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鉚焊二車間修理拉伸機回來,軍威的心情十分高興。這不僅是張主任默認了他這個徒弟,也不僅僅是他聽到了鉚焊二車間那些人的議論和讚揚。更重要的是,他了解了張主任更多的情況,親眼看到了他表演的空中掄花錘鏟毛刺的絕招。心想,自己這一下有活兒幹了,如果閒着沒事兒,就練習打錘吧!車間裡的虎鉗平臺是現成的,扁鏟、活件兒也有的是。練習一下功夫,總比坐在那兒聊天、喝茶水強。可是,心裡又想,既然打錘這麼重要的基本功,爲什麼那些年輕人就不練習呢?
回到車間,軍威不等到張主任吩咐,就找了一個活件卡到虎鉗上,然後,左手將扁鏟放於活件上,右手掄起錘子往下砸了下去,按照師傅的吩咐,幹這活兒眼睛要盯着活件,不能盯着手,更不能盯着鐵錘的落點,這樣,動作生疏的軍威就吃了一個大虧,那一錘子沒有砸在扁鏟柄上,而是砸在了手背和虎口上,頓時疼痛的大喊一聲。旁邊的師傅和年輕人聽到軍威叫喊,不由地哈哈哈大笑起來,只有記錄員小朱關切的走到他身邊,看看他脫了一層皮的手,心疼地說:“頭一次練,你小點兒勁兒啊,幹嘛這麼狠狠的?”看到衆人嘲笑的樣子,軍威就知道他們都是這麼練過來的,就謝絕了小朱要領他去衛生所的勸告,咬咬牙,繼續掄起了錘子。
“哈哈,軍威練錘呢!”這時,張主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笑着說道:“練錘沒有好辦法,什麼時候你的手背砸爛了,什麼時候就功到自然成了。哈哈……”接着,他來到軍威身邊,告訴他一些基本要領:錘子掄起來要有曲線路徑,用力要巧,即使砸了,也不會傷的太重。軍威聽了,就開始了新的動作,畢竟是肉身撞不過鐵錘,練習了半天,手率就腫脹的像個小饅頭一樣了。小朱再次勸他:“行了!別練了。這老頭兒,不教點兒正格的。卻讓你練這玩藝兒?你看咱們車間這些徒工誰還練這玩藝兒!走,我帶你去衛生所包一包去!”說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他就走。軍威不敢拂她的好意,只好跟在後面。
厂部機關大樓的旁邊,有一處平房建築,門窗都是白色的,中間還塗了紅色的十字。軍威猜測大概這就是廠衛生所了。
“高姐!”小朱沒進門先喊叫了一聲,立刻就有一個細高挑個子的女孩兒應聲出了門。她看到小朱,以爲是她有病,就問:“你怎麼了?”
“他的手砸傷了,你給看看……”小朱忸怩的將軍威推到了她面前。
一陣香風從身後吹了過來,那香風,帶着一股少女的淡淡的體香,還帶着一絲沐浴之後的清香,隨着這股香味,一個扎着兩條長辯的少女跑到了軍威的身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閃爍着頑皮的目光看着他,軍威見這少女長了一張圓圓的俏臉,水汪汪的如水蜜桃一樣的眼睛,突顯出幾分清純,薄薄的櫻脣,嘴角的邊上有一層旁人不易發現的絨毛,整個五官看起來非常精緻,給人一種美麗的感覺。
她作爲醫務人員,雖然穿了一身白大褂,但是那一身合體的護士服,將她曼妙的身材盡情的顯現了出來,一對玉女峰雖然不大,但是在護士服緊緊的包裹之下,卻顯得別有一番風味,尤其是印在了白色護士服之上的緊緊的包裹着玉女峰的貼身衣物的紅十字,更給她充滿了青春熱力的身體帶來了一**惑的味道。看到這位護士,軍威不由地想起日本小說家對美女的描繪來。
挺翹的美臀,儘管是在寬鬆的護士服的包裹之下,卻依然顯得充滿了彈性,在視覺之上給人帶來一種張力十足的感覺,雖然沒有用手去摸,但是誰也不會懷疑,那樣的一個美臀,會給男人帶來一種什麼樣的美妙感覺。
“你這是練習打錘傷的吧?”看來,這位護士姑娘不是一次接觸這種情況了,立刻將軍威讓到處置室裡,先消毒,後抹藥,最後包了一下,纏了紗布,囑咐道:“沒事兒,注意保護,這幾天別練了!”說完,就瞪大眼睛看起了軍威。
軍威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低了頭,接着就覺得小朱的手慢慢撫摸起了自己傷處周圍的皮膚,姑娘的手軟軟的、透着微微地熱度,傳達着某種含情脈脈的關心和情意。軍威是個剛剛結婚的人,不敢往這種漩渦裡陷入的,隨後說了一聲“謝謝”,就趕緊離開了。
回到車間,已經是午飯時刻,張主任和師兄弟們都去食堂了。小朱用飯盒帶了飯菜,熱在公用汽鍋裡,取來就可以吃。看到軍威沒帶飯盒,就說:我這飯盒裡是餃子,你嘗幾個吧!
軍威說了一聲謝謝,就說自己馬上去食堂。一個小女孩子,帶那麼幾個餃子,自己這大嘴一吃她還不得餓肚子。哪兒知道小朱不樂意了,說:嫌我的餃子不夠級麼?這是我媽包的三鮮餡呢!軍威就說我不喜歡吃餃子。小朱就說:如果是那樣,我替你去食堂買飯,你在這等着別動。軍威還要謝絕,小朱又說:你那手包了紗布,不知道的以爲受了什麼重傷呢?你問一聲我問一聲的,你還能吃好飯?軍威只好答應。一會兒,小朱回來了,飯盒裡裝了兩個玉米麪馞馞,一個炒茄子。餑餑裡沒有細糧,炒茄子裡也沒有油水,當時生活困難,細糧和油很缺乏,能夠填飽肚子就算是滿足了。軍威後來常常懷念這個時期的生活,雖然吃的清湯寡淡的,卻很少人得高血壓、高血脂的病症。那些蔬菜裡,也沒有化肥農藥那些髒東西,吃的讓人放心。雖然生活不十分奢侈,人的情緒卻是高漲的。軍威一邊吃飯,一邊想着自己從部隊來到工廠,依舊有工作、有工資,周圍是歡聲笑語的師兄弟,吃飯時對面有漂亮姑娘陪坐,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十分感激起自己的妻子崔鳳來。
下午,來了兩個報修電話,先是金工車間刨牀電路故障。張主任立刻讓電工班長派人去修理。電工班長怕手下的娘子軍修理不好,決定自己親自出馬前往。還沒走開,又來了報修電話:鉚焊一車間的龍門吊車電葫蘆故障。電葫蘆就是電動機,也屬於電工班的事情。可是,由於電工班長要去金工車間,剩下的幾個娘子軍不敢登高爬龍門吊車,張主任只好派鉗工去修理。這就是工種的差別。電工不能解決鉗工的問題。鉗工卻可以解決電工的問題。被指派的鉗工是高個子小路。小路已經進廠兩年了,技術學的比較全面,除了師傅輩的,青年人就數他了。一看張主任派自己去,便友好地看了軍威一眼,問: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