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了動員大會,算是完成了一項重要工作,軍威本來可以回辦公室看報紙、喝茶水輕鬆一下,可是,不知道怎麼,他覺得應該馬上去齊書記那兒,將情況彙報一下。
來到齊書記辦公室前,他先是伏在門上的小玻璃窗口看了一眼,見齊書記正打電話,就沒敲門,而是立在那兒等待。一會兒,傳來了齊書記的聲音:“軍威,來吧!”他就走了進去。
先是彙報了這次鉚焊一車間的會議內容,接着就提出兩點疑問:第一,他們打破正常作息時間,將來工人提出要加班費怎麼辦?第二,他們的大幹飯哪兒來的錢?會不會是有小金庫?
齊書記立刻笑着說:“軍威,你的心真細。他們這麼幹,工人不會提出要加班費。因爲車間提供了免費的晚餐嘛!至於晚餐的錢從哪兒來?你不用管,這都是附近那個紅衛飯店免費送來的。”
“紅衛飯店是國營企業,免費送晚餐,豈不是賠了?將來的帳怎麼走?”軍威好奇的問道。
“不賠不賠。”齊書記又解釋說:“紅衛飯店最近要擴充經營場地,他們搭建的那些餐棚、全是鉚焊一車間免費支援的。”
“呵呵,”軍威就明白袁大頭與飯店經理搞了物質交換,但是接下來又問:“齊書記,他們支援飯店發生的那些材料、工時、費用,不都是我們輕工機械廠的資產嗎?袁大頭這麼幹,不怕有人查他?”
“哈哈……”齊書記一看軍威認真的樣子,爽朗地大笑起來,“軍威,我不查他,誰還會查他們?……呵呵,車間的事兒,有時候就得學木匠的態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要拉關係,搞活動,要調動工人積極性,完成生產任務,咱們當領導的不能求全責備呀!”
軍威聽了齊書記的話,深深感到在這位老者的思維裡,充滿了智慧和包容,隨後就感慨萬端地說道:“是啊,水至清無魚,人至清無徒。看來古人的智慧,用在企業管理也是有道理的啊”
感慨之後,軍威就將張玲送給他的那個紙袋交給齊書記,說:“這是今天會議的紀念品,交給你吧!”
齊書記拿過紙袋打開,見裡面裝了一件背心,背心上印了“大戰酷暑紀念”幾個大紅字,就說:“軍威,我看過了,就算是領了你的心意。我老了,穿這背心不合適。還是留給你吧!”
軍威怕影響齊書記工作,說完事就退了出來。齊書記衝着軍威的背景笑眯眯的,十分滿意,他覺着,這小夥子不僅有才,還有着一份城市青年人沒有的忠誠和可靠。看來,自己重用他不會有錯。
軍威回到政工科,見朱科長與劉師傅正聊着什麼。軍威一回來,兩個人都不說話了。朱科長的神情冷冷的,有點兒反常。劉師傅倒是禮貌地問了一聲:“軍威回來了,鉚焊一動員大會開得怎麼樣?”
“還行吧!”軍威看到朱科長不悅的神色,沒說什麼。自己一個副科長,參加這種活動事先沒與他打招呼,他不會生氣吧?不過,高副書記要自己做的事,難道也要通過他嗎?
電鈴響了,是提醒午飯時間到了。
中午,餐後照例是一夥人打撲克。玩到上班時間,朱科長冷冷地說了一聲“我去開總支會議了”,然後拿了本子走開了。
軍威終於感覺到了科長的不愉快,只好問劉師傅:“科長這是怎麼了?”
“軍威,你和高副書記參加鉚焊一車間的活動,科長同意了麼?”劉師傅小聲問他。
“高副書記讓我參加,我還要請示科長嗎?”軍威想,高副書記是廠領導,你朱科長是中層幹部,誰大誰小總該知道吧?
“呵呵,你不知道朱科長與高副書記是死對頭麼?”劉師傅笑了笑問道。
“他和她,死對頭?”軍威知道他們之間工作上有矛盾。是不是死對頭,還真沒看出來。
“是啊,那天你爲高水晶開結婚介紹信,朱科長爲什麼不蓋章?他就是想讓高書記求他,欠個人情。”劉師傅一下子又提起了這件不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