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時林昆終於有些反應,他轉過身,雙眸濃墨重彩,“箐箐,你也是過了而立之年的人了,有些話聽聽就算了,不要過於天真,姓唐的那些人不可多信。”
唐箐被說中心事,心頭一緊。
他沒說錯,昨天,剛下飛機,唐老親自迎接她這個唐家養女,接風晚宴上,唐氏七大姑八大姨都聚全了,你一句我一句,苦口婆心地勸,無非是想時唐兩家重修舊好。
畢竟,現在的時林昆在生意場上風生水起,兩位哥哥,一位從政,一位從軍,全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能與時家結親,對唐家有天大的好處。
唐箐也早就後悔當初自尊心作祟,同意離婚的事,再加上這些名義上的親人經常吹耳邊風,所以,今天她鼓足了勇氣主動來找他。
時林昆將她推開,態度淡漠至極,“如果說,我曾經對你以及那段婚姻還有一絲眷戀的話,那也不過是因爲你生下非兒這個聰明可愛的兒子。”
“你什麼意思?”唐箐身體顫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後悔娶我了?難道我不是非兒的親生母親,你都不會理我嗎?”她像是想起什麼,渾身發寒。
時林昆淡笑,“箐箐,咱們這把年紀,有些話沒必要挑明,撕破臉皮,對誰都沒好處。”
他的語氣溫存和煦,話更是輕描淡寫,看似給足了她面子,可實際上卻是扇在人臉上狠狠的巴掌。
時林昆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個卡通杯子把玩一會兒,也許是存心的也許無意的,總之,他又放回去的時候,那個所謂的愛情信物掉在地上,叮噹脆響,一分爲二。
這一刻,唐箐眼眶紅了,因爲她知道打碎的不止是一件東西,更是那段青梅竹馬的愛情。
董原聞聲進門,急忙叫保潔收拾房間,他看到地板上的陶瓷碎片,小心問道:“時總,要我找專家重新修復嗎?”
董助理前幾天上班,就發現了這個特殊的杯子。
說它特殊一是年代久遠,二是做工粗糙,一看就是年輕人信手塗鴉的DIY作品,較low的檔次明顯與奢華大氣的辦公間格格不入,想來這個杯子對總裁另有意義。
時林昆卻望向遠方,不知在說些什麼,“你覺得破碎的東西還能復原嗎?”
董原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沒接後話。
唐箐呆呆站立,無地自容。
“時總,您一個小時後到影視公司視察,”董原很有眼力地說:“要我送這位唐女士出去嗎?”
唐箐竟然被一個小小助理下了逐客令,自然沒臉待下去。
“不必,我自己走。”她挺直脊背,重新戴上墨鏡,“我在國內不會逗留太久,不管出於法律還是人道,你都不能剝奪我和非兒見面的權利。這段時間我將在國內舉行巡演,如果你有時間,我希望某天你能帶他一同出席。”
話已至此,時林昆卻不發一言,連答應一聲都嫌懶。
唐箐心有不甘,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訴她:不能輕易放棄!只要有時小非這條紐帶在,你早晚能重新成爲時光集團的董事長夫人。
前妻走後,時林昆凝着垃圾桶中的陶瓷片,一陣冷笑,對這段失敗的感情,他早就抽身而出,不報任何想法。
關於這個杯子,他們離婚後,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扔掉,而是早忘了丟在什麼地方。
上個星期,時小非不知從哪裡把它翻出來,並帶到辦公室,或許是母子連心,反正小傢伙對這個杯子表現出強烈的興趣。
考慮到這是生母留給兒子的唯一紀念,時林昆最終還是讓這個杯子擺上了自己的辦公桌……
另一端,整個上午的時間,顧念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好在中午接到了完美影視公司的面試電話,陰霾的心空逐漸放晴。
過了一點,簡單的梳洗打扮後,換上合體的職業裝,她匆匆下了樓,沒走出多遠,在看到一道頎長的身形時,腳步倏然頓住。
正午的豔陽下,秦朗斜靠着車身,站在她樓下的單元門處,低頭似乎在想着什麼,指尖時明時滅。
顧念遲疑了幾秒,自從上次在盛世家宴的停車場遇見他,他們再沒有任何聯繫,她不知道他又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她要出門勢必路過他的身旁,然而,她並不想與他打照面。
“要到哪兒去?”秦朗劍眉挑起,今天的顧念穿着白色的OL裝,黑色的絲襪顯得整個人修長性感,脫去稚嫩,變得輕熟。
顧念沒搭理他,繞過車身往前走。
“上車,我送你去。”
“我找你有事。”
“念念,等一下!”
“……”
她徑自在前面走,他跟在身後,寸步不離。
顧念快跑,攔了一輛出租車,報出地址,揚長而去。
車子開出幾分鐘,司機往後視鏡望了望,問道:“美女,後面有輛捷豹跟了咱們一路,是你朋友?”
顧念閉目養神,“師傅,能甩掉他嗎?”
司機咧嘴,“別開玩笑。”
“你們不是兄弟嗎?一個捷豹,一個捷達。”
“呃……”
長江國際大廈,顧念下了車,快步走進大廳。
秦朗追了上來,擋在前面,一句句質問:“上個星期五晚上,你去安景苑做什麼?”
“你和時林昆是怎麼回事?”
“他爲什麼會幫你?”
顧念杏目圓瞪,“你跟蹤我?”
秦朗將菸蒂丟在地上,碾滅。真不是自己有意打聽她的行蹤,只是冰城就這麼大,商圈裡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總有人知道他和顧念的事。
那晚的牌局後,一些男男女女把事情添油加醋地傳了出去,拐彎抹角地將顧念說成心機婊,大膽勾引時氏總裁云云。
安景苑的小開與秦朗是校友,特意打電話詢問事因。
秦朗這才知道時林昆與顧念的事,接着,唐家家宴,又聽到一件秘聞。
他嘆氣,苦口婆心,“念念,你太小,什麼都不懂,越是閱歷豐富的男人,經歷的女人越多。”
顧念一聲輕嗤。
“時林昆不適合你,他離過婚,有一個五歲的兒子。”
“秦朗,你有完沒完?”
見她不爲所動,他更加心煩,終於說出時林昆的醜聞,“他,他曾經家暴過前妻還坐過牢。”
顧念略吃驚,並不是自己對時林昆的事情多麼關心,而是,這條信息網上沒有,她在消化真假。
然而,這在秦朗的眼中卻成了她在乎時林昆的佐證,“念念,你不瞭解男人,他對你不是真心的,只是覺得你年輕漂亮,一時新鮮而已,過不了多久等他玩膩了,就會甩了你,你和他不合適……”
“我和他不合適,和你就合適了?”顧念發自心底的嘲笑,“秦大善人,謝謝你的好意提醒,不過,我比你更瞭解男人的劣根性:喜新厭舊、見異思遷,自己和現任恩恩愛愛,卻偏偏看不得前任找下一春,這樣的渣男,遲早會得到報應!”
指桑罵槐地罵了個夠,她掉頭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