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過頭頂的戰機劃破長空時留下的陣陣遠去的轟鳴依稀還在耳邊回想,橫濱戰線,第85機步師的攻擊鋒線上是一片忙碌。由於東京城內突然發生的軍事政變,上臺的文官政府開始與遠征軍高層接洽試圖終結這場血腥的戰爭,所以已經對東京都會圈完成合圍之勢的中國遠征軍停下了進軍的腳步。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高層們和談那是高層的事情,士兵們依舊在磨刀霍霍着,大有一副準備殺進城內去的架勢。
“嗨,丫頭,怎麼耷拉這個臉呢?”錢鵬飛搖頭晃腦的從遠處走過來,笑着對蔣聆說到“你瞧瞧人家裝甲營,一個個樂顛顛的,只恨不得和談崩裂了,他們好開着坦克殺進城去!”錢鵬飛作出一副不可理喻的的表情“哎,這坦克兵就是坦克兵,到底是被那烏龜殼給悶壞了。”
“哎,哎,我說丫頭,怎麼好好的從師部回來就這個表情了呀,是不是挨訓斥了啊。”錢鵬飛誇張的腆着臉“不過照理不會呀,頭頭們可是給你頒發了個二等英勇勳章呢。嘖嘖,等穿着常服的時候,你那勳表上可是比我們多上個槓槓呢!到底是人比人氣死人。”錢鵬飛感慨着說到“這東京還是打得好,趁着那功夫勁,我也好去撈個什麼勳章回來。”
“嶽營呢?”一直沒有說話,低頭整理裝備的蔣聆突然開口問到。
“在那裡呢!剛帶着技術連去前哨回來”錢鵬飛先是愕然了下,然後壞笑着回頭指着不遠處的野戰炊事車“在那狼吞虎嚥着呢?哎,丫頭,你不是這個時候找他吧,頭兒吃飯的模樣可是不太斯文,你這看了有損他老人家在你心目中那一貫英明神武的光輝形象啊。”
“哎……我這還沒說完呢!”錢鵬飛衝着揹着野戰行囊走向炊事車的蔣聆喊道。
一瓶飲用水放在了嶽海波面前的桌子上,正在狼吞虎嚥着的嶽海波一愣,差點沒噎着。擡起頭來的嶽海波看着雙手背在身後、笑吟吟注視着自己的蔣聆,一時間竟愣在了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瓶水你怎麼還留着啊,不是上次在木獸河川的時候給你的嗎?沒喝?”嶽海波望着桌子上的那瓶飲用水說到。
“是呀,留給你的呢!”蔣聆調皮的眨眨眼,笑眯眯地在嶽海波的對面坐了下來。
“去師部怎麼樣了,聽說被授勳了?”嶽海波放下手中的筷子,囫圇的嚥下嘴裡的米飯。
蔣聆微微愣了愣,旋即笑了起來“是呀,到底是偵察營的營長呢,消息可真是靈通哦。”
嶽海波乾笑了兩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而蔣聆則是依舊帶着笑容,似乎有什麼要說。
“丫頭,師部有人找!”錢鵬飛在遠處揮了揮手,喊道。
“呃,來了!”蔣聆扭轉頭去,衝着錢鵬飛擺了擺手。
“怎麼了,師部的人又找你幹嘛?”嶽海波站起身,帶着疑惑問到 “不是剛從師部回來嗎”
“嗯,據說是總前委組織了次全遠征軍範圍內的狙擊手交流,想着重培養一批人。”蔣聆摸了摸鼻子,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回答說到“上頭的行文應該發到你那裡了吧。”
“哦,這樣啊,還以爲沒打招呼就要把你調走呢!”嶽海波微微鬆了口氣“真要那樣,我都不知道該怎樣送你了呢?嗯,去學習學習也好,反正東京這邊也沒有仗打了。”
“我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先走了!”蔣聆的低聲的說到。
嶽海波一愣神“這麼快啊!”旋即撓撓頭“噢,我都忘了師部來人都到了。也好,早去早回”
“我送送你吧!”嶽海波擡手就準備接過蔣聆手中的行囊。
“不用了!”蔣聆微微向前一步讓開,但看到嶽海波那僵在那裡的動作後,立刻擡頭笑着說到“你把飯吃完了,不許浪費一粒米的,還有,我不再的時候,照顧好我的人。”蔣聆以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對嶽海波說到“不然我會找你算賬的。哼哼!”
嶽海波嘿嘿的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放心,你的人就是我的人嘛!”說完這句話的嶽海波覺得這意思似乎太過曖昧了,旋即開口改到“我的意思是說,都是咱們偵察營的人嘛,都在咱85師的官兵,往大了說都是中國軍人嘛!”嶽海波紅着臉解釋着。
“好了,好了,不說了!”蔣聆也都漲紅着臉“我走了!”說着蔣聆背起了行囊,提起了裝有KUB-88式狙擊步槍的黑色鋁合金槍盒,走出兩步之後,蔣聆回過頭來突然莫名其妙的補充了句“等什麼時候戰爭結束後,一定陪你回那座小城,和你一起在那裡陪伴犧牲的戰友!”
誰也沒有注意到鑽進直升機機艙內的蔣聆那順着眼角滾落下的一滴淚珠,就連對着蔣聆揮手喊“丫頭,加油!”的錢鵬飛也沒有注意到,偵察營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
當嶽海波看着轟鳴着拔高而起的‘直-16’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外的時候,依然還在琢磨着蔣聆所說的那句話“等什麼時候戰爭結束後,一定陪你回那座小城,和你一起在那裡陪伴犧牲的戰友!”嘿嘿,這是丫頭的表白嗎?嶽海波幾乎有種幸福得想要喊出聲來的衝動。
而錢鵬飛則是嘟嘟囔囔着“丫頭真沒有禮貌,我們跟她say bye bye呢,她都沒有搭理咱,只顧着和那個師部的什麼大帥哥在嘀嘀咕咕着!哼哼,回來得好好教訓她下,得懂禮貌。”可看到一臉陶醉的幸福樣的嶽海波,錢鵬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嘿,頭兒今天怎麼這麼開心了啊。”問了幾聲,嶽海波都沒有理睬,錢鵬飛恨恨的嚷嚷着“那個師部的什麼人,可比頭你帥多了,那感覺就像是007裡面的詹姆斯-邦,要氣質有氣質,你和人家比就是一土冒。要是那位哥哥再有點實力,老大,我看你還是趁早歇菜了吧,放棄丫頭吧!”
“滾!”嶽海波回頭衝着錢鵬飛比劃着拳頭。錢鵬飛倒也老實,悶聲冒出了句“裝甲營的蕭營和司徒指導員來了。”便撒丫子跑開了,邊走還邊在嘀咕着“我這是沒事討捱罵!”
對於蕭揚和司徒濤這兩位裝甲營的軍事主官的到來,嶽海波很不感冒。爲什麼?因爲就是拿着腳丫子想,嶽海波也知道這兩個傢伙所爲何事而來,除了是來探探風聲之外,還有什麼啊。
“兩位領導怎麼有功夫來我這裡視察工作了!”嶽海波壞笑着迎了出去,見面就對蕭揚和司徒濤打着哈哈“要不請到我那裡坐坐去。”嶽海波笑着說到。
“吃完你的飯,然後給我們說說這東京城究竟還打不打了!”蕭揚一副痞子模樣的哼哼着。
“好吧,好吧,去我帳篷裡坐會兒!”嶽海波三口兩口的扒完飯。三個年輕的軍官笑着走進嶽海波充作臨時營部的野戰軍用帳篷內,一邊喝着茶,一邊聊着東京的情況。
“頭兒……頭兒……嶽營!”錢鵬飛跌跌撞撞的衝擊帳篷裡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一向老成持穩的錢鵬飛喘着粗氣、磕磕巴巴的說到“嶽營,這回出大事了。”
錢鵬飛一副哭喪着臉的表情讓嶽海波很是不安,瞥了一眼已經站起身來的蕭揚和司徒濤,嶽海波板臉對錢鵬飛吼道“還是中國軍人的模樣嗎?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不知道嗎?”
“說什麼事情!”嶽海波長長呼了口氣對錢鵬飛說到。
“丫頭那架直升機出事了!”錢鵬飛的聲音幾乎帶着哭腔“空管部門失去了他們的聯繫。”
“什麼!”嶽海波蹭的站起身來,來碰翻的茶水澆在了手上都渾然不覺,“你說什麼?”嶽海波的聲音帶着些許的顫抖“錢鵬飛,你要是惡作劇,信不信我罰你收拾整個營地的衛生。”
“具體情況是這樣,在起飛後不久,沿着海岸線飛行的直升機就失去了消息。空管部門怎麼呼叫都沒有應答,脈衝信號也從雷達屏幕上消失了。”錢鵬飛顫聲說到。
“這……飛機……”司徒濤失聲的喊了出來,但強忍着將那最爲忌諱的兩個字嚥了下去。
“上頭已經開始組織搜索了。”錢鵬飛擠了半天,才冒出了半句話。
嶽海波已然是如同雷打了一樣,呆在了那裡。“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這樣。”嶽海波喃喃着。
“連長同志,戰士蔣聆前來報到”
“報到?”……“我這邊沒要女兵啊”
“你們不是向魏營長那裡要了一個狙擊手的名額嗎?”……
“對啊,我們是向魏營長提出了增派一名狙擊手的申請要求”……“你……不是…你是說……狙擊手?”
“是的,嶽連長,戰士蔣聆向你報到。”……
“媽的,營裡是不是沒人了,派一女兵給我”
“嶽連長是在懷疑嗎?”
“哦,這倒沒有”……“魏營指定的人哪裡有問題啊”
“嶽連長,你爲什麼不允許我去前沿”
“我要向營長反映,說你把一個優秀的狙擊手當醫護兵使用”
“我要的是一個能夠一槍制敵的狙擊手,而不是一個誇誇其談的丫頭片子”
“你……”
“要是戰爭結束了,我就離開部隊,去繼續讀完我的書,然後就跟嶽營一樣,我也會回到那座小城去,去留在那裡,也許那裡纔是我們這些經歷過那場保衛戰的人最好的歸宿。”
過去的那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現,而那銀鈴樣的聲音一次次在耳邊響起。
看着那瓶孤零零矗在桌子上的純淨水,嶽海波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就快要不爭氣的流下下來,“是呀,留給你的呢!”蔣聆那調皮的眨眨眼的模樣又一次跳了出來。
“等什麼時候戰爭結束後,一定陪你回那座小城,和你一起在那裡陪伴犧牲的戰友!”……“丫頭,你爲什麼說話不算話。”嶽海波痛苦的閉上眼。
蕭揚、司徒濤對望了一眼,深深嘆息着一把扯過正想說些什麼的錢鵬飛“走吧,你們頭兒需要自己呆一會兒。他要是個軍人,他自己個就能夠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