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兩面陷入沉默,久久無聲。
直到男人率先開口,打破尷尬,可惜語氣冷得幾乎能凍死人,“你……找我?”
明知故問。
“我……”李曼張了張口,想直接質問,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沒話說,我就撂了。”男人冷哼。
“等等!”女人終於沉不住氣了。
李曼清了清嗓子,儘量以溫柔又懂事的口氣說話,“阿晟,你今晚住在葉宅原先的臥室嗎?”
“當然了,有什麼奇怪嗎?”
“那安梓欣也住在那裡?”
隔着聽筒,隱隱約約聽到自己的名字,雖然聽不清具體的談話內容,只能辯別處對方是個女人,但是,女孩依舊心頭一驚。
至此,安梓欣才反應過來,來電話的人應該是李曼無疑。
不是她反應遲鈍,只是他一直沒想到,葉晟對她說話的口氣如此涼薄,簡直像對陌生人,或者可以說是厭惡至極的人。
要知道李曼可是他的女神,心目中誰都不可代替,這怎麼可能?
安梓欣揉了揉耳朵,試圖更清晰地聽到他們的對話。
這時,就聽到身上的男人這樣開口,“這也是她的房間,不住這裡住哪裡?”
雖然只是一句輕飄飄的解釋,他的立場沒表明出什麼態度,但安梓欣還是感動得鼻子都酸了。
敏銳的她明顯感覺到,葉晟應該和李曼發生了矛盾,很顯然,他在用自己故意氣她。
可是,就算被利用了,就算是擋箭牌,她也心滿意足,甘之如飴。
“你,你們……”聽筒另一邊,李曼被噎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還有別的話嗎?沒有就不聊了,別耽誤我辦正事。”葉晟故意咬住“正事”兩個字,成年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有所指。
就在男人即將切斷信號的時候,女人急忙喊道:“等,等等!”
李曼聽到這裡,真的急了,她決不能讓他們發生點什麼,否則,萬一安梓欣懷上孩子,這場婚姻將來更難離了。
“阿晟,你生我的氣了?”
“我爲什麼要生你的氣,還是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我知道,你聽到爸媽和我的談話了。”
“呵呵呵……”
見此情形,李曼只能將話題挑明,試圖解釋誤會,“但你應該能理解,任何一個家長,誰願意讓自己的女兒沒名沒分地跟着一個已婚男人,給人當小三,被外界嘲笑和辱罵,他們也是因爲愛我,所以纔對你有意見的。”
她說的也算是實話,換位思考,設身處地,一般人都多少能將心比心。
可是,葉晟並不這樣想,他最在意的是她的想法,主要是李曼說的那些話,傷了他高傲的自尊心。
“有意見的只有你的父母嗎?”
“阿晟,我知道你聽到我說的話,生我的氣了,”李曼辯解道,“可是,那都緩兵之計,倘若我不說我肯定會嫁個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我的父母一定還會逼着我到處相親的。”
“你參加的聯誼會還少嗎?”葉晟冷冰冰地回答,“那你就去吧,李小姐,省得我耽誤了你。”
不提相親這事還好,一提他就火大,因爲李曼揹着他,沒少參加單身趴,倘若能找到比自己優秀的男人,或許他們早就分開了。
這件事要追溯到一年多前,葉晟和李曼剛剛上過牀沒兩天,那時,他也是新婚不久,兩個人就正式確立了情人關係。
有一天,公安廳破獲了一起重大案件,葉晟受到首都方面的表揚,以及一次重要領導接見的機會。
載譽迴歸的葉科長個人記了一次一等功,帶領的隊伍則獲得一次集體三等功。
他提前從北京回到冰城,打算晚上把這件好事第一個告訴給李曼,與心愛的女人分享驚喜。
中午,葉晟一時高興,帶着一票隊員到一個高檔餐廳吃飯。
意想不到的狗血一幕竟然出現了:
同樣在這座餐廳,某個包房,李曼正在和一個老男人吃飯。
他們有說有笑的,聊得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老男人足足有四十出頭,頭頂鋥明瓦亮,滿臉都是褶子,還戴着一個厚厚的眼睛。
他很殷切,又是給李曼夾菜,又是倒水端茶的,色兮兮的眼睛,一直在她胸口處打轉。
而李曼呢,沒主動也沒拒絕,堂而皇之地享受對方的服侍和伺候。
葉晟猶記得,當時,他們隊裡有一個年紀不大的薛姓下屬,他認識那個老男人,兩人好像是親戚關係,一個是侄子一個是叔叔。
下屬看見親叔叔,立馬過去主動敬酒,與此同時,李曼也看到了葉晟一桌人,表情立刻變了一個人,端着拿着,儼然是一個天生的大小姐,高冷得不要不要的。
那個薛姓下屬並不知道葉晟與李曼的私情,回來之後,還跟滿桌子人吹噓道:那個漂亮女人名叫李曼,是冰城的一個名媛,現在正在和自己的叔叔談朋友,老薛頭是在南方開礦場的,非常有經濟實力。
據說李曼和老薛頭是前幾天相親認識的,而那個時間段葉晟剛好去外地執行任務,也就是說他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別人好上了。
而且他們這一個星期陸陸續續見過幾次面,兩人相處的還不錯。
下屬還說,叔叔出手闊綽,剛處上就送了李曼不少高檔珠寶,他還含含糊糊地表示了,老薛頭似乎已經將對方拿下。
當場吃飯的葉晟氣得差點掀了桌子,礙於他已婚的身份,既不能當面罵下屬胡說八道,又沒有資格質問李曼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只能活活忍着頭頂上綠油油的大帽子,差點憋出內傷。
因爲這件事,葉晟和李曼第一次發生爭吵。
當時,李曼的解釋如下:
“我有什麼辦法?我年紀大了,父母天天逼着我結婚,逼着我相親。我如果不答應和那個老頭交往,不拿他當幌子,他們還會給我安排更多男人認識,可是我心裡裝得全都是你,根本裝不下別人。”
“我和那老頭沒見過幾次面,每次都是他約我,我們見面我就是應付幾句。”
“那些東西是他自願給我買的,如果我不要,他一定會察覺出我對他的冷淡,一定會猜出我在利用他。”
“我和他真的沒有發生過關係,這完全是不切實際的造謠和妒忌,我以我的聲譽做保證。”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倘若有一句是說謊,就讓我李曼在冰城的名媛圈子遺臭萬年,讓李家名譽掃地……”
李曼邊說邊聲淚俱下地哭泣,眼淚果真是戰無不勝的武器,輕易就軟化了一顆硬漢的心。
因爲這件事,葉晟也嚴重自責。
他害得她在父母面前遮遮掩掩。
他害得她的感情不能正大光明地宣佈。
他有婚姻不能給她幸福,又憑什麼強迫人家就只能和自己苟且?
不久,李曼就正式和老薛頭分手,最後,那件事不了了之,兩個人也都沒再提。
然而,今天,舊事又被重提,葉晟就想知道這個女人能給自己一個怎樣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