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杖刑•平安

在葉詢那裡,雪鶴走了自然就再也沒有回來,玉珠給葉詢餵了藥食,又替他在火盆中添了些許炭後就關門離去了。

葉詢本以爲這將會是一夜無話,隨便翻了些書冊便也準備睡去了,哪知門外響起了一陣喧囂,伴隨着程雪鶴狼嚎鬼叫的聲音。

葉詢沒那個時間去弄清楚雪鶴在外頭搞什麼鬼,亦沒有那個興趣,所以不做理會,誰知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好似很多人一般,接着他的門被人輕輕敲了敲。

葉詢正詫異雪鶴也懂進門前敲門了,道,“進來吧。”

“諾。”門外不是雪鶴那特有的脆生生的聲音,竟是一個沉穩的男聲。

葉詢疑惑的擡起頭看去,正巧看見雪鶴被人毫不留情地推了進來,她人小一時沒站住,竟“哎喲”一聲跌在了他的榻前。

“輕點不會啊?!”雪鶴扭頭就朝門外吼過去,她一個人扭扭捏捏地站起來,雙手竟是被繩子綁起來的,難怪被人推了幾番就摔倒了。

緊隨在雪鶴身後走進來的是三名武將,一箇中年人,兩人青年人。

葉詢望着突生的變故,連眉毛都沒擡一下,他捏着書冊,倚在榻上靜靜着看着衆人。

那中年武將見了葉詢,立刻恭敬地單膝跪下,行禮道,“風雪關總兵程肅,見過九殿下。讓九殿下受驚頗多,末將有罪!”隨後那兩個青年人也跟着行禮。

唯獨雪鶴一人站着,在看到他們行禮後她還用眼神狠狠瞪了葉詢一眼。

“你是……國公大人?”葉詢問道。

“正是末將。”

“聽聞父皇親封爵爺爲飛騎大將軍,今日一見,果然有大將軍的風範。”葉詢淺笑,也不知道他意欲何爲,只見他放下書冊,不鹹不淡的問道,“不知將軍深夜來此,有什麼事?”

一見那程將軍和他兩個公子,葉詢心中便了然了幾分,再看看雪鶴……果真是一家人的模樣,雪鶴俏挺的鼻子,那一身桀驁的感覺,真是和她父兄如出一轍。枉他一直揣摩這胡爲的身世,現在想這胡爲也是不姓“胡”而是姓“程”了。

“末將是前來請罪的。”

葉詢閒閒看了清瘦的程肅一眼,故作不知的問,“將軍何罪之有。說來,葉詢還有不是:葉詢本就是被貶謫到關中的,是戴罪之身,本該向將軍回禮,只是如今帶傷在身,不便回禮,將軍莫要怪罪纔好。”

“末將不敢。九殿下進了風雪關的地界,末將沒有派人迎接,已是失職,如今還害得殿下受了這樣的傷,末將真是罪該萬死!”

“葉詢是罪人,將軍按照祖制是不該迎接的,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如今這……”葉詢掃了一眼被捆成糉子的雪鶴。

“末將帶着這以下犯上的賊子來向殿下請罪了,如不是這賊子,殿下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因此今日我綁了她,任憑殿下處置。”

而程肅口中所說的“賊子”程雪鶴則一副英雄就義的表情,直挺挺地站着,也不管兩個哥哥朝她施了多少眼色。在她看來,要是自己真的被交到葉詢手中,無外乎就是個死字,反正都要死了,那也讓自己死的有些氣節纔好。

葉詢這下來了興趣,他平靜的眼中竟閃現出絲絲笑意,“久聞程將軍乃風雪關總兵,平日極爲繁忙。葉詢倒是奇怪了,那護衛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燁城守將,據說在關中的正規編制也不過是個沒名頭的斥候,她是有怎樣的本事,竟請的堂堂大將軍爲她請罪?”

“這……”程肅頓時窘迫,他倒沒想到葉詢的腦子轉得這樣快,一時失了言語,支吾了半天,他卻什麼都沒說。若是說了,程雪鶴很是身份不就暴露了?這對她更是不利。

程雪鷹和程雪梟對視了一眼,父親同當朝九皇子說話,自然輪不到他們插嘴,因此就算心中再急,也不能說一句話。

而雪鶴則擡眼看着屋頂,默默數着橫樑,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時間過去許久,屋裡一片尷尬的安靜。

葉詢見程家死也不肯說出雪鶴的真實身份來,“……罷了,這胡爲將軍也是盡心盡職的,遭到匈奴襲擊也不是任何人所想見的,胡爲將軍既然也是拼了力氣救我出來的,說起來,我還是欠她一命的,說什麼要我對她任憑處置倒是說的重了。這一路來胡爲將軍是忠心耿耿,對葉詢照顧頗多。葉詢亦是知道要知恩圖報的……”

這生氣包腦子是壞了麼?還是聽錯了?雪鶴越聽越疑惑,她深知憑葉詢的性格,有這麼好的一個報復機會定是會落井下石,不叫她踩火炭躺釘板已是萬幸了,如今竟還會反過來幫她說話?

不可能,絕對不肯能!

——雪鶴和葉詢畢竟是相處過一段時間,說的近了兩人還共歷過生死,因此雪鶴對葉詢的性子還是瞭解一二的,除非雪鶴對他來說還有些利用價值,否則其下場只有一個:死。

而雪鶴這揣摩人意的本事確實厲害,只聽葉詢下一句話鋒一轉,“但隨我自兆京而來的一百護衛全數死在了匈奴中,胡爲將軍的人馬卻毫髮無傷,這點我倒要怪罪護衛將軍的偏心了……我有心庇護胡爲將軍,可我若庇護,怎的對得起泉下有知的一百護衛?畢竟,一百條人命,可不是小數目呢……”

“那,照殿下的意思是……”程肅已經隱約感到這個看似文弱的九殿下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

“不知這風雪關中,士兵犯錯後一般是怎樣被罰的?”

“回殿下的話,是處以杖刑或鞭刑。”

“哦?我道只有杖刑,原來還有鞭刑啊。”葉詢那上挑的眼睛朝雪鶴處一瞥,正好看見雪鶴不自覺的抖了一抖。他的心情陡然間變得很好,“我見胡爲將軍生得這般細皮嫩肉的,一頓鞭刑下來定會留下疤痕的。若不這樣,就讓胡爲將軍受一頓杖刑,這樣,可好?”

好你個奶奶的!雪鶴在心裡早已將葉詢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都說她是細皮嫩肉了還敢用杖刑?!那一杖下去她的脊樑骨都能斷上三根!

程肅的眉頭一皺,“一切聽憑殿下吩咐,只是不知殿下要打多少下?”

“說來慚愧了,葉詢也要問將軍一句,這一次杖刑大約是打多少下?”

程肅又回答,“回殿下的話,若是重罪,當是杖刑五十下。”

“五十下……”葉詢聽了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既然重罪是五十下,那麼胡爲將軍白白犧牲了我一百護衛的性命,這理應是錯上加錯了,如此算來,便罰胡爲將軍一百下好了。”

一百下?!

程家父子皆是吃了一驚。風雪關所用的軍棍極粗,一杖下去便可要了人半條命,五十下已是極限,身子稍弱的人便能因此失了性命,而這九皇子竟然要打雪鶴一百下?!這一百下過後,雪鶴還有人做麼?

程雪鷹和程雪梟自然不容許雪鶴受這樣的杖刑,剛想起身求情,哪知葉詢眯起雙眼,緩緩道,“將軍莫急,我葉詢可是個說話算話的人,胡爲將軍若是經得住這一百下杖刑了,葉詢保證,此番所有事情不會有丁點傳到兆京去。”

程肅強行拉下了要去求情的兩個年輕人,他聲音喑啞道,“既然如此,末將謝過殿下寬恕。”

“父親,你這是要三兒的命嗎?不要說她了,就算壯得像牛一般的漢子,也經不住一百下軍棍啊!”程雪梟低聲勸阻父親。

程肅青着臉,不說話。

他自然是心疼小女兒了,但還能怎樣呢?那九皇子言語中已經說明了,如果打了一百下軍棍,那麼恩怨全消。他的手中還有四十萬守兵以及程氏一脈。他顧及太多,他不能用這麼多人的性命去換女兒。不要說葉詢受傷的消息傳到兆京後穆氏一脈會有怎樣的動靜,就是當今皇上也會因爲保護不力而怪罪於風雪關。

但要他眼睜睜的看着雪鶴被打死,他亦是萬萬不能忍受。

程肅看了看小臉煞白的雪鶴,“殿下,胡爲的失職也因爲末將的領導不力,那一百軍棍,可否讓末將代爲承受?”

哪知他的話音剛落,程雪鷹和程雪梟急了,他倆同時截了程肅的話頭,急切的說道,“九殿下,大將軍已是年老,那胡爲尚且年幼,那杖刑可否由我們兄弟二人代爲承受?!”

雪鶴一看這種純粹是叫人送命的事情也有人爭着去受,更是急了,她強裝無畏道,“大將軍,兩位副將,你們不用爲我求情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大將軍您也是近五十歲的人,隨便替屬下受罪很是很容易惹人話柄的,還有兩位副將,都這麼大個人了做事還這般魯莽,不就一百軍棍嘛,我受便是了!要怪只怪我沒投好胎,處處受人壓制!”她說得大義凜然,但毫無血色的臉出賣了她的內心。

她治理軍隊從來不用杖刑,杖刑太傷筋骨,即使經受住了,也很有可能因傷了筋骨而成爲殘廢,再不能從軍。這葉詢倒好,專挑狠的罰,還偏偏要罰一百下!

那軍棍打在脊背上,想想都覺得很是肉痛!

葉詢見她如此壯烈,便又不冷不熱的加了句,“我不便出門看胡爲將軍受刑,因此那軍棍務必打得重些,得讓我聽到聲音才行。”

如果雪鶴手中有刀,她想自己很可能會衝上去與葉詢同歸於盡。

屋外,是風雪飄飄,天昏地暗。

已經有人拿了行刑時的長凳來,允之和承修一人手持一根軍棍站在長凳旁。待雪鶴走近後,允之低聲對她說道,“頭兒也無須受這刑法,那九皇子左右是看不到你受刑的模樣,這一百下軍棍我和承修二人每人替你受五十便是。”

雪鶴道,“你當那九皇子是傻子麼?我受一百下杖刑怎的會一點傷沒有?這刑確實需要有人替我受那麼幾下,但是我必須受要點傷纔好,否則九皇子是不會罷休的。”

允之聽她這麼說,似乎有些生氣,“我看你是成傻子了!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也是曉得的,我和承修畢竟是男的,你一個小女孩家家的怎麼受的住這杖刑?!”

雪鶴聽到這裡竟是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還道你們早就忘了我是女的了,”然後她拍了拍允之的肩膀,“允之莫怕,我可不是一般的閨中小姐,我的身子骨硬着呢,先受幾下軍棍再說,待我受不了你們再頂上,總之是不能讓那九皇子看到我毫髮無傷的模樣。”

程家父子隨着雪鶴一同走了出來。程肅的臉竟是煞白的,他看着雪鶴,見她的皮毛帽子戴的有些歪了,便輕輕幫她扶正了,然後緩緩說道,“鶴兒,那九皇子雖說要打你一百軍棍,但他也說了,自己不便出來查看,存了放水之心,說明給了程氏面子,不想徹底撕裂程氏和穆氏已是岌岌可危的關係,他嘴上說是要打足一百下,但是默認讓人替你幾下的。”

雪鶴道,“爹爹放心,鶴兒的身子骨硬朗的不得了,幾下軍棍是受得住的,要是爹爹真不放心,不看也罷,進屋去陪着九皇子吧。”

程肅聞言嘆了一口氣,“唉,你孃親死的早,我這個做爹的也是失職了許久,竟保不住你……”

“爹爹萬萬不要這麼說,可別叫鶴兒心裡難受。”少女明亮的眼睛燦若星辰,她的臉埋在絨毛帽子中,顯得十分玲瓏可愛。她在滿地反射着的皚皚雪光中無畏地笑着,雖然在幾刻前,她的臉還青得像一顆冬瓜。

程肅的臉色沒有因爲雪鶴的安慰而好點,“鶴兒,再過一個月,到了隆冬,你便是十五歲的生辰了,到時你跟我回關內去,不得再胡鬧了。”

雪鶴笑笑,沒有答應程肅的話。她一步一蹦的走到那長凳跟前,在上面趴好。

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腦袋埋進臂彎中,對允之承修二人道,“開始吧。”

允之承修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低聲道諾,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雪鶴的臉色陡然間變得煞白!

他奶奶的,誰也沒告訴她這杖刑如此痛苦?!

那軍棍是圓柱型的,一杖下來雖是沒什麼聲響,亦是在皮肉上看不出什麼傷痕,但那力卻實實在在的落在了筋骨上,穿心透肺,蔓延進整個身子。

雪鶴緊緊抓着凳子,指甲幾乎要嵌入那木頭中。剔骨去肉的痛苦也不過如此,但她卻沒有叫出來。

軍棍舉起再落下不過眨眼間,第二棍忽然落下,又結結實實地敲在雪鶴的脊背上。

塞上天寒,那疼痛竟讓她的額頭滲出點點冷汗來。

“頭兒,你萬不可亂動,我要是一不小心打錯了地方,你這身子骨就算是報廢了。你若疼了就叫出來!”允之提醒道。

雪鶴只是死死咬着嘴脣,她的臉已經變得鐵青,她不能說話,只怕一張嘴自己就會叫出來了。

程雪梟見雪鶴這鐵青的臉,幾步上前,蹲下來,抓住她的手臂,安慰道,“三兒,疼得實在受不了就叫出來,二哥知曉這軍棍是極痛的,你要再這樣咬下去,嘴脣只怕會叫你自己咬爛了!”然而話音未落,雪鶴的嘴脣便流出了鮮血,滴滴落進雪中。

“三兒,你快鬆口……”雪梟企圖用手去撬開雪鶴的嘴。

雪鶴伸出手來,緊緊了抓住了程雪梟的手,她明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裡頭盡是堅定和倔強。

喊疼麼?開玩笑!她纔不能讓葉詢得意!

在經受出二十多下軍棍後,雪鶴竟沒有哼一聲,身上卻是大汗淋漓。她的腿和脊背上盡是鮮血,縱使冬衣厚重,那斑斑血跡已是滲了出來,連軍棍上都沾了好些血來。

——她畢竟是女孩,身體素質也比不得那些健壯的大兵們。打下去,只怕沒到五十下她就會死去。

“父親!”程雪梟忍無可忍,他回頭看向程肅,想代替雪鶴受那剩下的杖刑,然而他的話未出口,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打斷了他的話。

夜色中,只見一人騎着一匹健壯的黑馬,從燁城的城門口呼嘯而來,閃電般地接近!

“阿鶴!”那人遙遙喚了雪鶴一聲,在看清雪鶴處境後,他似乎氣極,大吼一聲,“住手!”然後抽出了腰間的環首刀,脫了刀鞘,想也沒想就朝允之承修二人投去!

那環首刀的準頭極大,沒有傷到允之承修半分,只是將他們逼退了幾步,這樣,他們手中的軍棍自然停了下來。

雪鶴掙扎着擡頭看去,艱難地發出微弱的聲音,“……平安?”

那馬上騎着的是一個高大的少年,也是穿着鶴騎的軍服,他生得十分健壯,梳着高高的辮子,英姿勃勃。他驅馬奔到衆人的跟前,一躍而下,在看見雪鶴的慘狀後,他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然後推開了所有人,衝上去一把護住了她,朝衆人嚷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都給我滾開!不許動她?!否則我殺了你們!”

“平安,你不知事情的來龍去脈,趕緊讓開,不然你會害死頭兒的!”允之對他解釋。

平安根本沒有聽進允之的話,他的手觸及到雪鶴身上的血,情緒頓時有些失控,“你們纔會害死她!你們沒看到嗎?她全身都是血,流血了就是要死了!你們竟把打她得流血了,我不會讓你們動她了!”末了他將雪鶴摟入自己懷中,笨拙地安慰她道,“阿鶴,你不會有事的,有我在你就會沒事的!”

雪鶴無奈地笑笑,此時她臉色蒼白,嘴脣染血,笑起來不甚好看,她被打得失了力氣,只得輕輕拉住了平安的衣襟,說道,“我的好平安,你快放了我,允之說的對,你會害死我的,我必須受了那些杖刑纔可以保命。”

平安清澈的眸子裡透出不解,“我怎麼會害死你?!讓你受刑纔會害死你!阿鶴莫怕,有我在這裡,他們誰都欺負不了你!”

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措手不及,特別是程肅,他對鶴騎不是太瞭解,只知道雪鶴帶領的鶴騎中分有十個小隊長,算來也是一同長大的玩伴兼親衛了,看這健壯少年的穿着可以猜測他應該是十個小隊長之一,只是,這少年的行爲舉止,着實……着實讓人不解。

程雪梟向來和雪鶴走的近,其中玄機他也是知道一二的,他對程肅解釋道,“那少年叫平安,是第五隊的隊長。據說是鶴騎中武藝最好的一個,但是……”說到這裡,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他這裡好似有些問題。”

程肅驚愕,瞬間明白了這少年爲何會有那般幼稚的言行,“這鶴兒心裡是怎麼想的,竟編了個癡兒到隊中來?”

雪梟搖搖頭,“其中太多波折,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曉得是三兒救了他的命,所以他平生只認三兒,其他人也命令不得他。三兒去年來戎城時帶他來過,他雖然心智不全,武藝卻是十個隊長中最好的。他的身手……甚至超過了關中的許多大將。”

程肅嘆了一口起,喃喃道,“再厲害又怎樣?終歸是個癡兒罷了,鶴兒也太胡鬧了。”

那邊,平安見雪鶴滿身是血,手也不知放在哪裡,他想爲雪鶴擦去血跡,卻又怕弄疼了她,到最後平安雙眼含淚,他輕輕摟着雪鶴道,“怎麼會這樣呢……我不應該出城去尋你的,這樣你也不會受這樣重的傷了。阿鶴你怎麼這樣傻,竟讓他們就這樣打你……你若要是記恨他們,我幫你殺了他們好不好?”

雪鶴人已脫力,卻還要強打精神來與他解釋,“平安,你切勿妄動。你聽我說,這是……”她話還沒說完,只感覺心肺一陣劇痛,竟吐出了一大攤血來,她心中哀嘆,“完了……”接着天地一黑,竟昏了過去。

平安見她不醒人事,還以爲她死了,不禁傷心地喚了她幾聲,見她還是沒有反應,下一秒,他突然憤怒異常,他抱着雪鶴站起來,其他人見雪鶴昏了過去,全全都湊上來,可平安根本就不信任他們,他一手抱着雪鶴,眼睛瞄向插在雪地中的環首刀,腳一踢,那刀便利落的在虛空中轉了幾轉,穩當當地落入他手中。平安用刀指向衆人,“你們害死了阿鶴,我就要殺了你們!”聲音竭斯底裡,似乎是失了理智。

“平安,你快將頭兒放下來,她不能這樣折騰,她身上可是有傷!”允之見平安這般不懂事,十分生氣,不禁朝平安吼了起來。

但那高大的少年已聽不進任何話,他雙目血紅,一心要爲雪鶴報仇,“你們這些害死阿鶴的人,我都要你們去死!!”

其餘人見雪鶴跟只破碎的木偶一般在平安懷中搖搖欲墜,生怕在打鬥中再傷了她,都不敢盡全力將她搶來,竟也只能讓平安就這樣摟着她,還朝後退了幾步。

說來也巧,衆人退開了幾步,竟讓平安看見了那間躺着葉詢的屋子。

那屋子本是雪鶴的住處,後來讓給了葉詢養傷,平安見了那屋子,低頭想了想,也不知這癡傻少年是什麼一個邏輯,竟一下子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葉詢的身上,他自言道,“哦,我知道了,阿鶴平素一直說在這房子養傷的人不是好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他害了性命……一定是他的!一定是他害死了阿鶴!”說着平安提着刀便衝進了屋子中去!

衆人吃驚,那葉詢如今可是重傷在身,若讓平安闖進去不知會鬧多大的亂子出來!衆人低呼一聲,全都爭先恐後的跟着平安涌進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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