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慶幸的是,天權宮北面的石門是開啓的,否則後面窮追不捨的蠍羣和巨大的血尾帝蠍,輕而易舉就能把我們絞殺在天權宮,衝出宮殿,我們頭也不回沿着天街一路狂奔。
“這樣跑不是辦法,我們哪兒有後面那些東西跑的快。”田雞邊跑邊大聲說。“蠍子怕火,得想辦法拖住它們。”
我們連忙摸自己的揹包,所有的炸藥全都用來炸燬石橋,前面的白近突然折回來,他手裡還剩下最後一個炸藥,他說本想留到緊要關頭,現在看來是時候,白近讓我們先跑,他留在後面炸火槽來阻止蠍羣。
他的語氣突然讓我想起將軍,心裡一緊,一把奪過白近手裡的炸藥:“將軍拿你當兄弟,那你就是我叔,將軍不在了,你得好好活着。”
白近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感傷,現在不是磨嘰的時候,我讓宮爵帶着白近先走,田雞一直照顧葉知秋和凌芷寒,沒跑幾步,葉知秋竟然又跑了回來。
“你他媽回來幹嘛?”我正蹲在地上埋設炸藥,看着面前氣喘吁吁的葉知秋破口大罵。
“魏叔走了,這兒你就是我最親的人,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葉知秋回來,田雞和凌芷寒也都跟着停下來,前面的宮爵氣的跺腳,一臉焦急大聲說:“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矯情,你留下非但幫不了他,反而會讓他分心,你存心想害死他呢。”
宮爵是我們三人中最冷靜的,有時候發現他也是最瞭解我的那個人,可看着葉知秋柔弱的樣子,我也不能說什麼,埋好炸藥就像小時候那樣牽着她手往前跑。
路過宮爵身邊的時候,他冷冷瞪了葉知秋一眼:“你早晚得害死他。”
“有完沒完,人家女孩,能和你比。”都這節骨眼上,宮爵居然還咬着葉知秋不放。
“怎麼就不能和我比了?”宮爵一本正經的反問。
“她能有你這麼厲害,我倒是輕鬆了。”我無力的苦笑。“你瞧我什麼時候擔心過你。”
“你憑什麼不擔心我?!”宮爵突然停下來問。
我都被他搞的愣住,那後面可是蠍羣,可他現在一點都不在乎,上綱上線和我爭一句話。
“祖宗,我叫你祖宗可成,你咋跟娘們似的不講道理,我不擔心你,那是因爲你能幹,我和田雞還指望你搭救呢。”我一邊望着後面勢如破竹的蠍羣,一邊哭笑不得給宮爵解釋。
“顧朝歌,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就不能幹了,尋思在你心裡,我就是累贅啊?”葉知秋竟然也不依不饒問。
“不是,我什麼時候說你是累贅了,我意思是說,和宮爵比起來,你要讓我多分點心去照顧。”
“他說的委婉,其實意思就是你礙事了。”宮爵火上澆油。
“我什麼地方讓你多分心了,怎麼,嫌我麻煩是吧?”葉知秋大聲問。
“我……”從來我就沒說贏過葉知秋,現在還加上一個宮爵,不明白爲什麼,明明挺簡單的事,到了他們兩個人面前就扯不清。
宮爵和葉知秋咄咄逼人盯着我,後面就是要命的蠍羣,真沒看出來這兩人還有這膽子,本來一路狂奔,我就累的不行,葉知秋胡攪蠻纏我就認了,畢竟女生本來事就多,一向冷靜的宮爵也來湊熱鬧。
“幹!要掰扯是吧,小爺今兒就陪你們掰扯夠。”我火嗖的一下冒起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拉着葉知秋和宮爵的衣角。“別站在,咱坐着說,反正你們也不要命,小爺也不跑了,你們兩個不是喜歡擡槓嗎,來,慢慢擡,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擡的贏誰。”
宮爵性子橫,我是領教過的,二話沒說跟着坐下來,葉知秋還遲疑了一下,打小這丫頭比我還倔,也坐到我旁邊,我一巴掌拍在腦門上,這兩個都是我招惹不起的主。
“宮爵,有什麼話咱們今天說清楚,我可沒地方對不住你的,幹嘛處處針對我。”葉知秋據理力爭。
“誰有閒工夫針對你,是你矯情,說到底,你就不該跟着來,這事是你能做的嗎?”宮爵寸步不讓。
他們居然真的在擡槓……
而且還是毫無顧忌的爭辯,好像完全忘了就在我們後面還有要命的蠍羣和一隻龐然大物的血尾帝蠍,我原本只是想嚇嚇這兩人,如今我開始後悔,說真的,他們兩個比我有種。
望着越來越近的蠍羣,我依稀都能聽見密集的爬行聲,這兩人完全無動於衷,我嘴上沒說心裡早就心驚膽戰,來回看看他們兩人騎虎難下的蠕動喉結,他們針鋒相對,這個時候,我開口說什麼都是錯的。
“祖宗,你們都是我祖宗。”田雞跑回來看見這架勢,就差沒一樁給我們跪下去。“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扯淡,天大的事也先得抱住命再說啊。”
“閉嘴。”葉知秋和宮爵同時瞪向田雞,好像不分輸贏,他們還真不打算起來。
田雞張着嘴和我對視,突然勃然大怒,一腳踢在我身上,他真發狠可以一拳打死奇窮,我這身板哪兒受到起他一腳,頓時被踢倒在地。
“魏叔命都不要,就是爲了救咱們,你們他媽的倒好,拿着魏叔的命來糟踐。”田雞指着我破口大罵,看架勢還想上手。“你是掌眼,就得護大夥周全,他們胡鬧你不阻止,還跟着添亂,你對得起魏叔嗎?”
田雞這一腳踢的我無話可說,凌芷寒上前攔住田雞,宮爵和葉知秋估計沒見過田雞發火,先是一愣,反應過來,連忙從地上站起身擋住田雞。
“不關他的事,是我不對。”葉知秋聲音一下變軟。
“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他經得起你拳腳嗎?”宮爵跑過來攙扶我,聲音沒多少底氣的埋怨田雞。
“怕什麼,你們反正都糟踐自己命,被我打死,總比留給蠍子下卵強。”田雞怒目圓瞪大聲說。“魏叔走的時候,怎麼給你說的,往後的路要你自己走了,你他媽就這樣走的?”
我好不容易纔從地上爬起來,田雞這一腳不輕,感覺渾身都快散架,宮爵和葉知秋都沒見過田雞這架勢,應該都被嚇住,全都默不作聲。
“得是嫌命長,不想活就挨着讓我拍死,沒聽前面那道士說,落在那些蠍子堆裡,還不如死的痛快,我打死你們還能積點德。”田雞輪流在我們身上掃視一圈。“趕緊些,是走是留給句痛快的。”
“你們先走,我炸了火槽就跟上來。”我揉着被田雞踢到的胳臂對他們說。
現在他們也不敢在多言語,凌芷寒拉着葉知秋和宮爵趕緊走,等人都走遠,後面衝上來的蠍羣距離我們近在咫尺,我連忙引燃炸藥,巨大的爆炸力炸斷火槽,四溢的原油流淌在天街上,熊熊燃燒的火焰形成一道炙熱明亮的火牆。
田雞留在後面等我,往前跑的時候,他突然憨憨一笑:“我收力了,要不你爬不起來的。”
“你這也叫收力……”我捂着胳臂苦笑。
“你也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和女人講道理。”田雞扶住我一本正經說。“何況宮爵也是不服輸的主,忘了他把你留在北邙墓坑裡的事了,他和葉知秋真死磕起來,那還不得天翻地覆,你跟着攪和不是添亂嘛,對付他們,你就不能講道理,也講不通,就得來狠的,看見沒,我一腳下去,他們全消停了。”
“是啊,他們是消停了,我這胳臂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消腫了。”我哭笑不得,這麼簡單的道理,連田雞都懂,我居然沒看透。
“話說,你,你該不會記恨我吧。”田雞很認真的問。
我淡淡一笑,重重拍着田雞肩膀上,在四方當鋪十多年,他們教我快意恩仇,若是平常被人這麼踢一腳,我非把這人皮扒了,可我對田雞卻沒絲毫埋怨,朋友之間沒有阿諛奉承,只有真心實意,他說的那些話發自肺腑,我心裡其實很感謝他。
我回頭看被炸出的火牆,蜂擁而至的蠍羣被阻擋在後面,蠍子的天性畏火,就連沙海霸主的血尾帝蠍也狂暴不安的在火牆邊來回走動,但不敢靠近分毫,嘴裡發出怒不可歇的怪叫,那道火牆堅持不了多久,但至少能爲我們爭取到逃生的時間。
我們疾奔想要追上前面的人,跑了很久突然發現宮爵他們全都停下來,所有人全部擡頭仰望着前方,當我的目光擡起,頓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突然間想到凌璇留在石橋上的那幾個字。
唯神可進!
或許只有走到這裡,纔會深刻體會到這四個字的含義,凌璇的化身是飛天,她借用了佛家的天神。
神在那裡?
神當然在西方極樂的佛國聖土,那裡有信徒虔誠恭敬並且頂禮膜拜的衆聖天堂,只不過那僅僅是佛家經文中記載的傳聞。
天堂遠嗎?
不遠,葉知秋在旁邊告訴我,天堂就在我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