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日軍即將發起的進攻,中國陸軍第54集團軍和近衛集團軍均一無所知,甚至就連遠征軍兼對日作戰總前委也只是捕捉到了一些奇怪蛛絲馬跡,比如日軍的軍事通信量驟然增多、航空偵察發現日軍在‘京、阪、神、奈’地區調動頻繁等等這類。
處於長崎前委指揮部內的雷石將軍此時也並不知道日軍即將在近畿地區採取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但他已經注意到了前鋒兩個集團軍和後面的遠征軍主力之間拉大的距離,從某些方面來說,這是一個危險。但還好第54、近衛集團軍的補給線是處於在沿瀨戶內海登陸的海軍陸戰隊的控制範圍內。不管怎樣,雷石都意識到這一危險如果不能迅速的採取補救措施,那麼一旦出現異常情況,那麼很有可能會造成戰略上的被動。
如何才能夠確保部隊能迅速推進,這是雷石、總前委一直思考着的問題,這並不僅僅是個軍事戰術問題,甚至是一個關係到日後佔領區控制,實現‘大中國聯合’計劃的根本問題所在。強力手段並不能完全的解決問題,但沒有必要的斷然措施做後盾又不能夠完全保證佔領區的良好秩序和中國官兵以及‘自治委員會’的日本官員們的生命安全。
雷石的手中有一份戰報,是進駐廣島的武警機動3師發來的。電文的全部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廣島城治安情況。從2月6日第12集團軍撤出廣島,轉由武警機動3師接手治安整肅,到今天不過才短短的四天時間,武警機動部隊在廣島城內就遭遇到了兩百餘次襲擊,其中自殺式爆炸襲擊13次。共造成21名武警官兵死傷,3輛裝甲車被炸燬,1架直升機被擊落。而平民的傷亡情況就更不用去說了,大概有數百人死傷。
廣島市如此糟糕的治安情況不得不讓雷石下達‘整肅作戰命令’。武警機動部隊將匯合廣島市附近的陸軍單位對廣島市內進行一次徹底乾淨的治安整肅作戰,凡是在整肅期之內持有武器者必須一律上繳槍支彈藥,否則中國軍隊一旦展開查緝,持有武器者一律被視爲抵抗分子。
不以非常手段不顯菩薩心腸,雷石堅信這一點。只有乾淨利落的將那些右翼軍國分子、那些死硬的抵抗分子消滅乾淨了,佔領區的日本平民才能真正獲得和平。否則三天兩頭冒出一起自殺性爆炸襲擊、汽車炸彈襲擊,治安情況怎麼會好。中國軍隊固然是襲擊的主要目標,難不成那些抵抗者的炸彈爆炸後,彈片會自動識別誰是中國人,誰是日本人。
看起來這治安整肅和前線作戰沒有什麼關係,但其實卻是緊密相連。首先,如果不能迅速的鞏固佔領區,中國軍隊將不得不抽調一批兵力用來保護補給線、軍事基地等目標,提防日本人的偷襲;其次,‘大中國聯合計劃’的最重要一點便是‘以戰養戰’,如果不能使得佔領區的治安情況好起來,又怎麼能夠對佔領區的資源進行合理調配,儘量完成戰爭的本地化呢!如果不能解決好佔領區的資源利用率這一問題,那麼還是需要從中國本土調撥戰略資源。
所以治安整肅是整個對日作戰的一個重要關鍵環節,雷石將軍在命令武警機動部隊加大整治力度的同時,也命令依然在中國地區被日軍零星抵抗給拖住腳步的第1集團軍、第39集團軍加快前進步伐,跟上正在近畿地區作戰的第54集團軍和近衛集團軍。而第12集團軍和第38集團軍同樣需要加快肅清日軍殘敵的作戰任務,儘快向近畿地區進軍。
如果將中國遠征軍比作是中國砸向日本的一記重拳的話,那麼第54、近衛集團軍就比作爲是那鉢大的鐵拳,而第1集團軍和第39集團軍就是強有力的手腕,第12集團軍和第38集團軍是爲粗壯的胳膊。如果沒有胳膊和手腕的力量支撐,拳頭再大,揮出去也沒用。
而日本人正是選擇趁拳頭和手腕之間拉大距離的時候,給予這記鐵拳以重擊,而雷石也意識到拳頭和手腕、胳膊之間這種拉大距離的危險性,所以才命令其他部隊務必要趕上近衛集團軍和第54集團軍的進攻勢頭,前者切肉夠快,那麼後面吃肉的也要動作放快點。
山雨欲來風滿樓,當日軍開始準備反擊時,一些外圍零星的戰鬥便已經拉開了帷幕。穿插進攻的近衛集團軍第85機步師偵察營和裝甲營組成的強擊羣在三田市開始遭到日本平民自衛隊突然發瘋似的反擊便是整場大規模會戰的開始。現代史學界一般都把那次稱做爲‘兵庫戰役’,中國海外自治省-日本的史學家也有稱此戰事爲‘兵庫攻防戰’、‘阪神大反擊’的。
但事實上‘阪神大反擊’這樣的稱呼是並不準確的,因爲整場戰事並不僅僅是一場所謂的‘日軍反擊’這樣簡單,這場戰事雖然稱不上是‘東亞戰爭’中最慘烈的一役,但卻是規模最大的。無論是作戰雙方投入的會戰兵力,還是戰役展開的地域範圍,都是‘東亞戰爭’中屈指可數的幾場大戰中最大的一場。而且並不僅僅是中國遠征軍和日本近畿方面軍,朝韓聯軍由於身處在京都府-舞鶴市一線,所以也無可避免的被捲入到這場作戰中來。
‘兵庫會戰’準確的劃分的話,應該分爲四個階段-序曲、日軍近畿方面軍的大反攻、中國遠征軍的反擊、近畿合戰。從近衛集團軍第85機步師強擊羣在三田市拉開序幕到日軍近畿方面軍全軍覆沒,中國軍隊在‘京阪神奈’地區耗費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對戰雙方拼得你死我活並不僅僅是因爲這場戰役關係到日本最終命運的走向,也關係到以後東亞的格局。中國遠征軍並不希望因爲自己的失誤,而造成在日本的分割問題上處於被動地位,那樣一來的話,整個東亞的形式將會變得撲朔迷離了,這自然不是中國政府想看到的。
這個時候,蕭揚和嶽海波他們並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一種局面,他們也並不知道自己將因爲這場作戰而留名史冊,因爲正是他們拉開了整場戰役的演出帷幕。
軍事史學界對第85機步師在這場戰役中的表現評價很高,認爲在很多戰鬥部署等方面都可圈可點、表現出色。尤其是裝甲營和偵察營組成強擊羣穿插迂迴的這招更是一個精彩異常的迂迴戰術。爲什麼現在的史學家都將強擊羣在三田市的作戰視爲是‘兵庫會戰’的序曲呢,這並不是偶然,或者說是那些史學家閒的沒事,瞎劃分時間概念。而是正是強擊羣突然出現在三田市使得日軍近畿方面軍不得不調整了自己的戰役部署,倉促發起了反攻作戰。
可以這樣來說,如果不是第85機步師裝甲營和偵察營的突然出現,日軍在神戶一線的作戰部署就不會是後來那樣的,而中國軍隊在兵庫會戰初期所遭遇到的損失就不可能是那麼小。就連時任日軍近畿方面軍司令官的冢木清遠陸將一也在他那本後來紅極一時的《戰爭回憶錄》中這樣寫到:
“糟糕的消息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但最糟糕的事情我認爲還是中國軍隊突然出現在三田市的方向這件事。反攻作戰已經開始按步就位的展開了,藤田平章陸將補已經率領着他的第1空降旅團先期出發了,而其它作戰部隊也已經部署到位。可是這個時候卻傳來了中國軍隊突然出現在三田市的糟糕消息。而這個時候,我們的作戰已經即將開始。
三田市的方向並沒有太多的兵力部署,只有一些烏合之衆般的‘平民自衛隊’,爲了即將開始的反攻作戰,我不得不削弱了部分地區的防禦,以增強進攻兵力。而中國人突然出現在在三田市的方向上則使得我的作戰部署不得不重新作出調整,因爲一旦這些中國軍由三田市往南,便會直接進逼神戶市,順着阪神自動車道往東,大阪也將處於其兵鋒之下。
這樣一來,我只能調整了些部署,增強了南線的攻擊力量,將原本在兵庫縣中部投入的第7坦克師團調援到南線,這一迫不得已的作戰方案調整從後來看是一個極大的錯誤,但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卻不得不這樣去調整。因爲三田市方向報告稱中國軍隊擁有一支規模頗大的裝甲部隊,而且都爲極其精銳的2005式新型戰車。所以我不得不將唯一的裝甲部隊-第7坦克師團投入到這裡。這樣的調整從後來戰局來看,可以看作爲是個敗筆。
各方面的情報資料就從來沒有統一過,對這支突然出現雜三田市方向的中國軍,方面軍司令部情報課表現出極大的混亂,正是因爲這種種混亂,無法有效得到準確的情報資料,所以我們纔會從根本上失去了這場合戰,也從而最終的失去了日本的未來”
正如冢木清遠在《戰爭回憶錄》中所寫的這樣,其實日軍近畿方面軍的這場大規模的反擊作戰只是一個垂死前的掙扎而已。從戰術上、戰略上來看,都是一場失敗的戰役,但如果沒有第85機步師強擊羣突然出現在三田市方向,這場戰役的結局會是怎樣還很難說。
冢木清遠所考慮的並不是從戰役層面上一舉擊垮中國遠征軍,就憑日軍近畿方面軍還沒有這個實力,冢木清遠原先所考慮的是從戰術上取得主動,迫使中國遠征軍在戰略上做出調整,從而達到扭轉日軍在中國遠征軍的攻勢下節節敗退的不利局面的戰役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