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止,空氣凝固。
顧念、鄭月,兩個年紀相差不大的女人,她們的五官有幾分相似,氣質也大同小異。
同樣身材、同樣衣着、同樣髮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均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顧念將黑葡萄般的眼睛張到最大,任誰突然發現世界上還有一個仿製版的自己,都會驚慌害怕,不知失措。
半晌,還是鄭月先回過神來,說話,“原來是時太太呀,您怎麼在這兒?”
顧念鎮定下來,“那個,窗戶開了,我幫你們關一下,呵呵。”
旁邊一位老師小聲嘀咕一句,“這兒都是牆,沒有窗子呀!”
鄭月對那人使了個眼色,對方識趣,閉嘴。
保安大爺立刻接過話,用手指着顧念,就像捉住小偷般義正言辭,“鄭老師,就是她,她說是你姐姐,我看你們長得確實挺像,才放人進來,要不要報告警務處?”
老頭不想工作不保,急於將自己摘出來。
“大爺你可真逗,”鄭月咳嗽兩聲,笑着打圓場道,“她是我姐姐,朋友家的姐姐。”
在場人這才恍然大悟。
鄭月忙問:“時太太,您來是……”
顧念尷尬地捋了一下頭髮,不想自己和對方太過相像,她從兜中取出一根皮套,把頭髮紮了起來,“呃,我是來接非兒放學的。”
鄭月看了下手錶,“這個點孩子們也該醒了,要不,時太太,您再等等,讓孩子吃過晚飯再回家?”
顧念擠笑,“可以。”
“時太太,您跟我來,請這邊。”
於是,顧念在屋內其他教師,或是張口結舌,或是議論紛紛的注視中,強裝淡定,假笑着離開。
出了辦公室,鄭老師在前面引路,兩人走向中班教室。
顧念跟在後頭,她望着高仿版的背影,心裡不是滋味,吶吶說:“鄭秘書,不,現在應該稱呼你老師,剛纔謝謝你。
鄭老師回頭,巧笑嫣然,“時太太,您太客氣了。”
顧念清了清嗓子,“不過,我還是想知道……”
鄭月淡淡微笑,“時太太,我知道您想了解真相,心中有很多疑問,但現在是小朋友的用餐時間,過會兒我再一一爲您解答,好嗎?”
顧念沒從對方的眉眼中看出惡意,便點頭同意。
“那能麻煩您到休息室等我一會兒嗎?小孩見到陌生人會分散注意力,不好好吃飯的。”
“好的。”
顧念進了不遠處的休息室,從這裡的角度,剛好能看見教室裡,所有小朋友的一舉一動。
隔着透明玻璃,她雖然聽不見聲音,但能看見,鄭月在拍手,似乎在叫大家起牀。
有幾個小傢伙,譬如楚中天和王瑩,他們早就醒了,立刻蹦到地上,穿衣服的穿衣服,上廁所的上廁所。
一羣小孩子嬉嬉笑笑,玩玩鬧鬧,很開心的樣子。
然而,wuli時小非小盆友,還在牀上四仰八叉,死死抱着被,膩着不起。
鄭月走過去,掐了掐小傢伙的臉蛋,又細心把他抱起,最後在臉頰上親了一口。
時小非立刻羞赧地捂住臉,小臉紅彤彤的,像蘋果一般惹人愛。
鄭月把他又放回牀上,對他說了些什麼,後者聽話地點點頭,自己乖乖把衣褲往身上套。
不一會兒,幼兒園開飯了。
鄭老師耐心地給每個孩子盛飯,她在他們身邊來回走着,發現誰的飯不夠了,立刻填滿;遇上挑食的,還會態度溫和地批評兩句。
她溫溫柔柔的,小朋友們也十分喜歡。
顧老師從專業的角度觀察,她覺得鄭月心思細膩,性格溫柔,又有愛心,其實,比起時氏的秘書,她更適合幼教這份工作。
顧念又發現,時小非好像很有女人緣的樣子,不但豁牙瑩會把自己的刀魚夾給他,其他不少女同學也會主動跟他說話,圍着他轉。
得天獨厚的身世,可愛出衆的外貌,這讓小傢伙更有優越感了。或許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時小非才變得有些驕傲自大。
顧念最早接觸兒子的時候,覺得他很可愛,但隨着熊孩子進入第一叛逆期,漸漸變得有些無理取鬧,教養欠缺了。
這跟時小非被時家當成沒媽的孩子一樣嬌慣,再加上女孩子們的衆星捧月有很大關係。
從此,顧念爲了糾正自己的錯誤,再兒子成年後,做出一個重大決定。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我們留到時小非的故事中,另行詳細解釋。
鄭月走到時小非的小飯桌前,後者笑眯眯地看着前者。
小傢伙用筷子夾住一塊兒溜肉段送到老師面前,她吃下一口,用手捂住嘴,淺淺笑了起來。
這時,顧念突然發現她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碩大的鴿子蛋,隔得遠,她眯了眯眼睛,還是一眼看出,那是時林昆送給自己的婚戒。
腦子有一瞬間的恍惚,視線落在對方的胸牌上:鄭月。
鄭月?關陰?
至此,謎底揭穿,顧念如遭棒喝。
什麼關陰,根本就是鄭月,熊孩子又把字寫分家了。
起初是時林昆到時木棍,然後是楚中天到林蛋大,最後是鄭月到關陰。
顧念嘴角抽搐,親兒子的書法可謂是獨樹一幟,自成一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晚飯結束,是自由活動期間,班級裡的所有小朋友,集體去外面的小廣場玩滑梯。
鄭月端着一個重重的箱子,來到休息室,放在桌子上,鄭重其事地推過去,“時太太,您看看東西少沒少?”
顧念打開一看,微微一愣,只見古玩字畫,翡翠項鍊,豪車鑰匙,以及一些零七八碎的小東西悉數裝在裡面。
到了現在,軍區大院的失竊案終於告破,所有髒物全部追回。
當然,顧念最想要的東西,還在對方手上。
“前幾天,我就想給時總親自送過去,可是他一直很忙,沒有時間見我。”鄭月說起這些,語氣中失落帶着無奈。
捫心自問,她是有私心的,想再見那個男人一面,哪怕只有遠遠一眼。
可是對方非但沒同意,甚至連電話都沒接,只是由董原間接轉達,有什麼事直接找助理處置就好。
顧念瞧着兩個人一模一樣的衣服,淡淡蹙眉,“鄭老師,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鄭月長長吐出一口氣,笑容勉強,“事情的具體經過,要從幾個月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