,使其產生幻象,天然在氣勢上弱上一頭。
但安樂經歷過無數搏命廝殺,道心之堅,又豈是這等幻象能折服的?
他看向半空中浮現出的一道身影,發出驚天怒吼。
吼!!!
安樂身形一陣暴漲,筋骨伸展膨脹間,便化成了頂天立地的巨人,直面滾滾襲來的滔天岩漿。
那道身影魁梧無比,披着一身樸實卻堅固的鎧甲,他一身的氣血滿溢出來,便化成了實質般的岩漿,可見他氣血的強悍可怕。
此人暴喝道:“鬼麪人,受死!”
地面上,曾與神朝軍隊戰鬥過的修士悚然而驚,震撼道:“第一神將!”
“居然是他!”
很多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一個疑問:“這鬼麪人是何許人也?竟然能讓第一神將親自出手!”
大泰神朝的第一神將,乃是傳奇一般的人物,不要說武者們,就連身爲敵人的修士,也會因爲這個稱呼心生顫慄,感到驚懼。
此人的赫赫兇名,建立在無數修士的屍體上!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位第一神將,也是大泰神皇的化身之一。
作爲一個生性多疑的獨夫,神皇自然不會允許一個實力強大的外人執掌軍隊,於是在第一神將披上神鎧時,他便開始謀劃侵佔這具肉身。
不過,第一神將太強了,神皇即便幾乎掌握了他的身軀,卻仍存在一些瑕疵。
泰阿冷冷的注視着身下的巨人,眼中滿是殺意。
“今日,你必須死在這裡!”
安樂徹底摧毀神鎧的能力,令神皇無比忌憚,現在安樂還未成長起來,就能抹除兩件神鎧的序列,等他將來修煉到更高境界,簡直堪比大泰神朝的剋星。
所以,神皇絕不會放任他活着回到太虛宮。
神皇催動全身氣血,漫天的岩漿竟是凝聚成龍形,朝着下方的安樂撲去。
真龍之威,加上強大到誇張的氣血,威勢滔天!
天地彷彿都要因此撕裂開來。
見到這一幕,蘇黛心情沉入谷底,眼中閃過一抹絕望。
蒼松等人嘴巴里一陣乾澀,明白了安樂讓他們先走的原因,倘若他們身處於那岩漿真龍之下,絕對必死無疑。
雲無痕神色茫然,心生黯然:“安道友歷經千難萬險,最後卻要在這裡……明明,只差幾步了。”
吼———
震天撼地的嘶吼聲再度響起。
在衆人不敢置信的注視中,安樂化身成的巨人非但沒有逃走,反而發出可怕的吼聲,一躍而起。
聲浪滾滾擴散中,血海幽獄從巨人背後顯現,黃泉在他頭頂奔流,虛空魔鎧包裹住他的拳頭,數道蠻紋迸發出黑紅的光芒,攜帶着永不屈服的氣概,沖天而起,與可怕的岩漿真龍碰撞在一起。
黃泉霎時被擊穿。
下一秒,血海被氣血蒸乾。
緊接着,虛空魔鎧碎裂,但一道虛空裂縫擋在了岩漿巨龍之前,吞沒了它一大截身軀。
隨後,裂縫合攏,剩餘的岩漿轟然落在安樂身上。
他的肌膚大片燒傷,泛起焦黑,巨大的身體不斷後退,足足退了十幾步,地動山搖。
安樂身形搖晃,口鼻溢出鮮血,狼狽不堪。
但人們心中卻驚訝萬分,震撼不已,這一尊巨人竟然真的硬接了第一神將一招,還沒有死!
光憑這一點,他甚至勝過了不少化神強者。
“怎麼可能?”
泰阿面色微變,還想再轟出一掌,但身體卻猛地僵住,腦海中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神皇陛下……”
這是第一神將的聲音,他從未放棄過奪回這具肉身。
與此同時,安樂的身前出現了一道身穿大紅宮裝的身影。
這身影很是嬌小,可在安樂看來,卻又好似一座大山般寬厚可靠。
“第一神將!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我弟子!”
顧山山秀眉倒豎,她的相貌比之前分別時稍稍成熟了一些,但仍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樣。
在方纔安樂催動了那枚指骨,她才能瞬間趕到這裡。
顧山山即便面對第一神將,氣勢也絲毫不落下風,怒斥道。
“你們神皇都要議和了,你還敢動手?莫非是想再度挑起戰爭?”
泰阿冷冷的掃了顧山山一眼,沒有理睬她,餘光瞥向高處,那裡的空間微微扭曲,乃是煉虛強者即將橫渡虛空趕到的預兆。
太虛宮的修士自然時刻監控着虛泰淵附近,不會容許大泰神朝的武者放肆。
泰阿心知,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殺死安樂已不再現實。
泰阿面色陰沉的看了一眼正在不斷縮小的安樂,對方口鼻溢血、傷勢不輕,但生機依舊旺盛。
他心中暗恨:“居然這都不死?”
“算你命大!”
隨後,泰阿便欲轉身離開。
自始至終,他就沒有把顧山山以及其他修士放在眼裡。
身爲大泰神皇,泰阿本就是如此高傲之人,一個小小的化神修士,還入不得他的眼睛。
“站住!”
這時,下方的顧山山冷聲開口:“你傷了我的弟子,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呢!”
蒼松等人聞言,無一不臉色驟變,不敢置信的心道:“這位化神長老,難道還敢向第一神將出手?”
即便沒有軍隊在身邊,第一神將,也是一名堪比煉虛的武者,手下滅殺的化神修士不在少數。
可就在這種情況下,顧山山還敢如此開口?
就連還在咳血的安樂,都忍不住爲之動容:“師尊……”
唯有一旁的葉靈兒信心滿滿,心裡想道:“師尊果然還是這麼護短,傷了小師弟,怎麼能不付出點代價?”
泰阿輕蔑冷笑:“我看在大泰神朝與太虛宮議和在即的份上,不與你計較,可你若是再……”
他話還未說完,便只見一道紅影閃爍般襲來。
而後,天地間的空氣似乎都化作這紅影的一部分,鋪天蓋地的向泰阿襲來。
最爲恐怖的是,泰阿從這紅影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靈力、氣血,彷彿所有的秘力都熔鑄進了這肉身中,僅憑這具肉身,就爆發出與天空、大地融爲一體的可怕力量。
氣血、空間、法則……這些事物在那嬌小白皙的拳頭下宛若失去了意義,起不到任何阻攔的效果。
而在泰阿眼眸的倒影中,年幼可愛的女孩漸漸變成了一名風姿卓越的女子,紅色的宮裝在她身上如同火焰般流淌,絕美臉龐上帶着的是連天地大道都不放在眼中的驕傲。
到這時,泰阿終於面色大變,失聲道:“南山女帝……”
他伸出右手,調用全身力量,企圖接下這一拳,但腦海中屬於第一神將的冷笑再度響起。
“陛下……”
泰阿登時渾身僵硬,氣力喪失大半,只能任由這一拳落在他的掌心。
嘭嘭嘭——
巨力傳導進他的右臂,血肉暴散,骨骼崩碎。
顧山山這一拳,竟是直接打爆了泰阿的整條手臂,令地上的修士和武者譁然變色。
但斷臂之後,泰阿心中卻浮現釋然和輕鬆,心道:“不,你不是她。”
假如真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存在,只這一拳,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隨後,泰阿才怒吼出聲:“你怎麼敢!我要殺了你!”
他還未出手,半空中的空間裂開一道縫隙,一名道士模樣的年輕人走了出來,笑眯眯的看着他。
“哦?你確定?”
泰阿微微一驚,怒火像被潑了盆冷水般熄滅下來:“卜算子!”
他又轉頭看了看四周,驚疑不定,而後咬牙切齒的說道:“好,這條手臂,就當是給他的代價了。”
說罷,泰阿便倉皇逃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