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英娣揭了老底兒

兩個人都講了情況,接着請高書記講話。高書記自然是先表揚政工科工作抓得不錯,接着就檢討自己對宣傳工作重視不夠。高書記講話結束,劉師傅主持大家討論。說是討論,實際上就是催促各宣傳員拿出自己的宣傳計劃,看看每個人對新聞報道有什麼想法?準備寫什麼稿子?是否需要政工科提供寫作的條件,給予支持?

一討論,氣氛就熱烈起來。鑄造車間的宣傳員準備寫老勞模帶傷不下火線,完成軍工產品澆鑄任務的事蹟。鍛造車間宣傳員準備寫車間書記家裡有喪事不請假,堅持崗位完成生產任務的動人事蹟。金工車間則是寫青年工人開展勞動競賽活動,大幹社會主義,產量翻番的效果。兩個女將也很有想法:鉚焊一宣傳員想寫本車間技術革新的文章。鉚焊二車間則想寫保證車間新產品液化氣罐產品質量的報道。說完,人們躍躍欲試,好像稿子馬上就要見報,超過其它工廠不吹灰之力似的。最後,高書記、朱科長都盯住軍威,彷彿他手裡有什麼法寶似的。軍威卻謙虛的說:自己是一個新工人,不瞭解情況,暫時還不知道應該寫什麼?回去向張主任彙報會議精神,有了想法再來彙報。人們聽了顯然十分失望。這時,就見鉚焊二車間的女宣傳員立刻發言說:“軍威同志,只要你肯動手,題材是現成的。”

“請講。”軍威沒想到這位女子竟然給自己出題目了,不由地注視起她來,看她講些什麼?

“其實,咱們車間那臺拉伸機,本身就是一個好題材。”女宣傳員毫不客氣,慢慢地講起了自己的想法,“現在,研製那麼大的設備,一般是由研究院、所的專業人員來完成的。可是,我們將這個任務委託給局研究所之後,他們的研製工作幾年也沒有進展。後來,咱們廠的工人階級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不到一年就研製成功了。這是個奇蹟啊!當時,政工科朱科長讓我寫一篇新聞報道,可惜我文字表達能力欠缺,幾次投稿不中。這題材要是你肯動筆,必中無疑!”

“呵呵。”軍威聽到對方這麼吹捧自己,臉就紅了,隨即謙虛道:“我也不成啊!剛剛進廠,還是個白丁呢!”

“不!”女宣傳員立即反駁了他,“軍威同志,別以爲我剛纔是無原則的吹捧你。我瞭解你的寫作水平。”

“你瞭解我?你怎麼了解我?”軍威心想,廠領導看了我的檔案,可以知道自己是個部隊的新聞報道員。你一個年輕人,哪兒會了解我?

“哈哈……”女宣傳員爽朗地大笑起來,“看來我不揭你的老底兒你是不露相了。去年,你在《鎖陽日報》發表了一篇散文《詠雪》,對吧?這在當時的文學青年中,可引起不小的轟動呢!聽說,有的女孩兒還去報社打聽你的通訊地址,準備與你聯繫呢!”

“英娣,你也是那個想聯繫他的女孩兒之一吧?”一個小夥子趁勢開了一句玩笑,引得大家轟笑起來。

“無聊!”女宣傳員立刻瞪了那小夥子一眼:“人家軍威同志剛剛結婚,你在這兒放什麼屁?”

這一下,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人們笑得更厲害了。

“軍威同志,英娣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覺得怎麼樣?”高書記並沒有隨着大家一齊笑,而是注視了軍威半天,最後就來叫他的板了。

“這個題材,確實是個好題材。而是也是維修車間的工作成果,由我來寫,責無旁貸。”軍威說到這兒,還要說點兒別的,突然高書記就帶頭鼓掌了,接着,人們也跟着鼓起掌來,好像改變工廠宣傳工作被動局面的任務就落到軍威肩上了。

“軍威,你能接受任務,我很高興。看看,你還有什麼困難,需要廠裡支持的?”

“沒什麼,我只是需要些資料,還要找相關人搞些採訪。還有,英娣同志,你寫的原稿,還有嗎?讓我學習學習。”

接下來,劉師傅就答應,他負責安排採訪時間,召集被採訪的人員,英娣也說回去就去找那篇稿子,看來,方方面面都對他大開綠燈,就等待他勝利的消息了。

會議結束,劉師傅就一一向各車間書記打電話,爲宣傳員寫稿請寫作假。軍威沒有回去上班,而是隨劉師傅來到技術科,索要了一些基礎資料,接着,帶着軍威回到維修車間,召開了一個小型採訪座談會。通過座談,軍威瞭解到,這個拉伸機研製成功,實際上主要是張主任的功勞。他這個八級鉗工爲此事與局研究所的一位工程師叫上了板。幾乎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資源和畢生積累的技術經驗,終於研製成功了設備主體部分,後來,廠技術科的大學畢業生和工程師們又完善了其它的輔助部分,才讓這臺設備順利地運轉起來。

軍威怕自己外行,寫作中把握不好分寸,又請教了技術科長。李科長告訴他,這件事兒確實是個奇蹟。鎖陽市精通液壓技術的只有幾家軍工企業,人家有保密制度,不好介紹這方面的技術。工廠只好靠高級技術工人憑藉以往的經驗試驗製作。沒想到,還真就成功了。軍威覺得這真是個奇蹟,值得一寫,就慢慢地構思起來。想了半天,覺得題材很有優勢,若想稿子投中,關鍵是要確定一個好的角度。

什麼角度呢?按照部隊新聞報道的思維定勢,生動的事例往往要與馬列主義、毛**思想、中央精神銜接起來。毛主席那句“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固然可以作爲這篇稿子的思想主題。可是,在鎖陽這個重工業城市,技術革新的事情幾乎天天都有報道。那麼必須要選擇一個具體的角度。他雖然寫作有經驗,對於工廠工作確實是個新兵。一時實在難以產生靈感,找出什麼最佳角度來。

正在苦苦思索着,英娣給車間小朱打來電話,說是那篇稿子找到了,讓軍威到她那兒去取。軍威聽了小朱的傳達就要去鉚焊二車間。小朱卻拉了軍威的衣角,問他去英娣取什麼東西?這麼高興?軍威說是稿子。小朱卻撅了嘴,嘟囔道:“什麼稿子,別是情書吧!”

“你瞎說什麼呀?”軍威看她的樣子,笑了笑,說道:“上午不是在咱們車間開了座談會嗎?就是那件事。她寫過一篇稿子,我拿來參考參考。”

“嗯,去吧!”小朱聽了軍威的解釋,才放他而去。軍威心裡還納悶兒,小朱這是怎麼了?自己是一個剛剛結婚的人,早就聲明瞭的,她怎麼還這麼爭購吃醋的呢?難道工廠的風氣就是這樣子?

來到鉚焊二車間,軍威才知道小朱爲什麼擔心了。這時,已經到了準備下班的時間,車間工人都脫下工作服,換上了回家的衣服,英娣也將那肥大的工作服扔進工具箱,將自己漂亮的衣裙拿了出來。當時的中國**剛剛結束,人們的着裝還是清一色的藍色衣褲。而這時的英娣竟然帶頭穿起了裙子。

軍威來到鉚焊二車間辦公室,見英娣正整理下班的物件。好像是剛剛洗了臉,拿了一個小鏡子照她的臉蛋兒呢。看到軍威來取稿子,歡樂的什麼似的,立刻將稿子遞交到軍威手裡,接着就問:“我開會時揭了你的老底兒,你不恨我吧?”

“不恨不恨。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那篇‘詠雪’的文章,這事兒,連我都忘記了。”

“呵呵,軍威,今天,真想與你談談文學的話題。可惜,開的是宣傳會議。”她不無惋惜的說道。

英娣一邊說着,一邊不住地向軍威施展着媚眼兒,軍威這才發現穿了裙子的姑娘是這麼楚楚動人,她的上身穿一件繡花襯衫,下身是一件白色的裙子,那時候不時興穿長筒襪,腿上的肉都是露在外邊的。這時,她一小段雪白的小腿露在了軍威面前,那種光滑如玉的感覺,讓人怦然心動,裙子是那麼貼身,輕輕的包裹着少女的美腿,使得美腿顯出渾圓而筆直的樣子,在軍威的眼前盡情的展現了出來,誘惑着軍威青春期燥動的神經。

軍威正癡癡地欣賞着眼前的美少女,就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是車間焦主任回來了。英娣就向主任說了軍威要寫稿子的事情。焦主任聽了,大聲地說道:“軍威,好好寫吧。沒有這臺設備,就沒有我們車間,鎖陽就沒有液化氣罐這個新產品。”

設備、車間、新產品……聽了焦主任幾句話,軍威的腦袋瓜子突然閃現了靈感:一臺設備成就了一個車間,成就了一個新產品。而這個新產品正是鎖陽市沒有的。這、這是最好的角度啊!

軍威寫作有個習慣,一旦思路打通了,就馬上動筆。因爲他知道,寫作中的激情靈感特別重要。而這些思想產生的火花又是一瞬即逝的。這樣,回到岳父家,軍威就告訴岳母自己接受了一個重要的寫作任務,晚上想在家裡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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