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沈拓單手撐着牆壁冷冷笑了笑,“誰報的警你會不清楚!”

除了剛纔那個金髮人渣,還能有別人!

邱昱亨想也不想,“不是司霽!”司霽怎麼可能那麼蠢!

“那還會有誰!”

邱昱亨張嘴就要反駁,就被沈晏冷聲打斷,斜掃過來的眼裡壓抑着暴怒的意味,“現在還在吵架,趁警察來之前趕緊走。”

身後兩人同時閉嘴,邱昱亨上前一把扶住沈拓,沈拓本能的就要掙扎,被沈晏淡淡一眼掃過,僵了僵,悻悻扶住邱昱亨往外走。

沈晏沒開車,外面只有邱昱亨的車,邱昱亨躊躇了下,“車你們是不能坐了,這樣,你們先從小路走,還有點時間,我留下來把監控攝像頭拆了,這些東西不能留。待會我會開車往相反的方向走,看能不能吸引警方的注意力。這樣……”

聲音戛然而止。

邱昱亨張口結舌的看着漠然轉身的沈晏,相比較沈拓毫不掩飾的怒氣,那位溫文爾雅的沈教授從頭至尾甚至連眼角餘光都沒有施捨給他一點,連背影都寫滿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高傲……

果然是被遷怒了啊。

邱昱亨不由想起千里之外某人的怒氣,心很累的抹了把臉,這件事跟他其實完全沒有一分錢的關係吧,最多,也就是個監管不力……

鬱悶的嘟囔了聲,突然發現沈晏轉身,他楞了下,順着沈晏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剛纔還亦步亦趨跟着沈晏的大男孩居然還待在他旁邊,詫異挑眉,“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沈拓目光在沈晏懷裡樊雅身上落了落,咬了咬牙,悶聲道,“你帶她走吧,這邊路你也不熟,再加一個我,會走不快的。”

沈晏眉頭緊緊攏起,“小拓,你相信我……”

“可是我不想冒險。”沈拓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輕鬆的道,“而且晏哥你知道我從小就怕黑的,山裡面說不定連路都沒有,我現在也撐不了那麼久,而且就算被警察發現了,我畢竟是男孩子,而且我相信外公也一定能壓下去的,不用擔心我。”

沈晏凝眉,儒雅臉上全是嚴肅,定定看着年輕桀驁的大男孩,試圖從他臉上抓到一點言不由衷的情緒,但他失敗了,他彷彿第一次發現,以前那個只會團團圍繞在他身邊的小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成長爲一個男人。

一個足以爲自己的抉擇做出承擔的男人。

許是覺得冷,懷裡女人瑟縮的顫抖了下,沈晏抿了抿脣,將樊雅摟的更緊些,擡眼慎重看向自己已經長成的弟弟,“你確定?”

沈拓年輕眸裡耀着堅定燦爛的光芒,“我確定。”

沈晏點點頭,壓下心底百感交集的複雜意味,銳冷眼眸直直射向邱昱亨,邱昱亨不待他發話,很識相的舉手保證,“我會盡我一切可能壓下這件事,儘可能保證他的名譽不會受損。”

得到保證,沈晏毫不眷念的挪開視線,轉而看向沈拓,“躲到角落裡去,如果問起來,就說你自己撐着點理智藏起來的,知道嗎?”

“我明白。你們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注意安全。”

目送沈晏抱着樊雅消失在濃黑的夜色裡,邱昱亨咂舌,眼疾手快的扶住雙腿無力差點摔倒在地的沈拓,金框眼鏡邊緣銳光一閃,若有所思,“小子,看不出來你還挺兄弟情深,不過,你這麼做不會也是因爲樊雅吧?”

沈拓狠狠甩開邱昱亨的手,臉上滑過一抹不自在,隨即倨傲昂起頭,“她跟我沒關係。”

“你得明白,她是有夫之婦。”邱昱亨苦口婆心的勸。

“……”

“好像從來沒聽說她身邊有你這麼號人物,所以,你是暗戀?”

“……”

“唔,更關鍵是的,沈教授似乎也很喜歡她,兄弟爲了女人鬩牆,傳出去不太好聽。”

“……再說一遍,她跟我沒關係!”

“隨便你。”邱昱亨睞眼看着男孩倔強瘦削的背影,憐憫的笑了笑,隨手抄起一把切蛋糕用的小刀,乾淨利落的切入主監控儀!

有什麼比這樣還來得乾脆呢?

將主監控儀徹底毀屍滅跡丟進下水道,邱昱亨做完壞事,走到外面才知道外面已經開始颳風,風聲呼嘯着從樹林裡穿過,發出嘩啦嘩啦的暴烈聲響,張牙舞爪的彷彿有妖魔潛藏在深林裡。

邱昱亨看着暗沉沒有一顆星的天空,眉頭緊緊攏了起來,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祥預感,“這不會是要下雨吧。”

因爲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容潯從機場出來時已經是凌晨四點,纔出機場,好不容易消止住的雨又傾盆潑下來,四處都騰昇着厚密的雨幕,暴雨之中就連霓虹燈都失去了原本應有的光芒。

路上連車輛都很少,黑寂的彷彿所有人都蒸發了。

容潯看着突如其來的暴雨,心裡煩躁更甚,也沒有聯繫司機,直接打了個車。

一遍一遍撥打電話,當無數遍的提醒關機、無人接聽甚至是不在服務區的機械甜美女音重複響起,原本就冷厲的眼角慍上翻涌起伏的風暴,嚇的出租車司機不住回看,生怕這個看起來貴氣精英的男人會做出什麼事,連問他到底去哪裡也不敢,開着車在機場的循環車道上亂轉。

悅耳的手機鈴聲的突然響起!

司機手抖了抖,不由自主的滑出一個小小的s型,幸虧身後男人沒有在意。

容潯想也不想直接接通,電話那頭輕輕的啜泣聲挑動了他原本就緊繃的神經,脫口而出,“樊雅!”

啜泣聲奇異的停止了。

容潯低頭仔細一看號碼,才發現自己根本是錯認了,心裡陡然一陣失落。

她們姐妹倆,有那麼些時候,連聲音都是很像的。

“容潯,我是樊心……”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怯怯女音,聲音尾調還帶着柔軟的顫音,曾幾何時是他最喜歡的聲音,現在聽在耳裡,卻只覺得厭煩。他揉了揉眉心,忍耐的道,“樊心,我現在有急事,等這邊事情處理好了,我會過去跟你好好談一談……”

話音未落,就被樊心軟着聲音打斷,聲音裡全是哭腔,“容潯,芊姨不好了……”

容潯臉色驟變!

樊心在電話那頭哽咽着聲音,掩不住惶然無措,“芊姨今天非要出門,我跟阿姨就走開一會功夫……等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她已經在躺在戶外樓梯角了,流了好多血……我們已經送她去醫院了,劉醫生讓我趕緊通知你,容潯,你快點回來,我怕……”

容潯心臟狂跳,竭力控制住自己恐慌的情緒,當機立斷,“我立刻就過來!”剛剛掛斷電話,幾乎是同時,另外一個號碼直接跳出屏幕,邱昱亨的。

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祥預感,容潯迅速接通,“怎麼了?”

邱昱亨也不廢話,“因爲有警察,沈晏帶着樊雅走的是山路,沒想到突然下雨,我到現在都沒聯繫上他們。而且……”

容潯心口一沉,“別廢話!”

“我派了人去那邊搜索,發現有一片山林出現滑坡,而且現在滑坡範圍越來越大,已經驚動了當地林警。”邱昱亨迅速說完,“容潯,現在怎麼辦?容潯!容潯!”

容潯壓抑住自己全身冰涼的血液,陌生山林中遭遇滑坡,在那樣的環境下……

“容潯,你現在在國內還是日本?你什麼時候過來?”

“……我暫時不能過去。我現在有急事得趕去a市,暫時趕不到那邊去。”聽不出思緒的聲音突兀響起,在風雨中顯得格外冷靜,“找,不惜餘力的找,聯繫樊以航,告訴他樊雅出事了,讓他那邊幫忙。還有,你用我的名義聯繫九爺,就說這次我需要他的幫忙。”

“龍焰盟?”邱昱亨一驚,“容潯,需要嗎?”

“龍焰盟手上各行各業的人才都有,他們找起人來事半功倍。”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發顫,彷彿是連通了心臟,不由自主的顫慄疼痛,“昱亨,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你一定要給我把人找到,我不接受其他的結果。”

“我明白。”邱昱亨也不廢話,直接掛斷電話。

容潯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擡眼對上司機驚懼恐慌的臉,一掃後視鏡才發現自己現在的臉猙獰扭曲的有多難看,他深深吸了口氣,向司機報了個地址,“給你半個小時時間。”

司機手一抖,“可、可是最少也要一個小時啊。”

容潯脣角抿直,乾脆打開車門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司機鬆了口氣,才慶幸送走一個瘟神,駕駛座的車門被猛地從外面打開,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拽出了駕駛座,手裡被塞進一張金卡,“這裡是五十萬,這車我買了。”

“啊!”

司機張大了嘴吃了一大口尾氣,看着自己那輛破出租車開出名車的風範,風馳電掣一路消失在黑暗中。

風雨凜冽,就算雨刷開到最大,前窗還是糊成一團,模模糊糊的幾乎看不見前方的路,車速已經開到最大,除了心跳與車窗外傳來的風雨聲,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容潯神情專注,面無表情,死死踩上油門!

意識在昏暗中漫無目的的遊走,彷彿遊曳而行的煙蔓。

“這就是你今天吃的,再吐出來小心我揍死你!”粗魯惡劣的少年聲音突兀響起,她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惶然睜開眼,怔怔看着被重重關上的破門與破門邊一閃而過的削瘦頎長背影。

那背影十分熟悉,但她絞盡腦汁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呢?

她暈暈乎乎的挪動,只聽咚哐噹一聲脆響,擱在她身前的破碗被她無意識踢翻,糊成一團的麪條滾在黑漆漆的地上,漆黑詭異的湯汁,還有隱隱散發出來的餿臭味道。

飢腸轆轆的腸胃不受控制的翻江倒海,她猛地往旁邊一趴,嘔出來的只有酸水。

“媽媽……哥……”眼眶委屈熱了起來,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苦,嬌嫩的童音也變的沙啞乾燥。

樊雅又夢見了自己十歲時那場綁架。

其實也不能算是綁架,她偷聽到媽媽跟大哥聊天,偷聽到爸爸生了場重病需要很多的錢,涉世未深又渴望父愛的小公主理所當然的拿着自己‘小小的’但在別人看來已經足夠驚駭的金庫漂洋過海去找爸爸,爸爸沒找到,她的錢卻被人偷的光光,還在迷迷糊糊中被人關進了黑不見五指的黑房子。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要呆多久,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角落裡還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怪異聲響,又困又累又餓,不出意料的開始發病。

痛苦的幾乎令人懷疑她下一刻就會死掉的窒息中,她燒的迷迷糊糊,恍惚裡有人將她抱起,那人不像是媽媽那樣香噴噴,而是充滿着難聞的藥味,卻柔軟溫柔的讓她忍不住撒嬌,“媽……我不找爸爸了……你別不要我。”

乾瘦冰冷的手摩挲在她的額頭,陌生女人虛弱蒼涼的聲音裡掩不住的愧疚,“乖孩子……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你再忍忍,過幾天我們就帶你離開這兒……來,喝點羊奶,日子再苦,咱們也得活下去是不是……”

她本能低下頭,還帶着腥羶氣的羊奶滑入口腔,有些令人作嘔,但飢腸轆轆的胃袋很有自主意識的吸收這些滋補品,那女人不斷幫她拍着背,柔聲道,“慢點喝,慢點喝……”

咚的一聲巨響,她受驚似的睜開眼,渙散的視野裡隱約映出那個她應該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少年身影。

女人也受了驚嚇,摟住她的手臂猛地一僵,含含糊糊的喊了聲什麼。

哐啷一聲響,剛纔還在她脣邊盛滿羊奶的碗被那少年掀翻在地,好幾滴羊奶都飛濺在她的臉上,黏在臉上十分難受。

“……她再不吃點東西她真的會死的。”女人軟着聲音哀求。

“如果被別人發現她在這裡,死的就是我們你知不知道!”少年暴怒低吼,尖銳的像只被人侵犯領土的小獸,“你買這種我們肯定吃不起的羊奶,擺明着是想外面人知道她在這裡嗎!現在不止一撥人馬在找她,不論是誰找過來,我們都會死!”

“那……那怎麼辦?”

少年沉默一陣,好一會,迷迷糊糊裡,她聽見少年低沉獰狠的聲音,“不能留了。”

劈啦!

閃電劃破天際,撕開穹宇的脆響!

昏迷中的女人突兀驚醒,正好看見天邊閃電的尾調,猙獰的白光將昏暗的四野照的透亮,落在男人線條流利而清俊的側臉上,恰恰與夢境裡熟悉的卻叫不出名字的獰狠容顏重疊在一起,森冷煞氣!

男人正伸出手,似乎是要撫摸她,又像是想要將她扛起。

夢境與現實交織在一起,她心口一跳,下意識大力往後一掙往後一倒躲開男人的碰觸,沒想到身後是擺放什物的木架子,背後一痛,哐當數響,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倒了一地,砰噹破碎。

男人愣在原地,手臂伸了一半,僵在原地。

樊雅也愣住,藉着屋子裡跳躍的火光,清楚看見男人手上握着的還隱隱冒着熱氣的熱毛巾。

他是打算替她擦臉吧……

氣氛突然僵凝,兩人四目相視,都從彼此眼底看到了震驚與錯愕。

沈晏愣愣看着仿若受驚小獸似瞪着他的樊雅,眸裡驚疑一閃而逝,首先反應過來,迅速將錯愕壓下去,“樊雅,是我。你認得出來嗎?我是沈晏。”

安靜的小木屋裡,男人低沉而帶着磁性的聲音裡沒有一絲侵略意味,恍若春風細雨,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

“你別怕,你認真看看,我是沈晏。”

爲了防止樊雅再度暴起,沈晏沒有再試圖靠近,反而後退一步,若無其事的收回手,他的襯衫衣袖已經撩至胳膊肘,明亮火光中,樊雅清楚看見他手腕上一道足有十公分還未完全止血的傷口,深可見骨。目光不由自主的上移……

十歲的她雖然年紀小,生死關頭卻也有拼命的勇氣,她當初真的是恨不得咬掉少年的肉,就算傷口可以癒合,傷疤肯定是會有的。

可是……沒有!

樊雅錯愕看着那片光潔白皙的皮膚,不由怔住。

難道她記錯了?

沈晏見樊雅瞪着他的手腕發愣,眸裡驚疑一閃而過,隨即暗笑自己多心,想了想,乾脆將衣袖放下遮住傷口,坦然自嘲道,“是不是很難看?”

樊雅眸光微動,看着坦然自若神情平靜的男人,心裡突然有幾分不確定。

她本來是很確定沈晏真的就是那段早就被她遺忘的記憶裡的少年,但看着他的樣子,她絲毫沒辦法將他與那個獰狠差點殺了她的少年聯繫在一起,況且那段記憶依舊破碎不可捕捉,她只能記的一個大概,依舊無法清楚想起當時的人和事。

如果沈晏真的是那個少年,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這麼毫無芥蒂的出現在她身邊?

所以,她真的是睡糊塗了吧。

抿了抿脣,黑白分明的眸裡不由帶上一分愧疚,順水推舟的笑了笑,“這裡是哪?我睡糊塗了。”

沈晏定定看了她一眼,溫和笑了笑,“外面雨下的太大,說不定還會出現滑坡,我不敢冒險帶你下山,這裡應該是守林人的木屋,我想人家應該不會在意這些的。”說話間回身將溼冷的毛巾浸入燒的滾燙的熱水中,跳躍的火光下臉上一瞬而過的凝肅,藝術家似的修長白皙指尖被燙的發紅都不自知。

樊雅望着他頎長卻沒來由讓人覺得壓抑的背影,心口一跳,遲疑了下,“沈晏?”

沈晏手上動作一頓,回過身時臉上已經是一派和煦,彷彿剛纔的事情壓根沒發生過,將擰乾的熱毛巾遞給她,“擦把臉,舒服一點。”

基於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態,樊雅快速接過,滾熱的毛巾覆在臉上,熱氣彷彿剎那間席捲全身,整個人彷彿活過來,舒服的她忍不住舒了口氣,尾音彷彿夢囈,是誘人的低沉。

聲音一出,纔剛剛舒緩下來的房間氣氛突然微僵,樊雅也感覺到自己發出的聲音不太正常,總算慢半拍的想起她昏迷之前是在哪裡,飛快擡頭看了眼沈晏,然後迅速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還好,衣服都還算完好,雖然羊毛披肩一個暗紐疑似是被外力扯掉,但身體除了虛軟無力,似乎沒有其他異狀。

眉頭幾不可見的打了個結,她對別墅裡完全清醒的神智只保留到推那個‘木乃伊’下樓,接下去就像是霧裡看花,亦真亦幻,支離破碎的畫面充斥的腦袋生疼,她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

她還隱約記得她打電話給了容潯,趕過來的依舊是沈晏。不過就算真的容潯接了她的電話,他就算有心,也沒辦法從大洋之外連夜飛回來吧。

脣角笑容微微苦澀,她無意識的攏住披肩,臉上不由自主的微微發熱,“你怎麼過來的?我……我……”

饒是她,一時間也面紅耳赤吞吞吐吐的問不明白,耳垂透着紅。

“是小拓聯繫我的。我趕過來的時候,你躲在牀底下已經昏迷了。你躲的很好,沒出什麼大事。”沈晏眸光微軟,反身在火堆邊坐下,用勺子在火堆上吊着的陶瓷小甕裡翻攪着什麼。

“沈拓?”樊雅疑惑,不明白這件事跟沈拓怎麼扯上關係了。

沈晏沒說話,招招手,示意樊雅下來烤火。

樊雅楞了楞,拖着遲緩的身體下牀走到火堆邊,柴火早就架高了燒,霹靂巴拉的木塊煅燒聲中,這才發現小甕裡熬煮的居然是淘洗乾淨的小米,只可惜只有淺淺的一小把,連水帶米還不夠半小甕,沈晏邊熬邊笑,“估計這守林人回來該哭了,我們這兩個小賊把他屋子整的亂七八糟。”

火是大火,米粥也很少,說話間的功夫,剛纔還清澄的湯水開始咕嚕嚕的冒着小湯泡,跳起,落下,落下,跳起,靈動的像是在起舞。蒸騰的熱氣間,白皙乾淨的手腕微微轉動,修長的五指握着呈古銅色的湯勺,指尖隱約透着被火燒的粉紅,漂亮極了的色澤。

外面風雨聲呼嘯磅礴,小小的木屋裡卻是火光暖煦,瀰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氣,舒適安全的讓人的思緒都彷彿慢了半拍,懶洋洋的不想動彈,至少樊雅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花癡似的盯着沈晏的動作發了好一會呆。

她窘了窘,擡眼看向神情安然的男人,“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那裡?”

沈晏擡眼,笑容溫和,“你如果想說,我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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