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頓時向下沉,沒有三桑樹剋制燭九陰,站在它面前只有死路一條,我大聲喊田雞和凌芷寒,他們丁點反應都沒有,甚至我搖晃他們身體,還是一言不發死死望着燭九陰睜開的那隻眼睛。
“他們這是怎麼了?”宮爵大吃一驚問。
我來回看了半天,發現所有人都是相同的表情和動作,彷彿被燭九陰睜開的眼睛勾了魂。
“該不會……是真的吧?!”
“到底怎麼回事?”宮爵追問。
“傳說中,燭九陰的眼睛是上下排列的,下面的一隻是本眼,上面的一隻叫做陰眼,據說燭九陰的陰眼連着幽冥,給它看一眼,會被勾魂奪魄。”
“你還信這個?”
“我當然不行,可,可他們真的好像是丟了魂似的。”我焦急萬分說。
“難不成,燭九陰這眼睛真有問題。”宮爵說。
燭九陰只出現在傳說中,僅僅在山海經中有寥寥數筆的記載,如今看來,這上古巨獸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想必是生活在海底的原因,所以一直不爲人知。
從燭九陰的形狀看,雖然和蛇很相似,但卻明顯異於我們尋常見到的蛇,它的眼睛應該有某種可以控制人的能力,從田雞和其他人的反應看,他們似乎是瞬間失去意識,想必曾經有人遭遇過燭九陰,也見識到它的威力,流傳下來久而久之被杜撰成,燭九陰具有了勾魂奪魄的能力。
“那現在該……”宮爵說到一半忽然愣住。“燭九陰的眼睛既然能瞬間控制人的心智,爲什麼,爲什麼你是清醒的?”
我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好像燭九陰的目光對沒效果,根本不受絲毫的影響。
“我也不清……”我突然也停住,吃驚的看向宮爵。“那你爲什麼也是清醒的?”
宮爵眉頭一皺,和我茫然的對視,估計他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我們兩人居然不會被這樣控制。
我們說話的聲音吸引到燭九陰,它轉過頭盯着我們,面首上那隻漆黑的月形單眼,透着無盡的陰冷,好像多看一眼就會迷失在裡面,但不管我們怎麼和它對視,還是沒有任何異樣的變化。
燭九陰頭偏了一下,像是在審視我們,更像在疑惑,或許連它都奇怪,爲什麼我和宮爵還能安然無恙,燭九陰猛然向我們遊動過來,直立的身體重重壓下,那碩大的黑色妖瞳,近在咫尺注視着我和宮爵,同時還伴隨着它震耳欲聾宣泄的怒吼。
我和宮爵幾乎同時舉起三桑,燭九陰頓時又變的忌憚不安,向後退縮回去,它雖然那隻奇異的眼睛具有匪夷所思的能力,但還是懼怕我們手裡的三桑。
不過燭九陰僅僅短暫的遲疑一下,注意力立刻轉向其他麻木呆滯的人,距離它最近的是解天輝的人,那個還貪婪的試圖拾取金塊的人,如今呆若木雞紋絲不動站在原地,燭九陰遊弋到他身邊,我分明從那人眼睛看見了絕望的恐懼,可他的身體卻僵硬不動。
燭九陰蠕動過去的蛇身,一點點把那人纏繞起來,我和宮爵又聽見骨頭被擠壓碎裂的聲音,但這一次燭九陰沒有鬆開身體,直至那人被纏壓成一團肉泥,破碎的骨頭紛紛從身體中穿透出來,血肉模糊的流淌一地。
估計燭九陰是在泄憤,爲之前這人覬覦它的金塊而報復,虐殺完那人後,燭九陰來回看看我們和另一邊的東瀛人。
我和宮爵是清醒的,即便田雞和凌芷寒被控制,可我們手裡的三桑還是讓燭九陰無法靠近,它的目光很快從我們這邊轉向東瀛人。
他們手裡的刀全都掉落在地上,站立在原地如同待宰羔羊,沒有絲毫的反抗,可我卻看見赤井嘉隆的手指還在輕微的抖動。
那不是害怕,而是他在極力的抗爭,試圖擺脫被燭九陰的控制。
可見赤井嘉隆的意志力有多頑強,他的手吃力的擡起,摸索到腰間,這麼簡單的動作,他卻耗費了極大的氣力,我想燭九陰控制人的能力,就如同心靈控制催眠的範疇,只有意志力超強的人或許才能抵禦,沒想到赤井嘉隆居然還能動彈,這着實讓我有些吃驚。
他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刃,我開始以爲他是想自衛,沒想到赤井嘉隆手背青筋暴露,拼盡全力一刀割向自己胸口,頃刻間血流如注,我和宮爵都面面相覷,不明白赤井嘉隆意欲何爲。
但這一刀下去,赤井嘉隆立刻活動自如,並且瞬間轉身避開燭九陰的瞳孔,等到他再轉過來時,在他臉上用一塊布條纏繞,遮擋住雙眼。
“咱們還真是小看了赤井嘉隆,他心智雖然被燭九陰控制,可意志力驚人,一刀割傷自己,劇烈的疼痛能讓他清醒過來,遮擋住眼睛就不會受到燭九陰的干擾和控制。”宮爵恍然大悟說。
“那能有什麼用,面前是上古巨獸,即便他不受燭九陰控制,還不是死路一條,何況現在還把眼睛遮住,估計他怎麼死的,自己都不清楚。”我不以爲然說。
更奇怪的是,赤井嘉隆明明知道,唯一能暫時保他安全的只有三桑,可他居然沒有拾取的意思,不退反進,反而往燭九陰的方向,堅定不移的向前邁出一步。
“他,他想幹嘛?”宮爵一臉愕然。
“估計腦子被燭九陰盯得不好使了,想去送死唄。”我說。
赤井嘉隆的動作,分明就是在挑釁,燭九陰應該是見到又有人不被它控制,我們手裡有三桑,它暫時奈何不了我和宮爵,把怒氣全都發泄到赤井嘉隆的身上。
身體一縮迅猛的向赤井嘉隆衝去,說實話,我並不介意燭九陰殺掉他,對於我們來說,赤井嘉隆和燭九陰一樣危險,他不死早晚會對我們下手。
赤井嘉隆距離燭九陰不過十來米,以燭九陰龐然大物的身軀來說,那僅僅是瞬間的距離,何況對面的人還蒙着眼睛,我以爲又能聽見骨裂的聲音,甚至去想象鮮血從他身體中爆裂出來的樣子。
可就在燭九陰衝襲過去的瞬間,我和宮爵同時驚訝的張開嘴。
赤井嘉隆消失了。
就在我們全神貫注的注視之下,在燭九陰蛇尾席捲到他面前的一剎那,他憑空消失在月色下,燭九陰一擊不中,扭動身體到處張望,若不是地面還留下赤井嘉隆的衣衫和眼鏡,我都懷疑他是否出現過。
之前田雞就提醒過我們,東瀛人習練的是忍術,而且個個身手不凡,赤井嘉隆既然能統領這些人,想必功夫絕對在其他人之上,那個時候,還沒把田雞說的話當回事,如今看起來,赤井嘉隆絕非他外表那樣文弱。
“在那裡。”宮爵擡手說。
我這纔看見,重新出現在月色下的赤井嘉隆,不過他已經在燭九陰的身後,我大吃一驚,完全不明白,電光火石之間,他是如何閃避開燭九陰的攻擊,又是如何移動到另一個地方,那速度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重新出現的赤井嘉隆一襲黑衣,面容也被包裹其中,只有一雙陰冷的雙瞳留在外面,他雙腿弓步微曲,左手握着一把東瀛刀,拇指扣在刀鞘上,右手曲彎輕輕放在刀把上,眼睛依舊被矇住,偏頭側耳聆聽着燭九陰的動靜。
我心裡一驚,看架勢,赤井嘉隆居然是想和燭九陰硬拼。
燭九陰轉過身仰頭咆哮一聲,不由分說再次向赤井嘉隆攻襲,燭九陰一動,赤井嘉隆竟然動若脫兔一般,步伐矯健迎着燭九陰疾奔。
燭九陰的血盆大口張開,巨大的獸首迅猛向赤井嘉隆咬去,即便咬不到他,以燭九陰的速度和重量,就是被它撞上估計也必死無疑。
但赤井嘉隆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燭九陰的蛇身低垂,獸首已經在赤井嘉隆頭頂的瞬間,他凌空躍起,在空中不但避開燭九陰,而且手裡的刀被拔出來。
頃刻間,我只感覺寒氣四溢,一抹稍縱即逝的白光從燭九陰身上閃過,好像清輝的月色都被這白光撕裂一般,從赤井嘉隆躍起,到閃避再拔刀,最後半跪在燭九陰的身旁,整個過程如同發生在瞬間。
赤井嘉隆甚至都沒有回頭再去看燭九陰,他一直保持着半跪的姿勢,右手握起的刀高高擡起,我和宮爵終於看見那把刀的樣子,沿刀紋排列有半月形模樣花紋,月色下刀刃寒光奪魄我們隔的很遠也能感受到那刀的寒涼,刀鞘和刀身是漆黑色,和他的黑衣相得益彰。
赤井嘉隆身旁就是燭九陰,他現在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這個上古巨獸,慢慢站起身,一直暴戾兇狂的燭九陰反而一動不動。
呲!
一股鮮血從燭九陰頸上噴射,然後從它鱗甲下,圍着頸部浸出一圈血紅,我和宮爵噤若寒蟬的張着嘴,眼睜睜看着燭九陰的獸首竟然從巨大的身體上滑落。
整齊的切口中血流如注,赤井嘉隆竟然一刀斬殺燭九陰,隨着一聲轟鳴,燭九陰重重倒在地上,我心裡沒有半點劫後餘生的喜悅。
一個能斬殺燭九陰的人,還有誰能是他的對手……