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直升飛機,顧念沒敢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而是小心翼翼地選擇後面,繫好安全帶。
這是她第一次坐直升機,既興奮又緊張。
時林昆坐在駕駛位上,戴好耳麥和紅外線夜視鏡,偶爾看向窗外的夜景,偶爾看着儀表盤上的數據,難得一本正經。
顧念的嘴巴張成O型,“你,你會開飛機?”
時林昆還開口,副駕駛上的嚴峻先一步出聲,“不但會開,還會打呢!”
想了兩秒,顧念明白嚴大律師又在說葷話,閉着眼睛,假裝睡覺了。
顧念偷偷睜開眼看時林昆,她從不知道這個男人還有這種本事,他擰着眉,抿着嘴,嚴肅認真的樣子,簡直帥出一臉血。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跟追隨他的一舉一動。
時林昆啓動飛機的空隙,回頭,深邃的目光與她好奇的眼神交流,瞧着她大驚小怪的樣子,不覺莞爾。
因爲從小跟特種兵一起參加過特訓,所以,他不但會開門開鎖,槍械組裝,爆破和簡單的醫學常識,連車、飛機、輪船、汽艇,甚至坦克都能輕易駕駛,堪稱無所不能。
窗外是漸漸下降的浮光掠影,此時的顧念躺在後座上,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她發覺自己是越發被時林昆深深吸引,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她在酒吧跟前情敵鬥舞,發瘋玩鬧,甚至打了人闖了禍惹了官司,他非但一個字也沒指責自己,反而親自來接人,擺平一切。
面對他的寵愛他的強悍他的能力,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撿到寶了。
飛機剛剛升起幾十米,嚴峻卻突然指着窗外,嘀咕一句,“昆哥,你看!”
顧念望向腳下,只見一輛捷豹停在路邊,一道挺拔的身影飛身下車,大步向警局裡跑去。
居然是秦朗!
顧念疑惑:他怎麼來了?不是追隨唐貝,哄她開心嗎?
時林昆挑眉,眸子發冷。
“該不會是爲了顧老師來的吧!”嚴大律師輕笑,“跟你說,昆哥,你的念念能得冠軍,至關重要的一票可是秦九指投的,有空別忘了感謝人家。”
“感謝?”時林昆點了下頭,“我會的。”
以此同時,秦朗氣喘吁吁地闖入警局,見到民警小張就問:“顧,顧念在哪裡?我是來保釋她的。”
“今晚好多人找顧念呀,”小民警撓頭,“她走了,有人已經替她請律師過來了。”
“誰?”
小民警指了指窗外,“喏,外面開飛機的那個。”
秦朗愣了兩秒,重新跑出門,只看見茫茫夜色中,一輛深綠色的直升飛機正在緩緩拔地而起,螺旋槳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視線交錯,秦朗看到飛機的窗戶降了一半,駕駛位上的男人低頭望下去,友好地朝自己招了招手。
嚴峻打趣,“昆哥,你還真打算感謝秦九指不成?”
時林昆回笑,“當然要感謝,畢竟是他的濫情成全了我的癡情。”
地面,出於禮貌,秦朗回以點頭,之後直升機的窗子升起,向遠方飛去。
緩了緩神,他才反應過來,駕駛飛機的人正是時林昆,還沒從驚愕中回魂,就一眼看見坐在後座的女人。
雖是驚鴻一瞥,但秦朗還是一眼便認出那是顧念的身影。
難道時林昆和顧念在一起了?
秦朗在警局大院站了好一會兒,揉着發痛的太陽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三十分鐘前,軍區大院,唐家正門。
衣着暴露的唐貝坐在副駕駛上,邊歇斯底里地哭嚎,邊捶打男人的身體,“秦朗,你究竟想怎麼樣?既然喜歡顧念,爲什麼要跟我在一起?”
秦朗抽着煙,目光無神,好像行屍走肉般,任其發泄。
“我唐貝不是死皮賴臉的女人,如果你想分手就直接說出來,我絕不挽留。”
唐二小姐越想越委屈,他們交往數年,這個男人竟從不打算真正和自己在一起。
前陣子,唐振強在一次飯局上遇到秦朗,便催促兩個人早點結婚,秦朗卻支支吾吾,說近十年沒有這個打算。
十年不結婚?
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他把她當成什麼?免費的妓女?
因爲這件事,她被所有姓唐的人恥笑,唐振強更是把她罵得狗血淋頭,讓本來在唐家就沒有地位的唐二小姐顏面無存。
賭氣之下,唐貝便答應了郝家公子的追求,和郝政混在一起。
聽到這裡,秦朗將菸蒂捻滅,鄭重其事地看着她,平靜地說:“如果分手是你的決定,那麼我接受。”
對於唐貝,他的感情其實是複雜的,談不上多深的男女之情,更多的則是患難時唐家人對自己的幫助。
此刻,他滿心抱歉,一個女人從青澀到成熟都跟了他,最寶貴的第一次也給了他,所以不管他愛不愛她,卻一直沒有主動提出分開,只等着對方開口。
車廂安靜,無聲無息。
唐貝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假笑,“朗哥,別開玩笑,我會當真的。”
秦朗深吸一口氣,“無論你提出什麼樣的條件我都無條件接受,明天我會讓秘書把金海灣的房子過戶到你的名下,再給你打一千萬的生活費,往後你可以搬到那裡去住。”
金海灣是他們同居時的房子,分手後他也不想看到那裡,索性送給她。
衆所周知,唐貝是唐振強的私生女,她的媽媽五年前死了,唐家二爺看女兒可憐便把她帶回家住,可唐家卻一直沒有接受她,沒名沒分又不受家人器重。
明明都是唐家的子女,唐榮國每個月都會給唐倫和唐箐固定的零用錢,卻偏偏沒有唐貝的份兒。
既然她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還不如搬出來,獨自生活。
唐貝有幾秒鐘的怔忪,轉瞬,“哇”地一聲哭出來,“朗哥,你不要我了嗎?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女人撲到男人的懷中,淚水肆意。
秦朗一下下拍着她的後背,“貝貝,不要難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將來你會擁有真正愛你的男人。”
“真正?”唐貝驀然擡頭,臉上的妝花得一塌糊塗,“朗哥,難道你從來沒愛過我嗎?”
秦朗一聲嘆息,“貝貝,對不起!”
這一瞬,唐貝望着男人決絕的俊臉,一顆心鮮血淋漓。
她早該想到不是嗎?他當年可以絕情地對待顧念,今天就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對待自己。
“朗哥,我們真的不能分開,”於是,她冷笑一聲,“因爲我懷孕了。”
秦朗猛地擡頭,渾身散發肅凜之氣,“唐貝,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