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亮,高醫生坐在客廳裡笑眯眯的看着自家那間擠滿了人的小廚房,他是個喜歡光明與溫暖的男人,即使屢屢遭受磨難,他也不改初衷。
“高叔,喝粥。”
一碗粥放在他桌前,喧鬧的背景聲中,騰騰朦朧熱氣裡,女人笑容溫軟,彷彿春花。
高醫生眼眶突然有些熱,他趕緊低頭,摘下眼鏡擦了擦,不太好意思的自嘲,“年紀大了,多愁善感了。”
樊雅回頭看看還在廚房竈臺前忙碌吵鬧的幾個人,會心笑了笑,“他們真的是太吵了。”
“怎麼會,家裡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少了一個人,雖然已經過了三年,但總是習慣不了。高醫生下意識反駁,忽然意識到什麼,擡眼看向樊雅,“小雅,你打算……”頓了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樊雅怔住,突然一句話也說不了,吶吶的道,“高叔……”
“雖然我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似乎也不想讓我知道。”高醫生戴上眼鏡,厚重鏡片遮住了歷經世事滄桑而愈發清明的雙眼,“但云開是我生的,我瞭解我的兒子,還有你,小雅,雖然你在這裡住的時間不久,但我真的已經把你當成我自己的女兒。兒女有什麼不對勁,最先察覺的,永遠是父母。”
廚房裡聲音突然小了些,只有小喬無知無覺的大叫,“容衍!你把粥潑到我身上了!這是姐最喜歡的衣服!”
“那就趕緊去換。”容衍毫不愧疚。
“丫的,你給姐等着!”小喬揮拳咆哮,蹬蹬蹬的衝回家換衣服去了。
高醫生側頭看向從廚房裡走出來的高雲開,微微笑了笑,“小喬沉不住氣,但我已經這麼大歲數了,雖然我沒有能力幫你們解決什麼,但至少,讓我知道好嗎,兒子。”
高雲開聲音裡帶了些哽咽,“爸……”
容衍已經關上了廚房門,樊雅也起身,準備留給他們父子私密的談話空間。
高醫生叫住她,“小雅,你也留下,我想知道你們打算怎麼做。”
“高叔……”
“我總感覺是雲開媽媽把你帶到我們身邊的,你其實,有幾分像年輕時候的她,我第一次見你我就發現了。”
樊雅微笑,“怪不得你那時候看見我,連樓都不想跳了。”
高醫生大笑,“誰沒有做過什麼糊塗事?我當時真的是急暈頭了。”指了指樊雅身邊的空位,“雲開,你坐過來,不要擺出一副欠了我的樣子,我是你老子,又不是你債主。”見高雲開坐下,他滿意點頭,“好吧,現在給我把事情說清楚。”
……
高醫生揉了揉眉心,即使有了心裡準備,一瞬間,他還是彷彿蒼老了幾歲,聲音裡掩不住疲憊,“原來,他們根本沒放過我們,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爸,這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錯。”高醫生搖頭,“我當初應該聽你的,不該心存僥倖,更不該想着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該聽你的,繼續告下去的。”
“高叔,你當時決定並沒錯。”樊雅中肯評論,“不管是奉家,還是容家,都不會容許你們再接着繼續告下去,你們的存在,只會挑戰他們高傲又玻璃的自尊心,況且就算你們那時候再繼續,沒有人在背後支持,沒有關鍵性的證據,根本一點用沒用。”
高醫生眼底複雜光芒一閃,轉瞬間消失不見,他張了張口,艱難的喘了口氣,“那現在該怎麼辦?”
樊雅歉然看了眼高醫生,猶豫了下,“吳乾一已經派人過來監視了,雖然我讓他們彙報一切如常,但就算蒙的住吳乾一,也瞞不住奉何華,我們還繼續留在這裡只會給你們添麻煩。只要我們走了,他們也不可能對你們使什麼手段。”
私心裡,她也不想這邊的安靜祥和被自己打亂。
而且在這裡,她手邊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調動的力量,她只能被動挨打。
她不喜歡這樣的局面,而且要對付奉何華,她也必須出去。
奉何華最在乎的是一子一女,最大的依靠是奉氏,斬其羽翼斷其筋骨,才能真正讓她跌下神壇。
而且,她也不能放任沈拓不管。
沈拓與容恬的婚事,如果是自願,她祝福他,但如果不是……
“可是萬一他們找到你遷怒到你身上怎麼辦?”高醫生憂慮,目光在樊雅隆起的腹部上落了落,心疼的道,“你現在不是你一個人,什麼事都得爲孩子想想。你那個家太複雜,也太危險。”
樊雅撫了撫肚子,安慰他,“就因爲有孩子,她暫時就不敢對我出手,她怎麼着也要顧及着容老爺子,動了我,除非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否則她只會比我更慘。”
“防人之心不可無。”一貫的爛好人陡然激動起來,“她能害雲開那麼久,她那麼狠!”
“所以……”一直默不作聲的高雲開突然開口,“爸,我打算跟樊雅一起走。”
樊雅愣住,隨即微微慍怒,“雲開!”
她的計劃裡,可沒有帶他一起!
“你跟我回去,這裡怎麼辦?你家不要了!”
高雲開執拗搖頭,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說過我是小雋的舅舅,當舅舅的,我怎麼也得保護他。”
“他爸爸姓容,媽媽姓樊,你還怕我們保護不了他?”樊雅啼笑皆非,竭力打消他的念頭,“而且你去了有什麼用,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排你。”
“我已經提出了退學申請,這些年其實也沒有學到什麼,基礎知識很薄弱,其實就算吳乾一不從中作梗,我也完全沒有信心能夠通過公費出國考覈。所以我已經向青藤大學提交了申請書,我大學時一個導師是那裡醫學院的名譽教授,如果他願意收我的話,我可以重新繼續學業。”高雲開顯然已經盤算了很久了,目光堅毅神情冷靜,“住的話我可以住宿舍,一般的家教我也可以勝任,正常的衣食住行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我也想好好研究下法律條文,只讓那個傢伙做三年牢太便宜他了,我得趁他出來之前上訴。”
樊雅按了按眉心,真的要瘋了,“你沒想過你走了診所怎麼辦?”
“診所還有我。”高醫生接口,“現在診所也不像一開始那麼窮了,按照你的法子來,年底應該就能有結餘,到時候用這錢再招一個學徒應該夠了,雲開學的是西醫,對中醫沒什麼興趣,我也早就打算找個學徒回來好好教一教,總不能讓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斷在我手裡。”
“高叔,你怎麼也……”樊雅啞然無語,皺眉看着態度堅定的父子倆,頭真的痛了。
高醫生態度疏朗,揮揮手,“既然都已經決定了,就早點走吧,時間不等人的,今天診所可能會很忙,就不送你們了。”
樊雅愕然擡頭,她確實是準備走的,可沒想到那麼快啊。
高醫生卻似乎沒打算再多談,他站起身,拎起藥箱,“我還得去東邊出診,就先走了,你們走的時候跟小喬說一聲,不然她又要哭鼻子。”
清瘦的中年男人微微笑了笑,脊背挺直,卻明顯已經蒼老。
“爸……”高雲開站起來,眼眶已經紅了。
如非必要,他也不想離開診所,可是他們針對的是他,他留在這裡,只會給家裡帶來麻煩。
而且他是個男人,不會躲在別人身後,看着別人替他報仇!
高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後悔,去吧,你媽的委屈我沒辦法給她申,有你這個好兒子,她也會開心的。”面對面站着,恍然驚覺兒子已經比他高了半個頭,就連像極了妻子的長相不知何時也有了些變化,變得俊朗出色,像個男人了。
他笑了笑,伸手替他理了理沒有翻好的領口,溫聲道,“不用惦記我,孩子長大了總會離開家的,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別讓我跟小喬擔心。”
“我……我明白。”高雲開擦掉眼淚,“你們在家也要好好的,一有空,我會回來看你們。”
高醫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擡眼看向樊雅。
樊雅舒了口氣,“您放心,我會照顧雲開的。”
“他是男孩子,吃再多苦也無所謂的。”高醫生搖搖頭,看向她的目光溫柔慈祥,“女孩子不比男孩子,我們當長輩的,肯定是要管你一輩子的,小雅,外面風大雨大,有委屈了就回來,有什麼事都別怕,我跟雲開替你撐腰。”
樊雅怔了怔,眼淚早已落下,模糊了視線。
“高叔……”
高醫生走上前,輕輕擁住她,溫聲道,“高叔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你心思重,可是咱們做人,不能往後看,得往前看,人生纔多少年啊,有些事情該放開就放開吧,跟着自己的心走,活人總不該讓死人困着,而且走了的人應該也希望你過的好。”
“我……明白。”
高醫生無聲笑了笑,拎起藥箱走出門。
走到門口,才發現門口還站着一個人,淚眼婆娑早就哭花了小臉,一看見他眼淚又落下了,卻拼命揮手,示意他別告訴裡面她在這裡。
高醫生憐愛拍了拍她的頭,壓低了聲音,“要不,你跟我去出診?”
小喬猶豫望了望屋內,揉了揉自己紅腫的眼睛,默默拎過高醫生手裡的藥箱。
一前一後,走進陽光裡。
晨光正好。
華燈初上,柯家已經十分熱鬧了。
今天是柯老爺子八十大壽,柯老爺子人品貴重,門生故舊滿天下,再加上他一子二女都是在各自領域裡的顯赫人物,來往應和的人更多。再加上柯家是清貴世家,從來行事低調,這次一反常態居然大肆操辦,更引來了外界不少揣測。
柯老年歲已大,會不會藉着機會將柯家大權下移?
柯容兩家聯姻的傳聞甚囂塵上,會不會藉此宣告兩家的婚事?
也因此,不僅這次來的賓客特別多,一大早就有記者長槍短炮守在門口,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爆炸新聞點。
不知誰喊了一聲,“容先生來了!”
守在門口的記者刷刷衝過去,虎視眈眈的瞪着那輛緩慢駛向停車場的黑色加長凱迪拉克,雖然明知道人家肯定不會停車,拍個側臉也是好的。
但出乎所有記者的意料,黑色加長凱迪拉克居然在記者面前停下了!
容家司機迅速下車,打開後車門。
車門微開,下車的居然是奉何華。
優雅的黑色長裙曳地,華美富麗的金色貂絨披肩披在肩上,圓潤翠綠的翡翠點襯着她白皙的肌膚,雖然韶華已經半逝,但看着優雅微笑的女人,也不得不承認,有些女人,就算歲月流逝韶華不在,她的美麗與氣質乃至歲月打磨出來的沉凝優雅,永遠是所有人的焦點。
這般美麗,甚至將尾隨在她身後下車嬌豔如花穿着白色及膝蓋小禮服的容恬光芒壓了下去,相比較奉何華的矜持尊貴,容恬雖然也落落大方,卻還是少了點鎮定全場的優雅從容。
全場瞬間沸騰。
“容夫人,容先生呢?今天沒來嗎?容小姐也沒來嗎?”
“容夫人,聽說今天極有可能宣佈柯容兩家聯姻,是真的嗎?”
“容小姐,您下車,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宣佈嗎?”
奉何華微笑,伸手,一派寵辱不驚,“容閎現在還在日本處理要事,不能前來,所以容家就由我們母女倆全權代表了,我們下車,也是爲了表示對老爺子的尊重,至於其他的事,我也不便多言。”
人羣中突然有人高聲問,“容夫人,最近很少看到容二少與二少夫人,是不是有了什麼好消息啊?”
容恬臉上的微笑微微一僵,差點有些掛不住,身前人影一閃,奉何華已經故作不在意似的擋在她面前,她心口一鬆,迅速揚起溫婉的笑容。
奉何華一邊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淡淡笑了笑,“小一輩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最好是不要插口,不然可就要惹他們嫌棄了。”
衆人發出一陣會心笑聲。
人羣中突然有人高叫,“樊董事長來了!”
原本圍堵在奉何華身邊的記者立刻分了一半出去,連奉何華都頓住腳步,平靜看着對面緩緩駛過來的勞斯萊斯,只是平靜帶笑的容顏下藏了多少波濤洶涌,只有她自己清楚。
樊文希的車同樣在門口就停了下來,坐在前座的俊朗斯文的年輕男人先下車,但不用他開車門,樊文希自己走了出來,剪裁合身的白色職業裝勾勒出依舊出衆的身形,髮髻挽起,露出光潔優美的頸項,圓潤光華的珍珠項鍊與白色西服套裝配應成套,眼神堅毅明亮,渾身上下是掩不住的商場殺伐氣勢。
三十年前同樣的千金貴女,奉氏千金奉何華選擇嫁入豪門,將自己打磨成爲豪門貴婦中的翹楚,而樊家千金樊文希,卻選擇了一個並不十分出門的畫家入贅,自己更是一手擔起了樊氏企業沉重的責任,三十年光陰,成爲如今人人敬畏的樊氏當家人。
兩人擁有十分相似的生活背景,卻選擇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奉何華定定看着同樣被記者包圍住的樊文希,眸光沉凝,有一瞬間的情緒翻涌。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樊文希一眼也看見了奉何華,眸光微斂,漠然轉開眼。
有些人……不如不見。
有懂得抓住新聞點的記者立刻向她拋出同樣的問題,“樊董事長,樊小姐很久沒有露面了,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麼好消息了?”
樊文希腳步一頓,犀利眸光直接射向那個多話的記者。
那記者只覺撲面一陣寒光,寒毛直豎,跟在樊文希身邊的唐靖遠已經走上前,一手按住他抓着相機的左手,環視四周,溫和微笑皮相下是不容抗拒的悍厲,“抱歉,如果需要採訪的話,請預先跟樊氏宣傳部預約,未預約前董事長不接受任何訪問以及拍照,謝謝合作。”
那記者忍不住道,“新聞自由!”
唐靖遠微微一笑,紳士十足的放開手,仔仔細細的看了眼記者胸前掛着的銘牌,“蘋果日報……如果貴報社堅持的話,我不介意與貴報社來一場親切合理的法律上的探討,在下姓唐,是樊氏企業法律部的負責人。”
記者悚然,吶吶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不僅是他,其餘圍繞在樊文希身邊的長槍短炮倏地沒了精神,再也不敢拿出來耀武揚威。
得罪財大氣粗的樊氏,就算報社沒什麼事,他們也不得不爲自己的將來好好考慮考慮。
幾步之間,樊文希已經走到奉何華面前,兩人目光一觸,便迅速分開。
還沒等記者咂摸出什麼味道出來,柯家大門口已經迎出了一個人,語笑嫣然,赫然正是柯家三女柯蓉,“大老遠就聽見外面好大的動靜,我就猜是你們兩個來了,快進去,我爸等了好久了。”一邊說着,一邊不容分說的左手牽住奉何華,右手挽住樊文希,三個完全不同風格的女人站在一處,立刻抹殺了不少相機膠捲。
奉何華微笑,關懷備至,“怎麼你特意迎出來了,也不怕凍着。”
就連從來都淡漠着面孔的樊文希面部線條都柔和了些,淡聲道,“快進去吧。”
柯蓉輕笑,“是是是,趕緊進去趕緊進去。”
三個女人以一種無限親暱的姿態快步走進柯家大院,記者們有心要跟,馬上被柯家訓練有素的傭人攔在門外,只能悻悻看着三個風姿綽約的美婦人的背影。
年紀大些的老記者交換了視線,別有深意,“現在看起來好,估計一拐彎就要分的開開的了。”
“可不是,歲月不饒人啊。當年樊家奉家還有柯家已經過世的四小姐,可是上流社會裡有名的三朵金華,現在死的死,寡的寡,就算奉何華嫁了容家又怎麼樣,私生子還不照樣登堂入室,娶的還是樊家的千金。”
旁邊小記者立刻嗅出其中的貓膩,好奇湊上去,點上一根菸,“您二位說什麼呢,說出來也聽聽。”
老記者嗤了一聲,“當年的事情說出來就是一出上好的話本,跟你說,我還沒那閒工夫呢。”
“就是,而且就算我們說了,你們也敢寫麼?樊家奉家柯家,哪一家不是厲害的主?當年就沒敢登出來的新聞,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老記者吸了口煙,瞥了眼身邊一臉好奇的小記者們,悠悠的吐了個菸圈,“說起來,樊家跟柯家,還是有過聯姻的契約的,不過老一輩黃了,小一輩也嫁的嫁,要娶的娶,嘖,沒想到柯家居然跟奉家會扯上關係。”
“誰知道呢?不過這年頭,事情從來都變的快,誰知道待會會出什麼事呢。”
“說的是啊。”老記者眼角瞥見不遠處緩速駛過來的布拉迪威龍,看清那車牌,眼睛突然一亮,立刻振奮了精神,“咦,不是說容家沒人來了麼?”
衆人紛紛回過頭,詫異看着緩慢靠近大門的車,有目光敏銳點的,立刻微抽一口冷氣。
今兒的戲份,似乎真的是十分好看啊。
布拉迪威龍緩緩靠近,慢慢停下。
前車門一開,俊美到極點的頎長男人邁着長腿走出車門,半長不短的黑髮難得束起,愈發顯得精緻到令人窒息的面部輪廓,細長的鳳眸微微一睞,眼波流轉,魔魅風情,幾個定力淺的女記者登時倒抽一口冷氣,差點直接拜倒在男人筆直的西裝褲下。
記者們蜂擁而上,老記者大聲問,“容少,您今天也是來參加柯老的壽宴的麼,不是說容家是容夫人容小姐代表的麼!”
“聽說您已經離開了容氏企業,是爲了發展自己的事業還是另有隱情呢?”
“聽說您有打算涉足服裝業,你條件這麼好,是不是準備爲您自己的品牌服裝代言你?”
容衍脣角微微一翹,手指點上脣,“噓,安靜點,我後面的人可經不住你們這麼吵鬧。還有前面那幾個哥們,拍照可以,麻煩把閃關燈關了。還有,來兩個人,就是你們兩個吧,幫我擋一擋身後的各位記者朋友,推推搡搡什麼的,實在是太不優雅了。”
他旁若無人的從記者圈裡拽出兩個人出來,還真的有讓他們幫忙護駕的意思。
全場登時靜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在車門上,灼灼的幾乎要射穿門板。
到底是什麼大人物,能讓容衍這麼護着,要知道,雖然現在容家是容老爺子當家,但論起輩分,容衍其實才是實打實的容家嫡長孫!
容衍神秘一笑,慢悠悠的拉開車門。
不遠處,已經快要走到門口的奉何華與樊文希也都頓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