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盔已經不見了,破爛的迷彩作戰服上滿是血污,精疲力竭的蔡尋龍幾乎是無力的癱靠在一段坍塌了的工事胸牆後面,手中的95式自動步槍已經打光了最後一發子彈。不遠處一輛被掀翻了的‘WZ551A’式輪式步兵戰車的殘骸內還在閃動着火花,燃燒着的橡膠輪胎在空氣中揮發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道。
儘管自己一個成建制的偵搜營幾乎全部的丟在了這片不大的土地上,但蔡尋龍絕不感到有一絲的後悔,那些犧牲了的烈士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不爲別的,就因爲他們是共和國榮譽的捍衛者,在蔡尋龍的心中永遠的都存在着那支虎狼之師,如果說還有什麼可以遺憾的,那就是自己沒有能夠最後的堅持到援軍到來的時候。
如果再一次的給予選擇的機會,他依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打這場幾乎無望的阻擊戰,正如在給前指的電文中的那句“戰與不戰,職部當盡中國軍人之最後職責,枯骨埋青山,亦無愧於國人”
聯軍‘M1A2SEP艾布拉姆斯’主戰坦克在那沉重敲響的履帶聲中越過了戰線衝下坡去。蔡尋龍抽出配槍,木然的對着那些穿着叢林數碼迷彩的身影扣響扳機。沒有時間去瞄準目標,全是下意識的開火,因爲整個陣地已經陷入混戰,各自爲戰的戰士們在打光了最後的子彈後就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槍義無返顧的衝了上去。刺刀拼彎了就用牙咬,用拳打、用腳踢、用步槍的工程塑料槍托砸。拉響了的光榮彈在升騰起的火光中用那聲短促的爆炸聲訴說着炎黃子孫的不屈。
前後左右隨時會蹦出敵人來,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的蔡尋龍連續地開槍,直到撞針發出空洞的喀喀聲然後換彈夾再開槍。卻全然不顧四周呼嘯飛射的死亡,任憑失去準頭的子彈從身邊掃過。
逐漸稀疏下來的叫罵聲中,偶爾的響起一兩聲的爆炸。砸掉了已經沒有子彈的手槍,蔡尋龍靜靜的倒在了那片被鮮血浸潤了的土地上,手中的光榮彈已經的打開了保險,死死的纂在了自己的拳中。面帶着安詳的笑容等待着圍過來的聯軍士兵。
數支‘M-A3’自動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這個血人般的中國軍人,緊張的聯軍士兵踢開了他身邊的任何武器,破布樣的迷彩服勉強的遮蔽住他那滿是血污但很是健碩的身體,鮮血汩汩的從胸腹部的彈孔中緩緩的流淌出來,慢慢的滲入進身下的那片泥土中。陽光樣的笑容綻放在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是那樣的燦爛。失去神采的眼睛注視着天空,似乎掛着些許的哀傷。
默然的聯軍大兵無聲的看着這個已經死去的中國人,他是這個高地上最後的抵抗者。整整三個小時,當聯軍的戰車最終的拔出這個頑強楔死的鋼釘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也是精疲力竭。有人已經開始對這場戰爭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就如同這場戰鬥一樣,中國人的頑強讓所有的聯軍大兵都感受到了震撼,那是從內心深處翻涌上來的恐懼和敬佩。自己的對手到底是怎樣的一支軍隊,這個問題成了戰後所有參加過大陸戰爭的美國人一直不得其解的問題。
“他應該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一名參謀官指着戰死者破爛的迷彩服領口上的軍銜識別領章對前來視察前線的基爾森將軍說到。
儘管隨從軍官們一直以前方肅清情況不明爲由阻止着自己前往剛剛被攻佔了的高地進行視察,但基爾森將軍還是不顧勸阻而來,他很想見到那個指揮部隊整整阻擊了自己一個重裝甲師的進攻長達三個小時之久的中國軍官。從內心的最深處站在軍人的角度,基爾森將軍很欣賞這個中國指揮官。能夠利用有限的作戰部隊對優勢敵軍進行有效遲滯性作戰,而且火力配置相當到位,的確是一個優秀的戰場指揮者。
可是當基爾森將軍看到戰火剛剛停歇了的高地上的情況時,他楞住了,這是怎樣的一副修羅圖。到處都是燃燒的戰車的殘骸和各種破碎的武器,交戰雙方戰死者的屍體橫七豎八的交錯在一起,殘肢斷臂和人體內臟到處可見,焦土樣的高地上彌散着一股難聞的焦臭味道和刺鼻的硝煙的氣息,濃重的血腥氣味更是讓人產生嘔吐的感覺,被烈火烘培炙烤的乾燥的焦土也因爲人血的浸潤而變的有些的溼潤。
基爾森將軍震撼了,戰鬥的血腥甚至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慘烈的程度讓將軍的內心甚至的也產生了一種悸動。
隨軍記者用手中的攝像機和數碼相機以及各種工具快速的抓拍着這慘烈的戰後餘景,無疑這些畫面將使得世界再一次的震驚,這也將會給早已經如火如荼的世界反戰活動火上澆油。
“讓後衛部隊也妥善的處理下這些中國人的屍體吧,尤其是他們的指揮官,的確他是一個不錯的指揮官”基爾森將軍面無表情的說道
對手已經死了,整個高地上的中國軍人全都戰死了,這讓基爾森將軍很是意外,整整三個小時,再讓自己的部隊付出了慘痛的傷亡後,這些中國人在全部陣亡的情況下才丟失了堅守的陣地,基爾森將軍的心情很是複雜。
‘轟——’的一聲,一陣猛烈的爆炸打斷了基爾森將軍的思考,土塊碎石劈頭蓋腦的砸了下來,不遠處的幾個聯軍大兵在紅黑色的火球中血肉橫飛。
“怎麼回事”一個拼命護住將軍的參謀官惱火的斥責到。
“那個該死的中國人的屍體有炸彈,我想我們是觸動了它”
“OH,這該死的”
被爆炸嚇的連忙臥倒的戰地記者渾渾噩噩的爬起身來,顧不上拍打滿身的土灰便連忙搶拍新聞圖片,這可又是一條難得的新聞。基爾森將軍無奈的搖搖頭,在他的心中,這場戰爭的結局會是怎樣,他也不清楚。
天空之中突然的傳來一陣巨大的音爆聲,無數的噴氣戰機流星一樣的高速掠過驚諤中的聯軍的頭頂,與仍然在爭奪制空權的聯軍第18聯隊的‘F-15E攻擊鷹’雙重任務戰鬥機糾纏在一起。緊接着遠處的地平線上飛揚起一陣的煙塵,大地在微微的顫動。數十架墨綠色塗裝的攻擊直升機從蔚藍色的天邊快速的爬升而出。
當蔡尋龍指揮的偵搜營以全體陣亡的代價頑強的阻擊了聯軍整整三個小時之後,中國軍隊的增援終於的出現在聯軍第1騎兵師正面,這是第38集團軍所屬的第112機械化步兵師的主力。
漫天飛舞的‘武直-10’攻擊直升機和‘直-9G’武裝直升機開始迎着聯軍猛烈的防空火力用掛載的‘紅箭-10’機載反坦克導彈對聯軍的裝甲戰車進行一一點殺,同時70毫米火箭彈火龍一樣的覆蓋下來。如同兩個多小時前那樣,一切都在重演,只是角色位置悄悄的發生了變化。
成排的高爆炮彈擦着頭頂整齊的劃過,準確的落在聯軍的開始收縮的防禦圈中,一團團的火柱沖天而起。陣陣揚起的塵埃中,‘99D’型主戰坦克的楔形炮塔出現在聯軍的視野中,棱形的橫壓隊形,一排排的步兵戰車排着整齊的楔型隊形尾隨而後向開始混亂的聯軍發起衝擊,標準的行進間集火射擊,標準的步坦協同隊形,一切都演繹的那樣的完美,這就是天下第一陸軍的風範。
一輛輛塗着迷彩僞裝色的‘99D’型主戰坦克出現在南邊的土丘之間,柴油發動機冒起的黑煙在夕陽下顯得那麼的清晰,遮雲蔽霧般的。第6裝甲師來了,犧牲了的戰友用自己的血肉身軀爲這些重裝部隊的到來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一陣的火光從‘99D’型主戰坦克羣間閃動而出,連續的兩輪行進間的集火射擊便把掩護收縮的幾輛聯軍‘M1A2SEP艾布拉姆斯’主戰坦克打的火光四起,燃燒成一堆鋼鐵的廢骸。12.7毫米重機槍用密集的彈雨狂風一樣的席捲着聯軍的下車步兵,呼嘯而來的高爆人員殺傷彈將來不及躲開的輕裝甲車炸的一團稀爛。面對中國軍隊如同潮水樣涌來的裝甲戰車羣,聯軍第1騎兵師只有選擇收縮進攻部隊建立一個牢固的防禦圈,等待救援或者反擊的機會。
憤怒的中國人沒有任何的一點手軟,當夜幕悄然降臨的時候無數閃亮的流星劃破了整個被晚霞染的通紅的天邊,中國軍隊的炮火奏響了進攻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